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憶安好奇地拿過冊子看了看。

這冊子是藍封皮，也不知里面是什麼東西，想要翻開一頁瞧幾眼，妝娘卻提醒道：“大小姐莫，我要給你涂口脂了。”

姜憶安只好保持著筆直的坐姿，方便妝娘抹，只是一時騰不開手去翻書冊，便讓香草先把冊子收到了寶貝榆木箱子里。

妝容畫好，換過嫁，張燈結彩的姜府門外，鞭炮聲噼里啪啦響了起來。

國公府差人來接親了。

姜憶安手里拎著紅蓋頭，讓香草提好的寶貝木箱，主僕兩個正要一前一後出門，突然咚咚咚跑進來一個傳話的僕婦，急忙攔住了們。

“大小姐，現在不能出門，賀公子來了，要等他進門來接你才行！”

姜憶安聞言頓住腳步，秀眉訝異地挑了起來。

那瞎子未婚夫不便出門，竟親自來接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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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憶安（碎碎念中）：一個瞎子，遲遲娶不上妻，想必生得不怎麼樣，說不定含駝背，相貌丑陋，病弱，一無所長～～～

賀晉遠（冷漠臉）：除了瞎，其他都不是真的，不信馬上就見面了。

第9章 婚-上

踏足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對眼前一片漆黑的人來說，是一個艱難而巨大的挑戰。

賀晉遠由石松與南竹一左一右攙著胳膊引路，慢慢走進了姜家的大門。

到了姜家眷所住的二門以，兩個小廝不便再往里走，便另換了江夫人邊的丫鬟夏荷牽著紅綢在前頭引路，他扯著紅綢的另一端，由國公府二房、四房的幾位嬸子嬤嬤等簇擁著，步伐緩慢地往海棠院走，

聽到一聲“門檻”的提醒，他便默然立住，提起袍擺抬腳邁了過去。

沒多久又遇到石階，他便慢慢循階而上。

直到緩步走到海棠院的正房外，他在石階旁默然停下腳步，等待著迎接新娘出門。

天氣明，昳麗線傾灑遍地，姜憶安頂著紅蓋頭走出房門，隔著影影綽綽的紅紗，約看到不遠立著個清雋拔的影。

霍地掀起蓋頭一角，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不由意外地揚起秀眉。

對方穿著大紅的新郎吉服，長玉立，修眉斜飛鬢，雙眸覆著一條黑緞帶，比想象中要俊許多。

只不過相貌生得雖好，皮卻呈現出一種病弱的蒼白。

那種蒼白的幾近明，像跌落山澗經年未化的冬雪，散發著清冷的氣息。

聽到輕盈的腳步聲，他微微偏過頭來，面朝著看不見的前方，出一只骨節分明蒼白瘦削的手。

姜憶安疑了一瞬，提起擺躍過三級石階走到他面前，直接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周圍響起一陣意味不明的低笑。

指與溫熱而韌的子掌心相，賀晉遠也微微愣住。

姜憶安不明所以，一手擎著紅蓋頭去看周圍的人。

夏荷忙走了過來，將手里的紅綢遞了過去，低聲提醒說：“姑娘與公子一人拿著這紅綢的一頭，一起往外走。”

這是京都婚的規矩，即便賀晉遠沒有雙目失明，也該新郎新娘牽著紅綢，而不是兩人直接牽起手來。

去姜家迎親之前，怕出什麼岔子，江夫人已與賀晉遠仔細說了幾遍迎親的禮儀流程。

不過姜家這邊，羅氏只給了長一本冊子，其余的一概沒提點過，姜憶安不知道這種規矩，方才的舉止便有些冒失。

更何況還沒拜堂便掀起蓋頭看未婚夫婿，這也是相當不得的，所以惹得國公府來迎親的眷們低笑了起來。

姜憶安接過紅綢，卻并沒有撒開握住賀晉遠的手。

周圍的笑聲與目也沒有理會，而是淡定得將紅綢在兩人握的手上纏了三圈，之後不急不忙地蓋上自己的紅蓋頭，道：“好了，走吧。”

別的新娘可以與新郎一前一後牽著紅綢走，可賀晉遠雙目不能視，紅綢將兩人的手纏住，往前多走半步，他便可以隨著的步子往外走，這樣既顧全了禮儀，又顧及了他的不便之。

國公府的眷們止住了笑，有幾個年長的嬤嬤目含贊許地點了點頭：“新娘子舉止大方，想得周到，是個聰慧的。”

