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的壽安院，穆姜哭了淚人。

“了你無數回，要持重沉穩。做事需得三思。”太夫人板起臉，嚴肅看向。

“祖母，我不曾造謠，的確是半夜三更去敲門。”穆姜委屈。

生得明艷，尤其是那雙眸，嫵璀璨，似能勾人魂魄。眼皮哭得腫腫的，格外惹人憐惜。

似太夫人豢養的小寵。太夫人生氣可以打罵，卻不能容許旁人穆姜半手指。

闖禍了，太夫人惱火；哭得可憐兮兮，太夫人又心疼。

“……你還不知錯。”太夫人的話如此說，態度已經和了。

“您教教我。”穆姜趴在膝頭，“我這次吃了大虧，替做了嫁裳。”

“是國公夫人。半夜登門，你至得‘寵若驚’，問明緣故。哪怕真搶人，也該給三分面子。這不是敬重，而是看著國公爺。”太夫人說。

穆姜：“……”

那豈不是要憋屈死？

周家這一脈沒有孩兒，穆姜是唯一一個“養”，又是從小養在壽安院的，十三歲才搬出去單獨住。

是國公府最尊貴的小姐。

將來，也要做國公府真正有實權的主人；國公夫人只是門面與擺設，任由調度。

會有自己的兒子。

的兒子，可以寄在國公夫人名下，但一定會養在邊，跟深厚。

等兒子做了國公，會搬到壽安院，從小長大的地方。

一生的榮華富貴全部看得見，故而脾氣也大。

忍讓程氏，做不到。

“你耍個小脾氣，差點給國公爺惹禍，必須用一個國公夫人的誥命，才能得住國公爺‘寵妾滅妻’的罪名。”太夫人說。

穆姜哭得更兇。

不是後悔，而是恨、嫉妒，這些緒攪合得五俱焚。

太夫人為淚，別傷心。

“一個誥命夫人的虛名，不值什麼。咱們這樣的人家，最不缺誥命。”太夫人說。

又道，“你趕生出兒子，才是正經事。”

穆姜道是。

低垂著眼睫，來遮掩的心虛。

子嗣，哪有那麼容易？

長房婆媳和下人們一樣震驚。

們沒想到，程昭不惜犧牲自己的聲譽，去換這樣的實惠。

“……出吳郡程氏，怎可為了‘誥命夫人’，毀了聲譽，容忍如此丟臉之事？”大夫人非常意外。

名門淑，名聲比命都重要。

穆姜罵人的話，若無人推波助瀾，不可能鬧到皇後娘娘跟前去。

程昭嫁給了周元慎，誥命夫人遲早會有的，何必在這個時候自毀去得到它？

大夫人便說：“程氏竟市儈、短視。不像書香門第出來的，反而像個商戶。”

大夫人桓清棠也不贊程昭這麼拼。

可不得不重新審視，程昭的這子孤注一擲的狠勁，是否會為贏得更多？

“母親，的誥命夫人到手了。往後，也有機會出門走。也許比我們想象中更厲害。”桓清棠說。

大夫人：“你還是太抬舉了。進門不到兩個月，鬧出不事，‘三板斧’快要耍完了吧？”

桓清棠還是說：“母親，我們且看看。”

大夫人沒接的話。

當桓清棠走後，大夫人才對心腹下人說：“桓氏站著說話不腰疼。程氏才進門，就能與我同誥命，這如何忍得了？”

大夫人做了十七年的世子夫人，才熬到公爹去世、丈夫承爵。

丈夫承爵後，因要為公爹守孝三年，大夫人嫁進來等了二十年才等到“國公夫人”的誥命。

沒做幾年，丈夫與嫡長子相繼離世——他們都斯文、喜靜，早年都跟著太夫人去過邊陲，吃過苦頭，弱多病的。

相反，二房一個個健壯得似牛犢。

大夫人苦熬了二十年才得到的誥命，而程昭借著穆姜的東風，輕易得到了。

穆姜不是沒腦子，而是太順風順水，跋扈囂張。程昭踩著穆姜“上高臺”，能比肩大夫人。

大夫人吃過的苦，程昭一樣都沒經歷，心中如何平衡？

“桓氏無法理解我的苦。”大夫人道。

程昭的功，把大夫人的付出，襯托得毫無價值。而一個人活了半輩子，“價值”是的須，豈能遭撼？

又過了兩日，太夫人辦了個宴席，慶賀程昭得封誥命。

雖然只邀請了周家近親與族中旁支的眷，一樣刺激了長房和穆姜。

宴席上，程昭落落大方，舉止得，又因為出好，如今是超品誥命夫人，無人不贊。

二夫人看在眼里，有些。

可從來沒過這等待遇，程昭果然有些本事。

宴席結束，程昭一一送走了賓客，又同太夫人寒暄幾句。

正說話時，穆姜來了。

今日宴席，穆姜沒資格出席，只是“如夫人”。

“……夫人，恭賀你了。”穆姜道。

著一件緋紅長。擺繡了芍藥，繡活太好了，花瓣栩栩如生，似一朵朵鮮花簪在擺上，凜冽馥郁。

戴著紅寶首飾。艷襯托著面龐，那雙眸灼目絢麗，天際晚霞也不如這一抹紅耀眼。

和的張揚華貴相比，程昭今日這件天水碧長、戴金飾和珍珠耳墜，就顯得很低調樸素。

二夫人不屑。

哪怕穆姜打扮再明艷，容上也輸程昭三。

“多謝妹妹。”程昭笑了笑，回頭對太夫人說，“妹妹禮數周全，都是祖母教養得好。”

“像只貓兒，野難馴。”太夫人笑呵呵，“往後你們要和睦，不可再爭執。”

程昭應是。

穆姜又看程昭，袖底的手微。

程昭察覺到了不對，待要避開時，二夫人手掌一揮，把一枚小刀打落。

暗傷人，二夫人掌心劃了一道口子。

突生變故，周氏眷等人臉驟變，長房婆媳倆都去看太夫人臉。

太夫人慈眉善目，像是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二夫人疼得倒吸涼氣、小刀落地清脆的聲響，老人家仿佛都沒有聽到。

“你……”

二夫人怒指穆姜，又看向太夫人。

待要吵鬧，就瞧見程昭幾步上前，摑了穆姜一掌。

狠狠一掌，穆姜的臉被打偏，懵了。

太夫人眼神一閃，目如鷹隼般鋒利落在程昭臉上。

沒人說話時，程昭開口了：“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