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話未說完，姜鴻臉已愈來愈差，羅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頻頻看向丈夫，示意他打斷長的春秋大夢！

也不知怎麼回事，長這麼些年不在家，姜家的家底卻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若不是自打回家後就被關在海棠院，邊只有一個啞丫鬟，甚至懷疑家里有鬼給長了什麼！

沉默半晌，姜鴻看著長，臉沉得能擰出水來。

“你是長姐，家里還有你弟弟妹妹，怎麼能只想著自己？若是將這麼多家產都給你陪嫁過去，讓他們以後喝西北風嗎？”

姜憶安長長嘆了口氣，雙手抱臂往椅背上一靠，清凌凌的烏黑杏眼直直盯著姜鴻，似笑非笑道：“爹說得也對，是我沒考慮那麼多。我娘臨走前告訴我，這些家產都是留給我的，現在我有了弟妹，也不能不顧著他們——那給我的嫁妝一些也無所謂，就留給他們一人一間鋪面吧，我不在意的。”

聞言，羅氏臉也黑如鍋底，姜鴻氣得吹胡子瞪眼，狠狠剜了長一眼！

這些家產雖說都是蘇氏的，可人都死了，現在自然都是姜家的東西，要陪嫁給長什麼東西都該長輩決定，哪有手要的份兒？更何況，獅子大開口一般，竟想把姜家家產獨吞了！

虧得賢妻羅氏早與他商議定了給長的嫁妝，若非如此，就沖著長提起了死去的親娘，興許他一心，會多給不。

姜鴻一拍桌子，惱火溢出：“豈有此理，一派胡言，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都是留給你的？有長輩在，這家里還不到你當家做主指手畫腳！你的嫁妝，你弟妹的東西，是我說了算。”

親爹不認賬，把親娘死前的話當耳旁風，姜憶安靠在椅背上，眸中沒什麼起伏的緒，只是漫不經心地挲了幾下刀柄，慢條斯理地與爹娘算起了賬。

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可記好，以前的事樁樁件件都記得清楚——娘親陪嫁的蘇園被他們賣了五萬兩銀子，原來良田鋪面有多，蘇記酒坊，不，現在已改為姜記酒坊，還在釀酒，以及娘親離開前留給了多金銀家財，心里有本賬。

該給的，一點兒也不能，不是的，也不會多要。

聽到長細數起家里的家產，姜鴻登時頭大，冷著臉道：“那三千畝良田，只剩一千畝了，酒坊生意不好，快支撐不下去了，家里銀子也沒有那麼多，這次給你陪嫁的嫁妝是一千兩銀子，其余的你不要想了。”

姜憶安冷笑嘲諷：“怎麼，家產不增反減，錢財還越來越，賣了我娘的園子不說，連酒坊都快守不住了，爹你只管坐吃山空啊？”

姜鴻氣得差點跳了起來，袍袖狠狠一甩，道：“放肆，你怎麼跟爹說話的？家業難守，你一個黃丫頭豈會知道其中艱辛？”

“既然這樣說，家里有難，我也得諒爹娘，”姜憶安沉片刻，豎起五手指，在姜鴻臉前晃了晃，“爹，陪嫁太，我嫁到國公府會讓人欺負，家里的田產給我五百畝，銀子給我五千兩，酒坊也要給我，其他的，以後再說。”

姜鴻一聽這話火大，卻也沒馬上開口責罵。

長所言也沒有夸大，國公府的兒孫媳婦娘家都非富即貴，只有一個小之，若沒有錢財嫁妝傍，難免會被人看輕。

姜鴻擰眉沒有作聲，羅氏的臉白里青，看了幾眼搖擺不定的丈夫，暗暗扯了扯他的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提醒道：“老爺，你要想想程兒和薇姐兒，可不能都依照安姐兒說的來啊，還有國公府的聘禮呢。”

妻子所言極是，姜鴻思忖片刻，重聲對長道：“只要你嫁去之後用心侍奉公婆，伺候好夫婿，誰會無故欺負你？”

“伺候好夫婿，”姜憶安不由冷笑一聲，“爹，你們把我關在院里，瞞了我這麼多天，讓我嫁給一個瞎眼男人，把我當傻子哄，還以為我不知道呢？”

姜鴻驀然擰眉頭看向羅氏，長要嫁的丈夫竟然是個瞎子，這麼大的事羅氏沒提，他毫不知！

迎著丈夫質問的眼神，羅氏神未變，低聲對他道：“老爺忘了，婚事是國公府來提的，豈有我們挑揀的份兒？況且那國公府的嫡長孫是個瞎子的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時親事都已經定下了，我們總不能反悔！”

