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黑，鴨舌帽蓋住他的清雋眉目，下頜線棱角分明。他微笑揮手，“徐晚意，這邊。”

徐晚意呆呆走近，“怎麼是你。”

江樾笑：“池佳去買冰激凌了，讓我來接你。”

實則是他開口想來接。

徐晚意乖乖“喔”了聲。

江樾帶徐晚意來到一家知名連鎖咖啡店，店暖氣十足，門合上後隔絕了外面的冷空氣，變暖。

今天年，十點還沒歇店，座無虛席。

跟在江樾後，徐晚意繞開一張又一張桌子往走。

“小意——”

“這邊——”

循聲去，靠墻有兩張桌子拼接在一起。池佳朝打招呼，挨著的是賀煜，賀煜旁邊是陳逸鳴，和一個生。

徐晚意多看了幾眼，和那個生對視片刻。長得很漂亮，大波浪，穿著一件白肩。

不過，就是覺似曾相識。徐晚意不知道在哪見過。

走近，漂亮生主打招呼：“哈嘍哇，我于安然，我安然就可以啦。”

徐晚意靦腆點頭，“你好，我徐晚意。”

江樾拖過一側的椅子示意徐晚意坐下，兩人挨坐在一起。

池佳分了一盒剛買的冰激凌給徐晚意，徐晚意想拒絕，江樾徑直接過，“你冒剛好，還是別吃了。”

耳邊傳來起哄聲，徐晚意抿不知作何反應。

于安然笑著從江樾手中奪過，“我吃。”

陳逸鳴擔心：“你不是前幾天才說你冒了？”

于安然舀了一口，“冒了也能吃啊，你又不是我爸，管我干嘛。”

第一個讓陳逸鳴吃癟的人出現了。

陳逸鳴張還想說什麼，最終就罷。

徐晚意的目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好像意識到什麼。證據不足，無法確定。

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于安然在國念書，最近放寒假回國。有國綠卡，還沒決定在哪邊上大學。

“我不知道啊，我爸可能是想讓我回來申請慶北。”于安然吃完最後一口冰激凌，“誒，你們什麼時候放寒假啊？”

池佳：“應該快了吧，學校還沒發通知。”

賀煜：“今年過年那麼早，估計下下周。”

于安然算了下時間，滿心歡喜：“那個時候我應該還沒回國！你們想不想去看雪啊！！我想去青嶺雪山玩！”

池佳找到同盟，激握住于安然的手，“我也想去！！”

兩人同時看向桌上其余人。

賀煜：“我都行啊。”

陳逸鳴：“我——”

于安然打斷陳逸鳴，“你算了，你不適合劇烈運，萬一你暈在路上我們還得把你拖回去。”

陳逸鳴囂：“我咋了？我現在倍兒棒好吧！”

于安然“嘖”了聲，又看向江樾和徐晚意，“你們呢！”

徐晚意：“我不確定誒。”

于安然先前聽池佳提過兩句，小意是一個熱衷學習的孩。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時間問題，我們應該就去兩天一夜，睡一晚上就回來了！”

于安然又問：“你見過雪嗎？”

徐晚意搖頭，南城慶城的冬天沒有雪，有也是落地即化的小雪。

“那不正好！我們一起去看雪！”

池佳在一旁勸：“去嘛去嘛，小意！就當放松一下！你看放完寒假回去只有等大考結束才能有時間出去玩兒了！”

徐晚意搖：“好吧，那我回去問一下我。”

池佳和于安然擊掌：“nice！”

江樾被當明人了，“怎麼不問我？”

于安然笑了下，“你不去嘛？”

江樾：“去。”

于安然“嘖”了聲，“那不就得了。”

江樾還用問嗎？那雙眼睛不得人上了。

于安然拿上短外套起，“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朝南淯河走吧。”

一行人起離開，陳逸鳴還在念叨：“我不管啊，我也要去，安然你不讓我去我就跟你爸告狀！”

于安然一邊走路一邊揪過陳逸鳴的耳朵，後者彎腰直喊痛。

“陳逸鳴你好大的膽子，你還想給我爸告狀，你要告什麼你說。”

“松開松開，痛痛痛，我開玩笑的。”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笑彎眼，沒想到陳逸鳴也有這一天。

……

離開咖啡館，室外人山人海，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徐晚意忘了戴圍巾出門，接到冷空氣了下脖子，雙手抄進兜。

池佳過來挽住徐晚意的手臂，“走吧。”

“我也要跟你們一起走！”

于安然挽住徐晚意另一邊胳膊，兩人將徐晚意夾在中間，有說有笑順著人群前行。

繞過圣誕樹，後方廣場空地是一個小市集。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攤位，商品琳瑯滿目。

