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和房東約好的7點，的時間掐得很省，原打算等貨拉拉師傅搬東西下去的時候，這邊剛好和中介接，帶中介檢查房子，拍水電煤氣。

而且這個安排還帶著一點保護自己的小心機。

畢竟是晚上了，三方同時在場總好過兩方單獨見面。

就是沒想到，中介不守時。

眼見路景越還有最後一趟就搬完了，中介還沒過來，昭棠打電話給房東。

路景越再回來的時候，昭棠正背對著門和房東講電話。

他停在門邊，靜靜看著。

這些年好像都沒怎麽長高了，還是一米六出頭的樣子。雖然不算高，可是很好看。骨骼纖細修長，尤其是腰，他懷疑自己一只手就能住。卻又不是只剩一把骨頭那種瘦，而是骨勻亭，看起來就很溫暖。

的嗓音清甜，說話一直都是溫溫的樣子，不疾不徐，有理有據。大概這個樣子，房東都不好意思和耍無賴。

最後，只聽說：“好，那我再等十分鐘。”

能聽出抑，但沒有咄咄人。

掛了電話，昭棠轉，就見路景越斜倚著門框，姿態閑懶地看著。

默了默，歉意地說：“抱歉，可能還要再等十分鐘。”

路景越靜靜看著的臉，沒說話。

昭棠自覺理虧，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可以嗎？”

路景越這才淡淡應了一聲：“嗯。”

“謝謝。”昭棠抿一笑。

還要說什麽，路景越又忽然問：“不是說過了七點不方便嗎？”

昭棠：“……”

那，那時候哪兒知道接單的是路師傅呢。

如果是不認識的師傅，那太晚搬家肯定會害怕啊。不過是路師傅的話，尷尬歸尷尬，至安全是有保障的吧。

就算他還記著當年的事，心裏對有怨，那也不至于報複吧？

昭棠對路景越的人品還是很有信心的。

又忽然想到什麽，猛地回過神來，驚訝地問：“當時給我打電話的人是你嗎？”

路景越怔了下，似乎沒想到話題忽然跳到這裏。過了兩秒，輕點了下頭：“嗯。”

昭棠更驚訝了：“那你都沒聽出我的聲音嗎？”

路景越反問：“聽出了怎樣？沒聽出又怎樣？”

“聽出了你就……”

昭棠口而出，對上路景越深沉的目，心口又莫名突突了兩下，一種說不清的緒慢慢襲上心頭。

有點像心虛，又帶著點尷尬。

幾不可聞地哼哼完：“可以取消訂單啊。”

那就不會有現在這種尷尬的場面了。

路景越直勾勾看著，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半晌後，漫不經心說了一句：“有點耳，沒印象。”

昭棠：“……”

他這麽說，就顯得剛才那麽問很自作多啊！

他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留給啊！

昭棠抿了抿，看了眼剩下的一個行李箱和一個紙箱，說：“那你一會兒就直接在樓下等我吧，等中介到了我把鑰匙給就下來。”

路景越不置可否，走過來抱起紙箱拎起行李箱就下去了。

中介可以說是踩著十分鐘的點到的。

只是出乎昭棠意料，來的并不是當初帶看房簽約的那名中介，而是兩個男人。差不多一米七的個頭，一個胖一些，一個瘦一些，瘦的那個聲音很尖很細，說話的時候刺得人耳朵不舒服。

昭棠沒有多問，直接將鑰匙給了兩人：“水電煤我也不會算，你們算好後直接發給房東吧。”

說完拿起包就準備離開。

瘦中介上前兩步攔在門口，昭棠擡眼，淡淡看著他。

雖然這裏是老小區，樓道沒有監控，但兩人都穿著工作服，應該也是真的中介，而且門還大開著，昭棠倒是不擔心他們怎麽樣，只是預，怕是得扯皮。

果然，胖中介拿著合同過來，看似客氣地翻了翻：“房東委托我們過來，除了接房子，也和您談一下這個退租的事。”

昭棠不解：“他已經答應退租了。”

“對，他是答應退租了，但是退回金額還沒談。”

“退回金額不就是我付的房租和押金減去我這幾天用掉的水電煤氣嗎？”

“但是合同上你們簽的一年，你這是提前退租，按照合同你要付給房東一個月租金的違約金，并且你這個月的租金已經生效，所以這個月的房租也不能退給你，那按照合同，房東收你一個月租金、扣你一個月押金，最後退你的錢應該是兩個月租金減去你這段時間用的水電煤和三個月業費。”

這個算法過于荒唐，昭棠忍不住笑了：“你看下免責條款。”

胖中介沒翻合同：“我們家的合同，我知道免責條款，免責條款說的是‘因自然不可抗力或因政府施工導致房屋無法正常使用，合同自解除，甲乙雙方互不承擔違約責任。’”

他摳著字眼兒說：“現在有自然的不可抗力嗎？沒有吧。有政府來施工嗎？也沒有吧。所以就是你違約，房東收你兩個月租金，合合理。”

昭棠耐心聽著，也沒打斷他，只是聽完後低低笑了一聲：“你再翻到備注看看。”

胖中介狐疑地看著昭棠。

昭棠擡了擡眼皮：“我當初簽約之前仔細看過你們的合同模板，免責條款那裏看得略咯噔，不可抗力就是不可抗力，什麽自然不可抗力？我怕被摳字眼，所以我早就要求在備注裏面加了一條：合約存續期間，若乙方發現房屋有威脅乙方生命安全或健康的潛在患，乙方可隨時提出解約，而不必承擔違約責任。”

胖中介聽到昭棠的話，臉變了變，拿起合同飛快往後翻。

昭棠語氣溫和，不不慢，一條一條往下說：“而我現在退租，是因為這個房子剛裝修好，有機污染超標，它就是存在了威脅我生命健康的患，并且我也出了空氣質量檢測報告對此進行佐證。所以不管是按照法律條款還是按照這本合同條款，我都可以無責解約。”