姜鴻臉幾變。

木已舟，這事不能怪國公府，更怪不到羅氏頭上去，要怪只能怪長運氣不好，被死去的親娘連累了。

他沉沉呼了口氣，冷聲道：“嫁隨，嫁狗隨狗，親事已經定下，你多說無用。”

姜憶安拎起殺豬刀，在手中隨意把玩幾下，盯著泛著寒的刀刃，慢條斯理地說：“是，現在說這些于事無補，可如果嫁妝不合我的意，惹惱了我，這刀既能傷人也能傷己，萬一我想不開，這刀落在哪里可不好說。”

姜鴻拂袖起，氣的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長氣大，不定會干出什麼事來！

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生出這麼個不省心的霸王來！

“田產無論如何不能給你，酒坊你也不要想了，給你三千兩銀子，再多的也給不了你，國公府送來的聘禮，會如數讓你帶回去做嫁妝，如此也不算了，你再多要一分，不如把我的命要去！”

三千兩銀子，距離五萬兩還差得遠呢！

不過看親爹急得要跳腳的樣子，目前只能先要來這麼多，姜憶安彎笑了笑，道：“爹怎麼能說出這話來，您好好活著，以後好日子還多著呢！”

姜鴻氣得膛沉沉起伏，冷哼幾聲，“不被你氣死，就算我有福氣！”

姜憶安笑了笑，突然起提起了殺豬刀，那寒一閃，驚的羅氏下意識了肩膀。

“安姐兒，你爹把嫁妝都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提著那刀做什麼，還不快放下？”

姜憶安微微一笑，反手將殺豬刀進了桌中，掌心朝上沖羅氏出了手。

“不急，爹，娘，國公府送來的聘禮單子我還沒過目呢，先把單子給我，我親自去庫房查一查聘禮，別了丟了。”

羅氏臉霎時變了。

看了看那泛著寒意的殺豬刀，再看看長不辨喜怒的神，勉強扯起角干笑了笑。

“安姐兒，你這話說的，那聘禮還能了不？”

姜憶安意味深長地斜一眼：“母親說得是，可不經我的手，我就是不放心。”

羅氏暗暗瞥了眼丈夫，道：“這事可急不得，我和你爹得從長計議。再說，哪有未嫁的兒自己查聘禮單子的，說出去讓人笑話。”

姜憶安冷笑反問：“爹娘把我扔到老家八年都不怕別人笑話，我自己查個聘禮單子有什麼好怕笑話的？”

羅氏一時噎住，不知該說什麼，姜鴻已被長鬧的頭疼，不耐煩地按著額角揮了揮手，對道：“你別心那麼多了，把單子給就是。”

羅氏只得讓高嬤嬤取來了聘禮單子和庫房鑰匙。

收了這兩樣東西，姜憶安展開掃了兩眼，愉悅地吹了聲口哨，提著殺豬刀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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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妝要來了，明天開始敲鑼打鼓親啦～～

第8章 他來迎親。

長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這日江夫人先去月照庵跪拜一番許愿，祈求神佛保佑長子順順利利娶妻，回府之後，便去了趟靜思院。

院中一如平時安靜無聲。

石松與南竹一個直守在廊檐下，一個彎腰半蹲在窗戶外，窗戶開著，兩人都時不時往窗里看一眼，生怕主子在屋里一個不慎絆了或磕了。

聽到走近的腳步聲，兩人一前一後齊齊轉過頭來，朝江夫人行禮問好。

“你們辛苦了，先下去吧，我與晉遠說會話。”江夫人溫聲道。

石松與南竹拱了拱手退下，江夫人推開房門，緩步走進正房。

臨近傍晚，房沒有點燈，四周幽暗一片。

賀晉遠負手立在書架前，不知在默默想些什麼。

直到江夫人輕地喚了聲他的小名遠兒，他才擰眉回過頭來，循著江夫人所站的方向慢慢走過去。

江夫人擺正面前的椅子，扶著他的手臂讓他坐下。

“遠兒，”看到兒子蒼白清瘦的臉龐，江夫人心底一酸，關切問道，“這幾日可按時用飯了？吃了多？睡的如何？”

賀晉遠肩背筆地坐著，微微偏頭看向江夫人的方向，明暗錯的幽冷線下，一黑袍似覆了層輕霜薄霧。

他面無表地道：“母親不必擔心，我一切都好。”

江夫人默嘆口氣，半是欣半是心酸地點了點頭，看著他道：“親的日子快到了，該安排的事我也都安排好了，只是有一件事還沒定下。”

賀晉遠低聲開口：“何事？”

江夫人道：“是你親那日，如何接親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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