于安然四觀，準定位到一：“那兒有賣糖葫蘆！你們想吃不？”

徐晚意搖頭，“我不吃。”

池佳：“我想吃。”

徐晚意：“你們去買吧。”

于安然牽住池佳的手，兩人側避開人群往糖葫蘆的攤位走。

徐晚意獨自往前，整條小道充斥著煙火氣息，有賣熱紅酒的，有賣小飾品的，還有賣熊貓玩偶的，應有盡有。

“你冷不冷？”不知何時，江樾悄悄站在了徐晚意側。

徐晚意偏過頭，“還好。”

“你跟我來。”

江樾拉起徐晚意的手，到掌心的冰涼握得更，似乎想把溫暖傳遞給。

耳旁喧嘩吵嚷，徐晚意愣怔垂眸，向兩只牽在一起的手。

穿過人群，兩人來到路邊的樹下，遠離喧囂。

江樾打開手上的紙袋，從里面拿出一條紅圍巾，替徐晚意圍上。

徐晚意愣住沒。

江樾欣賞自己耗時兩周的果，“好看的。”

徐晚意一頭霧水，抬眼。

“遲到的生日禮。”江樾頓了頓，“現在也可以當新年禮了。”

想拒絕江樾的好意，手剛上圍巾被摁住手腕，“我自己親手織的。”

徐晚意心咯噔了下。

“你是不是嫌丑不想要啊？”

徐晚意百口莫辯，“不是……”

就是覺得這樣，不好。

“那你就收下。又不值錢。”江樾示意路邊的垃圾桶，加碼，“你要是不收，就丟那里。”

徐晚意：“好吧……謝謝你……”

“謝謝我？那我能當你男朋友了不。”江樾一本正經。

徐晚意瞪大眼，“啊？”

被徐晚意的可勁兒逗笑，江樾拍了拍孩腦袋，“放心，我不催你。說好等二診我考六百分給你看，我說到做到，到時候你也說到做到？”

徐晚意咬，輕輕回了個“嗯”。

……

兩人并肩前行轉回小市集人，耳旁熱鬧喧嘩。

手臂襟時不時相，徐晚意渾不自在，小心呼氣緩解張。

江樾沒好到哪去，心臟狂跳，眼神飄忽不定看向。他指前方攤位上的兔子玩偶打破沉默，“你看那個兔子，丑丑的。”

徐晚意看過去，“哪里丑了，可的。”

沉默須臾，江樾再度打破沉默。

“你想好去哪里上大學了嗎？”

“還沒有。”

“那你想好了和我說。”

徐晚意偏過頭，滿眼疑：“為什麼？”

江樾被逗笑，“你說為什麼？”

大腦叮的一下，徐晚意的反弧過于長了。

抿正視前方，快步往前走了兩步，試圖逃離令人尷尬的氛圍。

以為江樾會跟上來，可當轉過，全是陌生面孔。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徐晚意呆滯茫然。

心底一沉，試著喊了句：“江樾。”

沒有人應。

錯開人群往回走，江樾不見蹤跡，徐晚意的慌張染上眉梢。

“江樾——”

“江樾你在哪——”

“江樾——”

心緒不寧穿梭在人群中，尋找無果後，愣站在原地。無數人從的側掠過，有人不小心撞到的肩，猛地踉蹌。

“對不起對不起。”路人慌忙道歉，徐晚意卻無所容。

為什麼，又有一種，被世界孤立的覺。

所有人的歡聲笑語都與無關，一個人逆流而上。整個世界變一片灰，看不見任何。

好像被人推進了寒冷刺骨的水中，一下沉，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徐晚意——”

聽到有人的名字，徐晚意意識回歸，緩緩轉過。

人群錯開，他出現了。

江樾抱著一個崩潰大哭的小孩，朝緩緩走來。

徐晚意咬牙，強忍住發的嗓音：“你剛剛去哪了？”

江樾的注意力集中在小孩上，沒察覺徐晚意緒異樣。

“這小孩跟爸媽走丟了。”江樾哄著小孩，“我們先帶去找警察？”

五分鐘前，江樾剛想上前走到徐晚意邊，卻被人拉住子。他低頭，邊多了個哭花臉的小孩，說話含糊不清，“哥哥……我找不到我媽媽了……我找不到……我媽媽了……”

當他抱起小孩想住徐晚意時，前已經沒有的影。

徐晚意雙目無神盯著眼下哭喊找媽媽的小孩，木訥點頭。

兩人把小孩帶到路邊執勤的警察，告知小孩走丟的消息，警察聯系了商場發送廣播。

把小孩安全給警察，江樾和徐晚意打算離開，卻被小孩拉住手。

兩人同時轉。

“哥哥，姐姐，你們能陪陪我嗎……我害怕……”

