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脊背發冷的覺又躥了上來，高嬤嬤下意識垂下眼，不敢直視的眼睛。

“那是自然，大小姐一定得回去才行。”

姜憶安雙手抱臂靠回椅背，微微一笑道：“請我回去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先問清楚了，嬤嬤一口一個大小姐，看來還記得自己的份，那見了本大小姐，為何沒有行大禮，反倒教訓起我來了？”

高嬤嬤又又惱，一張老臉紅白錯猶如開了染坊。

大小姐這樣說話，簡直不給半分臉面！

不提千里迢迢來接回去這份苦勞，就是在姜宅，家里主子都要給幾分薄面，連爺和二小姐見了都要尊稱一聲嬤嬤，何曾讓行過大禮！

養在鄉下八年了，大小姐脾氣半點沒改，反而越發不懂事了！

高嬤嬤兀自氣結半晌，驀然到姜憶安有幾分寒涼的眼神瞥過來，莫名頭皮一，不自覺彎腰磕頭行了個大禮。

“奴婢奉老太太、夫人和老爺之命，請大小姐回京議親。”

侄回京的事耽誤不得，明日一早就要啟程，晚間劉氏親手幫收拾行囊。

“回家定下門好親事，嫁了人，有夫婿疼，日子會越過越好的。”相了八年的侄要離開，劉氏眼里泛著淚，聲音哽咽。

有咳嗽的老病，養了這幾年子才好轉了些，名義上是嬸子，實則兩人同姐妹，姜憶安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盞藥茶讓喝下。

“嫁人了也未必好，像叔父那樣好的男人可不好找。”

提到姜大慶，劉氏破涕為笑，道：“胡說，你叔父才不好呢，悶不吭聲的，只會打獵殺豬。”

姜憶安笑著做了個鬼臉。

其實，要求也不高，如果能像叔父那樣知冷知熱會疼人就好，當然若是像周大哥那樣，學問好，長得俊，就更好了，要是家資再厚些，那就最好了。

劉氏不好意思地背過去，往包袱里塞了一包銀子，笑意卻忽然微微凝住，無聲輕嘆口氣。

鄰居周娘子曾悄悄與提過一回，打算待明年的兒子周文謙通過鄉試便去京城向姜家提親。

那可是個百里挑一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可惜與憶安有緣無分，只差了一步。

但愿堂哥這次多疼侄幾分，給定一門好親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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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早日下聘

從清水鎮回京城足有上千里路，一路車馬勞頓，終于趕在三月底的春末時節到了京城。

眼看馬車駛進了城門，坐在車里的高嬤嬤才總算松了一口氣，打發同行的小廝先快馬加鞭回去給老爺夫人報個信。

姜宅的正房中，聽到長快要到家的消息，姜老爺姜鴻拂袖起，目沉沉地向院外的方向，擰眉道：“這丫頭終于回來了。”

羅氏抿笑了笑。

給長與國公府定親的事，丈夫雖沒有不同意，卻還是埋怨了幾句“之過急”“婚姻大事，應當商議過後再定”，但已收了國公府下定的禮，況且能嫁到國公府也是長修來的福氣，他說了幾句也就罷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他們夫妻二人俱已同意，老太太也早點了頭夸辦得妥當，就算長心有不滿，也只能聽長輩的吩咐。

羅氏地幫丈夫理了理襟，笑說：“是啊，總算把安姐兒盼回來了，老爺，我們去門口接吧。”

姜鴻正有此意，打發人了去老太太院里說一聲，另著人把爺與二小姐來，與他們一起去胡同口迎長回家。

足足等了兩刻鐘，二小姐姜憶薇心打扮好，才姍姍來遲到了正院。

估著此時長的馬車應該也快到了，姜鴻攜妻子兒，後跟著小廝婢等人浩浩往外走去。

不過，為首的姜老爺剛出二門，只聽咣當一聲重響，前頭的院門竟好似被人一腳踹開！

一行人大驚失齊齊剎住了腳，羅氏更是驚一聲扶住丈夫的胳膊，道：“青天白日的，有人擅闖咱們家宅不？”

姜鴻眉頭一擰臉變沉，甩下眾人加快步子往院門走去。

轉過一道折角，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姜家兩扇朱紅油漆院門大開，長一腳踏住門檻，雙手抱臂揚著下倚門而立，眼神冷颼颼地盯著院，不像是磨過心乖順懂事的模樣，反像是上門討債的債主！

姜鴻頓時氣不打一來！

“你看看你何統！這院門叩不響還是開不了，竟要用腳來踹？”

