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常只給該死的鬼一次機會，第一次不要他幫。

那日後他也不會再管這件事。

何況眼下匪賊如何不再重要。

要的是，北蚩要起兵了。

比他想象中快。

楚寫的是計劃遷都的公文，上安枷鎖頗多，他等的就是這一日。

遷都路上，他就有機會架空那個蠢貨姜王，號令三軍。

這其中給他的新婚夫人布了一條道避開禍鋒芒，但畢竟是道，他只放心自己養的馬夫和死侍護送。

這期間需要外調他們前去探路布設。

可惜正好又上他要大婚，府中迎親也需要大量的人手。

楚寫了一批外調死侍和馬夫名冊，遞給自己邊的隨侍，另外批了一批庫銀，“大婚和府中零散的馬夫、奴僕可以暫時去挑幾個新的先用著，反正也用不了幾日。”

伍洲和朝越接過調令，剛一出門就出去清查調令上的馬夫和死侍名冊。

挑選新奴的差事給了徐管事。

徐管事上了點年紀，沒什麼心眼，好在人老實忠厚。

他去挑眼下用的奴僕再合適不過。

徐管事聽了個大概，便知道這是個大差事，畢竟事關相爺娶親，那可得好好挑人。

他連忙了手上的臟污接過來銀兩，好好計劃了一番婢幾人、男僕幾人、婆子幾個、馬夫幾人，次日便去了牙行。

許是王族剛剛回來鬧了一場，許多人不敢上街，牙行生意很是蕭條。

人牙子一看見徐管事來，立馬熱地迎上前，“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幫相爺挑人呢？”人牙子招呼著徐管事，“您來這邊看，這邊新來了幾個，相爺想要什麼樣子的？”

徐管事解釋道，“相爺婚要用人，要踏實、肯干的。”

“相爺大婚之喜，那是得好好挑，這都是些家里窮苦的老實的，賣契一給，那妥妥的為相府賣命。”

徐管事挨個挑著。

畢竟是喜事，尖猴腮，一臉苦相、相看著就不吉利的通通不要。

他選了一批長得端莊大氣的奴僕，最後才轉到馬夫。

牙行里馬夫齊齊站著供人挑選，形干瘦，看起來連馬都拽不住。

徐管事挑了兩個，實在是挑不出來，看得連連搖頭，“你們這就沒有點像樣的馬夫嗎？”

人牙子誒呦一聲，“這出來賣的，哪有能吃飽的啊，不過他們還是會馬的。”

徐管事擺手，“罷了，這寧缺……”

徐管事話還沒說完，眼尾余瞥見某，

驀的定住，他打量了一番外面正在打理馬匹的男人，“這個長得不錯。”

戎肆咬著狗尾草，聞聲看過去，鬥笠帽檐微抬，出廓剛深邃的下顎。

人牙子立馬拉住徐管事，“這不是我們的人，不賣，是我們請來幫我們拉貨的。”

徐管事知，這世上沒有給錢解決不了的事。

他走上前，“這位公子，缺差事嗎？價錢好商量。”

戎肆咬了咬草，“什麼差事？”

“相爺娶親。”

戎肆聽到了什麼興趣的名諱，定定地看他一會兒，忽而笑了，“好。”

第10章

一切回歸正軌後，距婚期不過幾日，虞綰音在家中待嫁。

整理自己，冷不丁翻出來一件青綠短衫。

這是在江陵的寨子里，段嬸給裁量的一件短衫。

虞綰音手指輕輕挲片刻。

指尖還殘留著麻布的糲。

說來那是匪營，人人聞之變。

可虞綰音倒覺得，他們好的。

世風日下，兵不兵，匪不匪的也是稀奇。

青頌轉頭看著虞綰音的作，“我幫姑娘收起來。”

剛要去接，才發覺那是件布麻，也是虞綰音剛被相爺從外面找回來那日穿的，“這是……”

虞綰音將短衫折疊好，放進了箱子最下面，“那醫給我的。”

不打算帶任何有關匪營的東西去相府，在家里以後多半也沒有什麼機會再穿。

既然回來了，還是忘了那一段遭遇的好。

提起來只會給他們、給自己平添麻煩。

就當沒有見過那匪王，沒有被他帶回山寨。

那只是一場險象環生又遍布謊言的夢。

虞綰音打算徹底忘掉那一切，與青頌一并收拾著屋子，屋外墻頭忽然傳來口哨聲。

虞綰音順著聲音看過去，看見那十五歲的年坐在墻頭，手里拿著什麼東西得意洋洋地沖著炫耀。

虞綰音沒理他。

虞劭是繼母與虞晟的第二個孩子，虞晟盼星星盼月亮得來的家中唯一男丁。

也是虞劭出生後，虞晟才徹底不在意。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公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蠻橫慣了。

