傷的人可以到優待。

周黎沒有和他計較，稍微想了想，提議：“那去喝骨頭湯？”

沈照瞧著，反問：“我傷到骨頭了？”

“不是，”周黎一本正經道，“骨頭湯白白的，喝了皮也會那麽白。”

著他，一臉誠懇：“你不說我白的嗎，你看，就是喝骨頭湯喝出來的。”

“……”

沈照扯了扯：“那你怎麽不喝蹄花湯？”

周黎被提醒，立刻點頭，從善如流道：“也常喝的，黃豆蹄花湯，補充膠原蛋白。”

“……”

“你想喝哪個？”

“……”

沈照懶得說話了。

他沒反對，周黎進一步提議：“那我們現在打個車過去？”

沈照：“很遠？”

周黎搖頭：“不遠，就在學校附近的商圈。”

見沈照臉上沒什麽興致的樣子，解釋道：“離這邊最近的商圈就那個了，這附近都是些小店。”

沈照挑了下眉：“還對小店有歧視呢？”

“……”

這個人真的是……

“也不是，你要想在這邊吃也行。”周黎好脾氣地問，“你看你是想吃螺螄還是麻辣香鍋？”

“……”

“不過這邊的店吧，”評價道，“都大開大合的，拒絕中庸。”

“……”

周黎怕他沒聽懂，說得更加：“螺螄得到特辣才好吃，麻辣香鍋必須要辣。”

“……”

“啊不對，中庸的也有，有麥當勞和肯德基。”

“……”

最後還是去了商圈。

有商場，也有小吃街，周黎下車後徑直走進商場。

餐廳都在五樓和六樓，周黎面不改越過直達電梯，一層層地繞著扶梯。

沈照也沒說話，走在邊，手在兜裏，神散漫。

到了四樓男裝區，周黎停下來，轉頭問邊的男人：“要不，先買件服換上吧？”

目在他的右手臂上停了停。

被扯破的袖子沾著灰和，看著就覺得疼。

沈照順著目掃了眼：“是狼狽的。”

周黎立刻道：“換一件就不狼狽了。”

“行，”沈照瞧著，頓了頓，“你幫我挑一件。”

“……”周黎提醒他，“還是得要你自己喜歡才行。”

沈照站著沒，神疏懶，像是連話都懶得說了。

周黎無奈，只好老實說：“我沒買過男裝，我眼不行的，到時候太醜，你穿出去，那多不好……”

沈照看了一眼，輕哂一聲，擡腳往最近一家店走去。

周黎松了口氣，默默跟上他。

一進去，他又站著不了，側頭看向，咬著字反問：“你覺得，會有什麽服穿在我上，醜？”

他加重了最後那個“醜”字，神可以說是相當倨傲了。

“去挑。”

周黎：“……”

是錯了。

低估了這個人。

最後，周黎保守地挑了模特上穿的暗藍襯衫。

往年的十一月初，A城已經冷了。今年返暖，一連一個星期都是豔高照的，溫度竟又回到了二十多度。周黎怕冷，還保守地穿著衛，不過沈照倒是不怕，今天他就穿的襯衫，于是指著模型模特兒上的襯衫，請服務員幫忙拿沈照的號。

沈照高長，寬肩窄腰，標準的架子。

服務員直接從模特上將服取下來。周黎離比較近，隨手給周黎。

周黎：“……”

沈照就站在遠看著，顯然沒有主走過來拿的意思。周黎只好在他直勾勾的注視下，拿著服走到他面前，遞到他手上。

“去試下吧。”

沒看他，莫名覺得這畫面有點微妙，只好盡量將語氣放得自然隨意。

沈照從手上接過，看了一眼，沒說什麽，慢條斯理走向試間。

沒一會兒就換好出來。

周黎正低頭看別的服，後忽然傳來一道散漫的嗓音：“過來，看看你的審。”

下意識轉頭，循聲看去。

男人五俊，姿頎長而拔，如芝蘭玉樹，清雋矜貴。

他冷白，站在明亮的燈裏，眼尾那顆朱砂痣仿佛更紅了幾分，小小的，又妖又。

上暗藍的襯衫稍稍抵消了幾分他原本的妖氣，給他增加了幾分端方。

周黎定在原地，直直看著他，好一會兒後，無意識地眨了下眼睛。

腦子裏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

這個人，好看得還有，張力。

沈照見一不定在那兒，角勾了勾，也沒等發表意見，轉頭對一旁同樣定住的服務員說了句：“這件。”

服務員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忙說：“好的好的，還請您先換下來，我為您取下防盜扣。”

沈照再次進了試間。

周黎走向櫃臺結賬。

“多錢？”拿出手機準備支付。

服務員道：“您好，一共是一萬三千八百元。”

周黎：“……”

手指一僵，遲疑地問：“沒有折扣嗎？”

服務員：“這是咱們的限量新款，沒有折扣呢。”

周黎：“……”