姜憶安看著他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活幾下手腕，喊了聲：“爹。”

這聲爹讓姜鴻的火氣消了幾分，鐵青的臉也和緩了些。

他冷冷應下，這才仔細看了眼兒——八年未見，十八歲了，長了大姑娘，與蘇氏的模樣十分相似。

想到死去的發妻，姜鴻不自在地拂了拂袖，看著長冷聲道：“在老家也沒磨了你的脾，哪有半點知書達理的姑娘模樣？要是再這樣放肆，我饒不了你！”

“坐了一路馬車，骨頭都乏了，我試試腳還有沒有力氣。”姜憶安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懶洋洋了胳膊往前走，經過爹面前時提醒道，“爹，下次要真心接我就早點出門，別磨磨蹭蹭這麼久，喊了半天門沒人應，怨不得我等急了踹門。”

姜鴻臉變了幾變，想開口狠狠斥責長幾句，落後的羅氏帶著兒子與二兒都趕了過來，只得暫時下了火氣——畢竟是長回家第一日，且先不與計較那麼多。

“安姐兒，”羅氏越過眾人上前拉住姜憶安的胳膊，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打量了幾遍，里哎呦哎呦不住贊嘆著，眼淚刷得一下滾滾落了下來，“安姐兒都長這麼大了，真是越來越好看了！這些年你不在家，不知道我們有多想你，你弟弟和妹妹早說要接你回家呢！”

姜憶安出手來，立掌打住羅氏的話頭：“娘，想我的話就不必說了，這些年，我何嘗不日日夜夜想著你們......”

話未說完，的視線落在三妹姜憶薇的上，後者則了手腕上溫潤剔的綠玉鐲，一臉的得意洋洋。

姜憶安瞥了眼手腕上的鐲子，又看了看一腦袋繽紛晃眼的金玉釵環，勾冷冷一笑，轉頭看向羅氏說：“妹妹還真是想我念我，我不在家，妹妹把我房里所有的首飾都戴自己上了吧？就是不知道，妹妹這是睹思人，還是打算據為己有啊？”

羅氏聞言畔的笑意凝住，不由擰眉瞪了一眼親兒。

方才急著出來接長，都沒注意到兒戴的那些發簪釵環是長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長離京時才十歲，這麼些年沒回來，的記還真是好，自己的東西竟然記得分毫不差！

羅氏訕訕一笑想打圓場，不過沒等他開口，姜憶薇聽到這話先是急了，手護住腦袋上的金發簪，口道：“你胡說，這分明都是我的東西，怎麼你的了？！”

雖說這些首飾以前是長姐屋里的，可走了自然就歸這個妹妹所有了，已經戴了八年了，現在一回來就想給要走，門兒都沒有！

長一進門就想與妹妹爭搶首飾，姜鴻的臉不大好看，冷著臉斥道：“哪有你這樣怪氣說話的？你妹妹聽你回來十分高興，特意跑來接你，你卻先挑剔起來，哪有做長姐的樣子？”

有父親撐腰，姜憶薇得意地了幾下發上的釵環，抬手間袖攏起一截，手腕上的綠玉鐲越發顯眼。

姜憶安掃了一眼那鐲子，側眸看向姜鴻，笑著道：“爹，你說得對，我是當大姐的，應該大度一些，不該與妹妹計較這些小事，妹妹喜歡，這些首飾我送給就是了。”

姜鴻臉稍霽，羅氏也暗松了口氣，誰想姜憶安卻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道：“我大方一些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外人聽說這件事，會不會嚼舌說爹娘偏心慣妹妹，教養出的孩子自私自利，占便宜，連姐姐的首飾都不放過。”

“妹妹也該定親了吧？要是傳出這樣的名聲，怎麼嫁個好人家？”

長姐這樣咒嫁不到好人家，姜憶薇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與長姐廝打理論，羅氏忙往後拉了一把讓不要沖。

“安姐兒，你不在家，這些首飾是你妹妹替你保管的，本就打算要給你的，現在你回來了，你妹妹自然會還給你的。”羅氏笑著道。

姜憶薇急喊了聲“娘”，被羅氏瞪了一眼，只好不不愿地閉上了。

“好了，安姐兒一路奔波辛苦，好不容易到家了，要不先回院里歇歇吧？”羅氏笑看著丈夫，“老爺說呢？”

姜鴻擰眉點了點頭，沒好氣地吩咐長：“行了，一回家就與你妹妹吵，實在不像話，以後收斂點脾氣。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安頓好，你祖母今天早晨還念叨你，歇完了就去你祖母院里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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