“至于房租，我使用了這套房子半個月，我也可以退一步，付這半個月的房租……”

昭棠還沒說完，就被瘦中介打斷。

瘦中介湊到胖中介旁邊，看到合同上竟然真的有這麽一條備注，暴躁地罵了一聲：“我艸！這是哪個欠艸玩意兒加的！”

昭棠皺了皺眉，這個瘦中介，不管是他那太監一樣的聲音還是他魯的用詞都讓心生厭煩。淡淡反問：“合同是三方共同簽的，你不會看上面的中介簽名嗎？”

昭棠的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溫，可是的眼神，那種淡淡的目，就是讓瘦中介覺得很不舒服。

仿佛在看什麽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

瘦中介暗自罵了一聲，從昭棠邊走過，徑直走進客廳。他從煙盒裏出一支煙來，用打火機點燃。他著煙，在幾個房間裏轉著，目四打量。

房子裏忽然煙霧繚繞，沉悶的煙味讓昭棠皺了皺眉，不過忍耐著，沒說什麽。

胖中介終于找到了合同上的中介簽名，擡頭對昭棠說：“這是我同事簽的，我也不知道什麽況，現在下班也聯系不上，明天上班我再問問吧，再問問我們公司領導。”

昭棠笑著搖搖頭，仍舊是平和淺淡的語調，不輕不重反問：“什麽時候已簽字的合同生效與否，還要先問過你們公司了？你們答應才算數，不答應就作廢？”

胖中介被噎住。

“就按合同辦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昭棠側從他旁走過。

“我說你他媽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房東有權一分錢不退你！”瘦中介尖聲喊住。

昭棠心裏立刻生起非常不舒服的覺，已經走到門邊，忍了忍，沒忍住，還是回了頭。

覺得十分荒唐，反問：“有權？誰給了他違約的權利？”

瘦中介將手裏的煙頭重重扔在地上，擡起沾著灰的皮鞋，用力踩上去，同時大步往昭棠走來：“那你告他啊！他就違約了，他就不退你錢，你去，你現在就去法院告他！”

昭棠不怕講道理，最怕的就是道理講得好好的，結果對方忽然開始耍橫耍無賴了。

臉上的平靜有點撐不住，畢竟一個孩子，對方是兩個大男人，別說是天黑這會兒了，就是白天也會害怕。

胖中介拉瘦中介，瘦中介一面被扯著，一面出一手指，指著昭棠的臉直接開罵：“你他媽在這兒裝高貴呢？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一個剛畢業的人就出手闊綽，整租房子、住五星酒店，你被多男人睡過了啊你！”

昭棠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明目張膽不要臉的人，氣得臉都紅了，不過更多的是害怕，不敢留在這裏，轉往外跑。

結果忘記了這房子有一道不矮的門檻，一著急，一腳絆上去。

完了！

閉上眼，已經做好當著這兩個不要臉中介狼狽摔倒的打算。

預期的疼痛卻沒有來，鼻間幹淨好聞的氣息驟然竄，重重撞進了一結實有力的膛。

與此同時，一條手臂環過的腰，另一條手臂像是安似的輕輕拍了拍的背。

溫熱而沉穩，像是過皮，直達的心髒。

心跳來得比理智更快，快得多。是下意識的一剎那，就知道是誰了。

擡起頭，正對上路景越深邃的眸。

他垂眼看著。

一眼，他又將拉出了懷抱：“等著。”

昭棠迷迷瞪瞪還陷在剛才那個意外的擁抱裏，就已經被他拉到了後。然後，他見路景越大步進門，一把拽住了瘦中介的手腕。

瘦中介吃疼，罵了句話。

路景越一言不發，拽著他只管大步往客廳裏走。瘦中介用力反抗，但在路景越手下仿佛一只瘦弱公，毫無掙紮之力。

事發生得太突然，昭棠和胖中介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路景越忽然停下來，一手拽住瘦中介的頭發，用力往後一扯，再重重按住他的後腦，狠狠往堅的牆上撞去。

“砰——”

頭撞上鋼筋混凝土的聲音，沉悶深重，昭棠覺房子都仿佛了。

瘦中介慘烈地喊了一聲疼，反應過來後，捂著頭破口大罵：“我艸你媽！”

路景越冷著臉，一個字廢話沒有，又是一拳重重揮過去。

瘦中介捂著臉，哎喲翻天倒在沙發上。

胖中介終于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你做什麽！”

昭棠見胖中介大步往路景越走去，也終于回過神來，連忙跟著跑進去。

結果到路景越邊比胖中介還快一步，拉著路景越的手臂往後退兩步，又擋在路景越前，擡手對胖中介說：“冷靜點，有話好好說，都別手！”

路景越一把將拉回自己後，淡淡掃了眼胖中介。

胖中介看著路景越，其實不用昭棠說，他也不敢手。路景越看起來瘦，可是剛才揍人那兩下，又狠又，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路景越看向倒在沙發上的瘦中介，仿佛在看一團垃圾。他輕嗤一聲，將瘦中介挑釁昭棠的話原樣還給他：“我手了，你告我吧。你去，你現在就去法院告我。”

瘦中介捂著臉沒吭聲。

路景越回頭看向昭棠。

昭棠對上他的目，心跳得飛快。

路景越聲問：“名片呢？”

昭棠愣住：“……哈？”

路景越：“我給你的名片，拿給他，讓他去告我。”

昭棠：“……”

一，一定要這樣嗎？

路景越見沒，輕笑一聲：“別舍不得，讓給他，我再給你。”

昭棠：“……”

是舍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