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呈暗藍，路燈昏黃，一座城市正在慢慢蘇醒。

“早啊。”江樾站到孩側，“在聽什麼？”

“你怎麼來了。”徐晚意明知故問，兜里的手悄悄握。

“來接你上學啊。”江樾輕描淡寫。

可為什麼是一個人來的。

“常叔回老家了，我打車過來耽誤了一會兒。”他主解釋晚到原因。

他打車過來陪坐公？徐晚意愣怔。

“你在聽什麼？”江樾重復問。

徐晚意按下暫停鍵，“英語聽力。”

說話鼻音很重，和往常不同，江樾察覺到不對勁，“你冒了？”

徐晚意吸鼻：“不知道，應該不會吧。”

下一秒，年溫熱的掌心上孩潔的額頭，試探完溫度，又自己腦門。

平復好的心跳節奏被再度打。徐晚意心跳震如擂鼓，因張不由攥雙手，任由年在的額間反復測溫。

“好像有點發熱。”

徐晚意移開視線往前看，掩飾心的慌張：“公車來了。”

早高峰的123路公人滿為患，兩人上車在前車廂找到空隙站好。

徐晚意握住座椅扶手，耳機還在播放英語聽力，視線跟隨窗外街景不斷移。年握住從車頂垂落的扶手，安靜站在的側。

公車到站，三兩人下車，又從前後門上一撥學生。司機朝門外使勁往里推的人大喊：“等下一趟嘛！就在後面，馬上就到了！”隨後無關門，留下幾個即將面臨遲到的學生。

一個中年男人到徐晚意後，不確定有意還是無意，膛上的書包。

察覺到推力，徐晚意下意識往前挪。

江樾偏頭看了眼，手握住孩頭上的扶手，又悄悄往徐晚意後挪了一步，隔著中年男人將護在前。

明玻璃車窗映照著公車人洶涌的景象。

這一刻，年就像公主的專屬騎士，默默守護，護周全。

……

二十分鐘後，123路到站南城九中，車半數學生下車。

徐晚意跟在人群後方，扶住支過來的手腕小心下車。取下耳機抄進兜里，這才察覺一直掛在腕間的紙袋。

兩人走進學校大門，徐晚意遞過手中的紙袋，“你的圍巾。”

江樾接過，順勢握住孩的胳膊將扶住。

想到的話，徐晚意一邊瘸走路，一邊問：“你的圍巾是自己織的嗎？”

江樾點頭：“對，我媽織的。”

徐晚意“喔”了一聲，沒說話。

“怎麼了？”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徐晚意想，他媽媽對他真好，還會給他織圍巾。

如果也，算了，沒有如果。

-

不出所料怕什麼來什麼，徐晚意在一診前冒了。冬日第一波病毒來勢洶洶，班級將近半數學生被傳染，甚至有三四個學生呼吸道染請了假去醫院掛水。

江樾一如既往陪徐晚意上下學。在徐晚意生病後，每天午飯和晚飯都準備了不同的粥，菜品清淡。不過這些餐，多數進了池佳和劉思慧的腹中。

整個年級人盡皆知，十二班的江樾在追九班的徐晚意。只有徐晚意這個當事人雲里霧里。

池佳看破沒說破。在徐晚意的人生中只有學習一件事，又怎會明白江樾對的良苦用心。

……

時間很快來到第一次診斷考試。徐晚意的冒拖了一周還沒痊愈，又上生理期痛經，雙重buff疊加，半條命都快搭進去。更神奇的是，居然和江樾在同一考場，在第二排，他在最後一排，兩人的座位正好呈對角線。

考試期間，學生不用回教室上早自習，自行去考場等待考試開始。臨近八點半，十六考場教室學生幾乎到齊，靜悄環境下，擤鼻涕和咳嗽聲變得愈加明顯。

徐晚意戴著口罩，出的杏眼沒有往日那般清明。渾無力趴在桌上，正在翻看古詩詞手冊。不僅要忍冒的折磨，還要忍肚子的折磨。

到嚨干，咳了幾聲，拉下口罩喝了口半溫不熱的水。生病緣故，整個人有種病態的白，毫無。

八點半，學校廣播開始播放考試準備音樂。半數學生拿著書包離開教室，將與考試無關的品堆放在走廊的課桌上。

徐晚意擰杯蓋，將準考證和筆放在桌上後，又把古詩詞冊放進書包，帶著杯子一起離開教室。

聽到廣播中的音樂，最後一排趴在桌上補覺的年清醒過來。他的目下意識往前看，尋找什麼。

看到徐晚意離開教室，他拿著挎包跟出去。

走廊一半面積堆疊書本和課桌，變得更加狹窄。徐晚意將書包放在桌上，拿著杯子轉離開，打算去盛熱水。

“你吃藥了嗎？”

偏過頭看向聲音來源，年拿著保溫杯跟在的側。

徐晚意聲音綿無力：“沒有。”

吃了藥會犯困，怕影響考試，打算考完再吃。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徐晚意習慣了江樾的存在，知道他和自己一個考場，見到也并未覺奇怪。

……

兩人接完熱水回到教室，江樾把手中的保溫杯放在孩的桌上，“你的杯子不保溫，一會兒涼了就喝我的吧。”