還好國獎保住了，不然連件襯衫都賠不起。

周黎低頭調出付款二維碼。

服務員又道：“抱歉，目前咱們店裏的結算系統還在升級中，需要您去商場的收銀臺付下款呢。”

服務員開了票，周黎出門，按照指示標的方向左轉。

商場收銀臺前排了兩人，周黎默默排在最後。

沒一會兒，又有人走到了的後，也沒回頭。到的時候，將票放到收銀臺面，一面低頭解鎖手機，點開付款碼。

這時，忽然從後傳來人的聲音，略顯尖銳刻薄：“周公主買服呢？”

周黎覺得這聲音有點兒耳，一時沒想起來是誰，下意識轉頭。

目正對上李曉欣的紅。

李曉欣今天摘下了黑框眼鏡，特意化了妝。

原本偏黑，此時畫得雪白雪白的，難免底厚重，隨著角扯出的笑，有些卡。

李曉欣比高出一個頭，想來是仗著高優勢，看到了手上的小票。

“一萬三千八？”

重複著小票上的金額，扯出一個嘲諷至極的冷笑：“原來，慘，真能讓人發家致富。”

要從前，周黎都懶得搭理。

不過今天心不好。

不疾不徐將二維碼遞到收銀員面前。

“滴——”

付款功，伴隨著打印機打發/票的呲呲的聲音，周黎徐徐側頭，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上李曉欣的眼睛。

“慘能不能致富我是不知道啦，不過……”

頓了頓，微微一笑，“酸，是肯定沒有用的。”

李曉欣被踩到痛，臉頓變，想說什麽，又忍了下來，抿著，思索著怎麽反擊最有力。

周黎早已收回目，仿佛沒這個人。

這時發/票也打好了，收銀員將蓋了章的小票連同□□一起遞給周黎。

周黎擡手接過，轉離開。

李曉欣往前一步，攔住，挑釁道：“真要比起來，還不知道誰酸誰呢。”

周黎笑了。

笑得真心實意。

側頭看著：“不管怎麽比，你覺得，我能來酸你？”

是真心實意覺得可笑荒唐。

說完，繞開李曉欣走了。

回去的路上，還忍不住思索了一個問題：怎麽現在的人都這麽自？

回到專櫃，沈照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長疊著，右手隨意搭在沙發椅背上，左手單手在手機上點了兩下。

那件暗藍的襯衫穿在上，他整個人看起來又端方又妖孽。

周黎忍不住又悄悄多看了幾眼，心想——

這位自的話……

倒也，讓人無法反駁。

先到櫃臺將小票給服務員，周黎走回到沈照前。

此時他已經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來，坐在沙發裏，意興闌珊地看著。

沒說話，也沒站起來。

周黎站在他面前，主解釋自己去買單的行為：“今天真的很抱歉，你要沒來找我，也不會遇見這飛來橫禍……服應該我賠的。”

沈照直直看著，沒吱聲。

周黎怕他不高興一聲不吭買單的行為，只好折中道：“那，你要是實在不願意，你也可以把錢轉給我。”

沈照看了兩秒，驀地側頭輕哂一聲。

結滾，側妖孽得驚心魄。

他站起來，從前走過，輕飄飄留下一句：“想得還？”

周黎：“……”

周黎拿起沙發上的袋子，往裏瞅了眼，確認是沈照換下來的服，拎著跟了出去。

上樓就是餐廳。

還真有一家大棒骨火鍋店。

大棒骨熬制的鍋底，濃鮮白，配著吸管吸溜骨髓，吃完骨頭還可以在裏面涮火鍋。

沈照停在餐廳門口，側頭看向周黎：“好吃？”

周黎陪著周鴻安顧蓉來吃過幾次，點了下頭。

想了想，又補充道：“湯喝多了是會有點膩，只喝一碗的話就剛剛好。然後涮點牛羊、香菇、娃娃菜什麽的，配上這裏的牛醬蘸料，還好吃的。對了，這裏的黃桃也好吃的。”

“看起來不像騙人。”

沈照瞧著，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才勉為其難擡腳邁進去。

周黎：“……”

騙他倒是能有點好啊！

服務員將他們帶到一張兩人桌，送來菜單。

周黎剛將菜單推到他面前，放桌上的手機就響了，看了一眼，是顧蓉。

視頻電話。

莫名頭皮一。

周黎飛快地看了對面的沈照一眼，掛了電話，拿起手機站起來，輕聲說了一句：“我去接個電話。”

沈照不置可否，周黎已經快步走了出去。

在外面給顧蓉回了個視頻。

響了一聲，顧蓉立刻接起來。

“剛怎麽掛了？”

顧蓉坐在家裏的沙發上，周黎心中的想法被證實，立刻變得更小心幾分。

“本來是要接的，一不小心，按劈叉了。”面不改地撒謊。

顧蓉也沒糾結，問：“今天怎麽回事啊？你到底有沒有傷？問你爸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現在去業調監控了。”