江樾和徐晚意對視一眼，徐晚意點了點頭。江樾蹲下，小孩的腦袋，安道：“好啊，哥哥姐姐在這陪你。”

三個人在長椅坐下。小孩咬著棒棒糖坐在中間，緒和緩後開起言無忌的玩笑：“我爸媽是不是不要我了啊？怎麼這麼久還沒找到我。”

江樾拍小孩的腦袋，“說什麼，你爸媽怎麼可能會不要你，估計現在他們都急死了。”

看到手中多買的棒棒糖，江樾遞過去，“徐晚意，我這里還有棒棒糖，你要嗎？”

徐晚意思緒游離，呆滯凝視前方，沒聽到。

“徐晚意。”

察覺小手握住自己掌心，徐晚意回過神來：“啊？”

小孩嗓音清甜：“哥哥問你要不要吃糖。”

徐晚意低頭，見小孩一臉純真，心臟了一瞬。抑嚨的酸楚，“我不吃，小朋友你吃吧。”

小孩發出勝利的歡笑聲，從江樾手中奪過棒棒糖：“好耶，那都歸我了！”

不遠，警察帶著一對年輕夫婦趕來。年輕人跌跌撞撞跑過來，看到失而復得的兒喜極而泣。

“思思——”

“思思——”

“嗚嗚媽媽——”

小孩淚眼汪汪出手。

年輕人將小孩抱起來，“思思你去哪兒了！你嚇死了媽媽了知不知道！媽媽以為你不見了！”

“嗚嗚嗚媽媽我以為你和爸爸不要我了嗚嗚嗚”

“瞎說！媽媽怎麼可能不要你！”

“……”

徐晚意的嚨被無形的手扼住般無法呼吸。

踉蹌起，“我去口氣。”

沒等江樾反應，徐晚意跌跌撞撞走到路邊，撐著一棵行道樹，彎腰捂住口試圖平復呼吸。

耳邊是小孩一家三口失而復得的慨與哭聲，塵封的記憶被打開，過去的一切歷歷在目。以為早就忘了，以為并不在乎，原來都是假象。

怎麼可能不在意，怎麼可能忘記。那些傷痛在心里結痂，直至今天又被撕開。

徐晚意再也無法承，順樹蹲在一旁，捂住臉泣涕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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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窗簾半敞，房間半明半暗。

年坐在書桌前，手里握著兩竹簽。他剛起針，線球拖出冗長的線落在地毯上。

桌面靜置了一個平板，里面正在播放織圍巾教學視頻。

年按照視頻所講步驟，腦子會了，手沒會。

看著七八糟纏在一起的線，心態有些崩。他兩手一丟，癱坐在椅子上。

休息三秒，他又重新拿起竹簽，將纏繞在竹簽上的線解開，隨後又把視頻進度拖到開始，從頭再來。

先這樣，再那樣，重復。

起針功。

他又按照視頻的鉤針教程，笨拙地線圈，來回多次，圍巾有了1%的雛形。

從天亮琢磨到天黑，圍巾雛形愈加顯現，越來越長。

“不愧是我。”

他自夸了一句。

窸窣的聲音打破沉寂，有人敲響房間門，隨即是陳逸鳴的喊：“江樾！開門啊！鎖門干啥！你在里面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喔！”

江樾心里一震，慌忙拾起地上的線球，連著手中的半品和竹簽一起塞進被子中。按捺心底異樣拉開門，對上陳逸鳴意味不明的眼神。

陳逸鳴進房間，後跟著賀煜。看到桌上的平板，陳逸鳴一副被我抓到的笑容，“江樾，你是不是在看片。”

說著，陳逸鳴想走過去一探究竟，江樾眼疾手快將平板鎖屏蓋在桌上。

“誒誒什麼意思，好東西不一起看看嗎？”

江樾說話底氣不足：“看屁。”

他從來就不喜歡看那些東西，沒意思。

陳逸鳴“嘿嘿”笑，“你能裝的，平時讓你看你不看，原來你是喜歡一個人看啊。”了下江樾的肩膀，“早說嘛不打擾你，我說給你發消息一天沒回，原來你在——”

陳逸鳴一屁坐在江樾的床尾，被什麼東西硌到，彈起。

“哎喲喂——”

轉眼間，江樾來不及阻止，陳逸鳴快速掀開被子。

陳逸鳴：？

賀煜：？

江樾：……

從此，江樾被陳逸鳴和賀煜單方面冠上“腦”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