徐晚意坐下，張還未說話，年已徑直離開回到座位，同時戴上帽子趴在桌上繼續補覺。

轉過頭，年的臉被帽子遮住，看不清。徐晚意好奇，他有那麼多覺要睡嗎？轉念一想，他每天都在樓下等一起坐公車，好像確實累的。

“所有跟考試無關的品全部都放出去，手機手表都不準帶，發現了按作弊理。”

監考老師帶著封袋進教室，聲音鏗鏘有力，威嚴十足。

……

八點四十五，徐晚意拿到答題卡，填涂好基本信息。八點五十五，徐晚意拿到試卷，率先看了眼作文題目和默寫背誦題，在心中松了口氣。作文不難，所給材料有關家國懷，默寫題也都是會的。

九點，考試正式開始。徐晚意握筆寫下論述類閱讀第一題答案。生病緣故，越往後審題，腦袋愈加昏沉，理解文字的能力莫名被削弱，再加上肚子時不時痛打斷思緒，的解題速度明顯慢下來。

距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才填完機讀卡，開始筆寫作文。慌忙之中，錯別字好幾，論點所寫的案例適配度好像也并不高。熬到考試結束，監考老師把試卷收上去後，徐晚意愣坐在座位上，有種大事不妙的覺。

不只是語文，連帶後面的數學、文綜、英語，徐晚意都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下完作答。

當最後一科考試結束鈴聲敲響，繃的那弦不是松了，而是斷了。

徐晚意整個人瀕臨虛。

一診考試結束，所有年級的老師需要去市里閱卷，晚自習取消。大部分學生背負的大山短暫卸下，迎來周末。

桌上的英語試卷被監考老師收走，徐晚意合上筆蓋，拿起準考證跟隨人群從前門離開教室。

狹窄走廊滿學生，被堵得水泄不通，人聲喧鬧嘈雜。

等待在課桌前的學生取完書包，徐晚意拿起自己的書包，垂頭跟隨人群走向樓梯口。

漫漫人中，形頎長年側穿過一道道隙，終于來到的後。

考試這兩天，江樾一直在觀察徐晚意。他發現，在答題的時候非常認真，不會有任何小作。遇到不會的題時，偶爾蹙眉停止筆，思緒疏通後眉心松懈，下筆如有神。他還發現，咳嗽和喝水的頻率越來越高。一開始并未喝他保溫杯中的水，但這兩場考試下來，杯中的水常常在考試進行到一半就喝完。只有喝完自己的水以後，才會將他保溫杯中的水倒進的杯中。

“你冒怎麼樣了？”江樾到孩側，輕輕拍的肩。

徐晚意無力偏頭，嗓音沙啞：“還好吧。”

其實不太好，腦袋暈沉，渾發酸。

遞過手中的杯子，“謝謝你的保溫杯。”

江樾接過抄進羽絨服深不見底的兜里，“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兩人進樓道，跟隨人群上樓。

“再說吧。”

現在只想先回家睡一覺。

……

九班教室喧囂吵嚷，吐槽一診難度大的聲音格外明顯。桌椅在地上的聲音響徹整棟樓，學生們各自復原課桌後陸續放學離開教室。

徐晚意回到教室時，池佳已經幫把課桌復原。從教室後方儲柜中取出一摞書，放回自己的課桌上。

看到徐晚意神萎靡，池佳擔心：“小意，你還是很難嗎？”

這兩天考試，池佳只在昨晚上晚自習時見到徐晚意。這才過去一天一夜，怎麼覺得徐晚意的冒愈加嚴重。

徐晚意坐下，渾無力趴在桌上，虛弱眨眼“嗯”了一聲。

“你吃藥了嗎？”

“吃了。”

吃了一個多星期的藥，效果微乎其微。

“媽呀，那你這都一個多星期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徐晚意艱難蹭起，將桌上的錯題本和一診考試原卷放進書包中，“沒事，我今晚回去睡一覺就好了吧。”

池佳眸中溢滿擔憂，猜測許是因為考試沒休息好，點頭：“好吧。”

……

和池佳道別後，徐晚意離開教室，那道悉的影已等候多時。知道不適，走到公站的這條路，江樾沒有往日吵鬧。

兩人穿過天橋來到公站，等待公車到站後上車，在後車廂悉的第一排坐下。

天黑盡，徐晚意無力眨眼看窗外的街景，想到什麼，轉過頭。

“那個……”後者眼神清亮，直愣愣盯，安靜等待接下來要說的話。

就像一只乖巧等待主人發號施令的小狗。

著頭皮說出口：“其實你不用再跟我一起坐公車了，我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徐晚意只是反弧長，并不代表傻。這十多天以來，明眼人都能看出江樾對的意思。要是再裝傻，于于理都說不過去。

江樾在心中計算時間，傷到現在快半月，也該去醫院復查一次。順便……

“那明天你跟我去醫院復查。”

徐晚意蹙眉，嗓音綿無力：“沒必要去復查吧，我現在走路沒什麼問題了。”

江樾耍賴：“那我就繼續——”

“好。”

徐晚意打斷，偏過頭不再看他。

難，沒力氣跟他辯論。

其實也有很多困。

比如，他為什麼對那麼好，為什麼每天都要打車來接上學，為什麼每天下晚自習都要在門口等，為什麼要陪坐公車回家，為什麼要給準備午餐、晚餐，為什麼要那麼關心，為什麼。

能察覺，這種好帶著不單純的用意。

其實心中有一個答案，但不敢問。

因為知道，一旦問了，要是和心中的答案如出一轍，那和江樾連朋友都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