“沒有，”周黎輕聲道，“就，那個開三車的大叔運貨，木板掉下來……”

“木板？？？”

顧蓉深吸一口氣，不自覺地拔高了嗓音。

“沒事沒事……”周黎忙道，“本來是要砸到我了，別人幫我擋了下。”

“那別人怎麽樣啊？”顧蓉口問，話出口覺得別扭，又問，“等等，哪個別人？”

周黎囫圇道：“就，之前做家教那個家長，他今天來給小孩拿書的。”

顧蓉想了下，似有印象：“就你說的，太一下山就沒有安全那個？”

周黎：“……”

現在想想，這話沈照還真說得出來。

隨意“嗯”了一聲。

顧蓉也沒多想，只問：“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沒有大礙，不過手臂還是了三針，我剛陪他從醫院出來，這會兒正要請他吃個飯。”

顧蓉點點頭：“該請該請，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把手機給……”

周黎警覺到什麽，飛快打斷顧蓉：“媽，還有個事……”

“什麽？”

“他服扯破了，我賠了他一件服，”周黎頓了頓，報出數字，“一萬三千八。”

“……”

“就，獎學金一下花了一半。”

“……”

顧蓉沉默了兩秒，還是點點頭，溫溫道：“是應該賠的。”

對周黎和地笑了笑：“沒事，媽媽給你報銷，給你驚。”

周黎抿一笑：“謝謝媽媽！不用報銷，我就彙報下錢的去路，免得您多想。”

顧蓉樂了：“我能多想什麽？”

周黎噘了噘，慢吞吞道：“怕您以為，我的錢都花去談了啊……”

顧蓉：“……”

周黎趁顧蓉沒反應過來，隨口扯開兩句，趁機掛了視頻。

退出，才發現周鴻安給發過來三條消息——

【是我眼睛出問題了嗎？救你的人是，沈照？？？】

【他瘋了還是你瘋了？？？】

【可別讓你媽知道。】

周黎：“……”

他眼睛還出問題了……哪個眼睛出問題的人像他一樣？

一個監控就能認出真人。

換都未必做得到。

周黎想想，給周鴻安回了一句：【他過幾天就回去了。】

周鴻安立刻給回複了個閉的表包。

父兩人達一致，周黎輕輕吐出一口氣，回到店裏。

菜已經上齊，湯鍋也開了。

沈照沒，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周黎走到他對面坐下，抱歉地笑了笑：“開吧。”

沈照稍稍擡了下自己傷的右手臂，向周黎發出靈魂拷問：“怎麽？”

“……”

周黎看了眼兩人面前打好的蘸料碟，都是喜歡的，牛醬的蘸料。

還有一碟黃桃，擺在的面前。

“那，這不也拿得好的嗎？”

蘸料和水果都是要自己去拿的。

沈照將手機放回桌上，閑閑地說：“喊服務員拿的。”

“……”

行吧。

周黎目在他隨意擱在桌面上的右手臂頓了頓，遲疑地問：“那，還能自己吃東西嗎？”

其實有點怕他回不能。

那難道要大庭廣衆之下喂他？

他敢吃，也不敢喂啊。

好在沈照還沒有不要臉到這個地步，矜貴地點了下頭。

又反問：“在你眼裏，我就這麽沒用？”

“……”

“幫我夾個菜。”

這個可以。

周黎立刻讓服務員拿來一雙公筷。

只是才夾兩筷子，大爺又有意見了。

“你來去，晃得我頭暈。”沈照。

“……”

周黎簡直要被他逗笑了：“那我是得站起來才能放到你碗裏啊，不然我扔過來？”

“……”

“您看能不能隔空接住？”

“……”

“我倆現場表現個雜技，說不定這頓飯錢就省下了。”

“……”

沈照稍稍側了下頭，示意坐到自己邊來。

“你坐過來。”

“……”

行，救命恩人說了算。

周黎端著碗筷，挪到他邊坐下。

的確是方便了許多。

就，有點尷尬。

兩人離得這麽近，他上淡淡的冷檀香縈繞在鼻間。

周黎忍不住又想起了，木板砸下來時，他一手將按進懷裏的一剎那。

溫熱繃的。

不過這份記憶也并不那麽好，因為它同時還連帶著鋪天蓋地的恐懼。

周黎并不願意回憶。

兩人都沒說話，吃東西也都很安靜，這麽近的距離，聽不到一點聲音。

這時，有兩名生從兩人邊走過，目悄悄停了一瞬。走過之後，大概以為他們聽不見了，立刻興致地流起觀後來——

“你看到沒？剛那兩人，好好看，好恩啊！”

“嗯嗯啊！我也想要甜甜的！我也想空著對面，兩個人在一塊兒……”

“……”

周黎：“……”

不是。

看沈照也吃得差不多了，正要起回到自己的位子，旁的男人忽然開口。

“服務員。”

周黎作一頓，轉頭看向他：“怎麽了？”

沈照一字一字，緩緩道：“加，份，蝦。”

周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