多數時候也是虛張聲勢，摔摔打打什麼東西想要別人難堪。

虞劭沒得回應，喊了一聲，“喂，你的東西在我這。”

虞綰音還是不理他。

虞劭氣得拖長音調，“虞綰音，你這是哪里來的郎知道你要婚了，還給你送信兒啊。”

“你不在這幾日，送了好幾封。”

虞綰音整理屋子的手一頓，循聲看過去，果真看到虞劭手里著一個悉的信封。

信封材質特殊，是羊皮紙。

虞綰音立馬出了門，看著圍墻上的年，氣定神閑地三個字，“拿下來。”

虞劭看見虞綰音臉變了，再度浮現出那得意洋洋的姿態，“現在知道急了，晚了。”

虞劭順手將信掛在了最高的枝頭，“有本事你就自己來拿，或者跪下來求我。”

他說著就從墻頭跳下來，靠在一旁準備欣賞虞綰音手足無措的樣子。

誰料虞綰音只是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徑直出了院子。

虞劭邊的婢有點不安，“公子，有點過了，還是給大姑娘拿下來吧。”

“大姑娘婚事在即，怎麼也得看相爺的面子。”

虞劭不屑地冷哼一聲，角浮起頑劣的笑，“撐一會兒就該急了，還不是得眼地求我。”

整個家里，誰不是捧著他，就這個長姐天天對他答不理，早就該讓吃點教訓。

虞劭悠然道，“得讓習慣對我客氣點，畢竟我才是日後的家主，求我的時候還多……”

虞劭話還沒說完，就見虞綰音帶青頌搬回來一個火簍。

里面扔滿了虞劭的寶貝蹴鞠、刀劍、弓箭、馬鞍鎧甲。

虞綰音往里潑了一層油。

嘩啦一聲，將火簍里面的東西澆了個徹。

像是迎頭給虞劭潑了冷水。

虞劭瞬間臉大變，“你干什麼？！”

虞綰音點燃手中火折子，晃了一下火星。

火星零零散散地飄落下去，還是平靜道，“拿下來。”

“反了你了，信不信我告訴阿父，有你好果子吃！”

虞綰音看著虞劭氣勢洶洶地擼起袖子，“事不過三，我不會再說第三遍。”

虞劭果然停了下來，急得直跳腳，指著虞綰音的鼻子言又止，罵了句臟話。

他立馬轉，拳頭握，著頭皮翻上墻，去取他剛掛上去的信件。

他極為用力，發泄著自己的不滿，近乎要將那信件爛。

下來後大步流星地朝虞綰音走過去，甩在了虞綰音的腳下，“到底是郎給的，這般寶貝。”

虞綰音看著他的舉，手中的火折子緩慢地垂于火簍上方，“撿起來。”

虞劭怒不可遏地盯了一會兒，不得不彎將地上的信件撿起來，“行了吧。”

青頌手，虞劭一掌重拍在青頌的掌心。

近乎是一個響亮的掌打了過去。

青頌手臂發麻，掌心瞬間充泛紅。

虞綰音凝眉，正再說什麼。

虞劭一腳踢翻了旁邊的花盆，“賤人，相爺娶你是看在我虞家的面子上，不是讓你狗仗人勢！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說完立馬人搬走他的東西。

“虞劭！”虞綰音上前兩步，被青頌拉住，“姑娘，多一事不如一事。”

院外虞荷月正巧經過，上虞劭大搖大擺地出來。

虞劭著火氣，也一并發泄在了虞荷月上，“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說完虞劭撞開虞荷月的肩膀，往外走。

一旁婢連忙扶，“姑娘。”

虞荷月搖頭，示意沒事。

轉頭看進院子里，虞綰音擔憂地檢查青頌的手，差人去取藥，隨後拉著青頌進了屋子。

虞荷月就這麼在門口看了很久。

連邊的婢也不知在想什麼。

虞綰音看著青頌掌心這會兒帶了點紅，估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淤青，“抱歉。”

青頌聽到這一聲，慌忙道，“不礙事，主子無需對奴婢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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