鞭炮聲噼里啪啦響了起來。

在國公府眷的簇擁下，姜憶安握著賀晉遠的手，放慢步子往前走著，時不時隔著蓋頭打量幾眼瞎子未婚夫。

與男人第一次牽著手，也不大自在。

不過，走了一會兒，不由擰起了眉頭。

瞎子未婚夫的手修長好看，卻涼意十足，握著他的手如同浸在冷水中。

再看一眼他的形，他量高大拔，看著卻過于清瘦。

傳說病弱之人的溫才低，該不會他除了瞎還有其他的疾，命不久矣了吧？

長出嫁，姜鴻與羅氏目送出了姜家的正門便止住了步子，出門之後的迎親事宜，便都于了國公府。

賀晉遠親自來迎親，因他雙目失明不便騎馬，國公府準備的不是迎娶新娘的八抬大轎，而是一輛可以供新郎與新娘同乘的馬車。

走到馬車旁，便有一位年紀稍大的國公府婦人解開了兩人手上的紅綢，之後兩位小廝上前移來車凳，一左一右護著賀晉遠登上了馬車。

姜憶安不待人攙扶，便提起繁復厚重的大紅擺，踩著車凳鉆進了馬車中。

車廂，賀晉遠角抿直，姿筆地端坐于榻一側，旁邊余留著足夠的位置。

那麼大的空間，姜家姑娘可以坐在車廂的另一側，兩人不必再相挨在一起。

可片刻後，他聽到咚咚叩了叩車壁，遂有人遞了什麼東西進來，接著重落下，約發出刀輕微撞的聲響。

賀晉遠擰起長眉，突覺邊榻微微下陷。

姜憶安揭下紅蓋頭，挨著他坐了下來。

那紅綢本是引著他走路的，現下他兩手空空坐在那里，便將紅綢塞在他手里，道：“拿著。”

賀晉遠沉默片刻，角悄然抿直，別過臉去吹著窗外拂來的清風。

“不用。”他冷淡地道。

姜憶安挑了挑眉頭。

瞧著生了副好皮囊，可病弱眼瞎，脾氣還不小，像塊冷的臭石頭。

不拿就不拿，還不樂意照顧他呢。

外面喜慶的鼓點嗩吶響起，一個著藍織金錦袍的年輕男子隔著車窗道：“大哥，你與大嫂坐穩了，馬車這就啟程回府了。”

賀晉遠低低嗯了一聲，那男子便去前面吩咐車隊啟。

車，姜憶安看著那男子的背影，凝神回憶了一會兒，記起當初到姜府下聘時他曾來過，便對賀晉遠道：“剛才與你說話的人是你堂弟？”

賀晉遠沒有作聲，只是略點了點頭。

國公府人丁興旺，同輩兄弟姊妹眾多，前來陪同他迎親的是二房的堂弟賀晉睿，這些沒必要先介紹與知道，待進門後慢慢都會認識的。

他言語不多，沉默如冰，姜憶安便也不再與他說話討沒趣兒。

早晨醒得早還沒睡夠，打了個哈欠靠在車壁上養神，偶爾過窗子瞧一眼馬車行到了何。

這回長子娶妻，江夫人費盡心思安排了迎親隊伍，除了二房的侄子在前頭帶領車隊外，另有幾十個護院分別在馬車的前後左右步行護衛，足夠保護車里新人的安全。

另外，凡馬車所經之，先有小廝在前頭撒喜錢開道，如遇有橋、水甚至坑洼之類的地方一律繞道而行，只走路面平坦結實的大道。

如此以來，本來一個多時辰的路程，生生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姜憶安靠在馬車上睡了一覺養足了神，再往外看時，馬車還沒到安定坊。

睡覺養神沒注意邊的靜，差點忘了邊還有個男人，轉過頭去，才發現這未婚夫竟然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面朝窗外的方向，像尊石像似的一沒。

姜憶安了胳膊舒展筋骨，與他搭話：“到了安定坊，就快到你們國公府了吧？”

不過，說了話，男人卻跟沒聽見似的，依然看著窗外沒有作聲。

姜憶安盯著他蒼白繃的下頜瞇了瞇眼。

這臭石頭，不能仗著自己眼瞎病弱，就完全不講禮貌吧？！

不過大度，先不與他一個瞎子一般計較。

那放殺豬刀的寶貝箱子就放在旁，閑極無聊地了幾下，忽然，緩緩前行的馬車倏地放慢了速度。

接著凌的蹄聲突然由遠及近，似乎有什麼東西朝這邊飛快跑躥了過來！

與此同時，馬車周邊響起護院慌的大喊聲，“有獒犬過來了，保護爺與！”

“快，馬車掉轉方向！”

“不行，停不下來，要撲上來了......”

“爺！”

短短剎那間，一群黑皮型巨大的獒犬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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