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的清市，呵氣霜。傍晚六點多，天已經灰蒙蒙暗沉下來。

舞團排練廳暖氣開得足，戚許又是待到最後的人，練了幾遍，最後一個控制收尾，穩住微微發的，緩緩吐出一口氣。汗水沿著額角落，背心的後背深了一塊。

走到場邊，拿起保溫杯，小口喝著溫水，連著幾個小時的高強度排練，的腰酸脹不已，只想趕回家泡個熱水澡。

“小戚啊，還沒走？”一個聲音從後傳來。

戚許轉過，是新來的藝副總監，趙青松，四十多歲年紀，臉上總是帶著熱絡笑容。

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里端著個保溫杯，上帶著一煙味。

“趙總監，”戚許禮貌點點頭，“正準備走。”

“嗯，不錯，今天狀態還行，”趙青松的目在穿著練功服的上停留了片刻，含笑說，“就是中間那個跳躍連接轉，落地還是有點飄，重心要再穩一點，明天下午排練結束後，你留一下，我給你單獨看看。”

“明天排練完可能有點晚，”戚許聲音平靜，“而且林老師剛才說那個部分整還需要磨合，明天會統一再細排。”

“哎，集磨合是基礎，個人問題個人解決嘛。”趙青松擺擺手，往前湊了半步，帶著煙味的氣息拂過，“你是團里重點培養的，我對你要求高，是看好你。年底考核，開年巡演，哪個不是機會？關鍵時候得頂上啊。”

戚許不聲往後挪了挪腳跟，拉開一點距離，稍稍遠離那令人不適的煙味。“謝謝趙總監提醒，我自己會多加強練習，有問題及時請教林老師。明天排練後我確實有安排了，不太方便，抱歉。”

趙青松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眼底掠過一不快，他打量沒什麼表的臉，扯了扯角：“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機會不等人。”語氣淡了下去，說完轉朝辦公室走去。

與此同時，市中心一家私很好的高端俱樂部包間，氛圍正熱鬧。

黎川晚到幾分鐘，掉西裝外套，靠在寬大的皮質沙發，壁爐燃著仿真火焰，跳躍的映在他沒什麼表的側臉上。

陸方宇正眉飛舞講他新看好的一個冰雪旅游項目，旁邊還坐著兩個朋友。

“冰雕賽事只是噱頭，關鍵是配套的酒店和溫泉，冬天就得吃這碗飯，絕對火！”陸方宇說得起勁，拿起醒酒要給黎川添紅酒。

黎川抬手擋了一下杯口，“待會兒還要有工作。”

“嘖，黎總，你這結了婚的人，怎麼比我們這些單的還忙？”旁邊一個朋友打趣道，“嫂子也不管管？這大冷天的，早點回家暖被窩多好。”

另一個朋友笑著接茬：“上回聚會我不在，都沒見著嫂子，聽說嫂子是跳舞的？藝家啊，什麼時候帶出來一起聚聚？”

黎川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沒接關于戚許的話茬。

“說正事，”黎川把話題拉回來，聲音沒什麼溫度，“你剛才說的投資回報周期，極端天氣影響因素評估做了嗎？”

陸方宇開始講他的項目，拉到黎川這投資人，也不用愁了，免得他家老爺子整天說他不干正事。

戚許裹羽絨服，圍巾拉高遮住半張臉，才走出舞團大樓。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像細小的冰刃，凍得直發冷。

了脖子，站在路邊等車。打開手機一看，兩個小時前黎川發來一條微信：【今晚有個飯局。】

順著這條消息往上翻了翻，最近這樣的報備莫名多了起來。【開會，晚歸。】【有應酬。】【出差，明晚回。】大多是他主發來，言簡意賅。通常只回一個【好】字，或者再加一句【知道了】。

冷風吹得手指有些僵，戚許打字回復：【好。】

指尖在發送鍵上停頓片刻，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別喝太多酒。】

另一遍，聊完項目，話題從正事扯到閑聊。黎川靠在椅背，聽他們聊天。

桌面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彈出一條微信消息提醒。

陸方宇眼尖，立刻笑起來：“喲，川哥，不會是嫂子來查崗吧？”

另一個朋友也湊趣：“這才幾點？嫂子這就催了？川哥家教嚴啊。”

黎川沒理會他們的調侃，拿起手機點開。看到悉的頭像旁的紅數字，再看到那句“別喝太多酒”，角幾不可見向上彎了一下，很快又抿平。

“行了，你們聊吧，有事先走。”黎川站起，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真走啊？”陸方宇夸張起來，“重輕友啊川哥。”

黎川沒理他們。

司機開的車，黎川靠在後座，看著窗外街景。等紅綠燈時，旁邊人行道上一對年輕走過，孩手里拎著一個小巧致的蛋糕盒子，男孩攬著的肩，兩人笑著說話。

黎川目跟著那蛋糕盒子移了一瞬。

“老陳，前面路口找家還開著的蛋糕店停一下。”他忽然開口。

“好的，黎總，需要買什麼，我去吧？”老陳從後視鏡里看他。

“不用。”

走進一家蛋糕店，店員熱朝他招呼：“先生晚上好，需要點什麼？”

玻璃冷藏柜陳列各致的蛋糕切片和小甜點。黎川的目掃過，在一塊芒果慕斯上多停留了幾秒。

“川哥？這麼巧。”一個略帶驚訝的聲在旁邊響起。

黎川側頭，看到一個打扮致的年輕人，蘇微寧，蘇家的兒，兩家生意上有往來，不算。邊還站著一個氣質溫文的男人，黎川不認識。

“蘇小姐。”黎川微微頷首。

蘇微寧笑著，目也落到那塊芒果慕斯上，像是隨口一提：“戚許不喜歡芒果的。”

戚許的名字突然從一個不算相的人口中冒出，黎川眸微。

梁言敘聽到戚許的名字也愣了一下，打量眼前的男人。

“是麼。”黎川語氣沒什麼起伏，聽不出緒。

蘇微寧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失言，笑了笑：“看我，多了，我跟戚許，還有我男朋友，我們是大學同學，以前玩得好的。”挽住邊男人的手臂，“不過真沒想到會和你在一起，意外的。”

“告訴你，我們在一起？”黎川看向，目沉靜。

蘇微寧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一時沒接上話。

黎川沒再追問，視線轉回冷藏柜，指向另一塊藍莓芝士蛋糕，對店員說：“麻煩這個，打包。”

“好的先生。”

付完賬，黎川拎著白蛋糕盒直接離開。

直到他推開玻璃門出去，梁言敘才低聲問蘇微寧：“他是戚許的男朋友？”

蘇微寧看著窗外緩緩駛走的黑轎車，撇了撇，語氣輕蔑：“誰知道呢，黎川那種人估計也就是玩玩，戚許怎麼可能真的攀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