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伺候夫人為先。”

藺檀回到與妻子的小院子，下人們看到他時都嚇了一跳。

二公子衫，被茶水濺到的脖頸還有些紅。

見他們張口要行禮，藺檀擡起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夫人在做什麽？”

丫鬟低聲答道：“娘子正在屋裏休息。”

“先別和說我回來了。”

丫鬟不明所以，但跟著照辦。

藺檀繞去了偏房，換了服，幹淨濺在臉上的茶水後，才裝作剛回來的樣子步正屋。

蘇玉融坐在窗前的人榻上，手裏拿著那條破損的子，低著頭，神專注，眉尖微微蹙起，淺黃的燈勾勒出的臉部廓，看著分外恬靜。

藺檀腳步放緩，心頭微，那份疲憊似乎也消散了些，他悄聲走近，等走到蘇玉融後，出手，喚道：“阿融。”

蘇玉融險些將花繡歪了，一擡眸，眼前突然出現一支金燦燦的步搖，流蘇輕，上頭綴著的東珠華流轉，幾乎晃花了的眼。

丈夫伏著上半，雙手捧著那支華的步搖，像個獻寶的侍者，眉眼含笑，哪裏還有半分平日在外人面前的清冷自持。

蘇玉融忍俊不，放下手中的針線，角彎起：“你這是做什麽呀？從哪裏變出來的？”

藺檀直起，將步搖輕輕放在攤開的掌心裏，他語氣一本正經，眼底卻漾著溫和的笑意：“方才下值回來的路上，我路過一間首飾鋪子，一眼瞧見這步搖熠熠生輝，我便覺得，正合用來進獻給我家夫人，博夫人一笑。”

“什麽進獻……”

蘇玉融被他這稀奇古怪的說辭逗得臉紅，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下，“又花錢。我首飾夠多了，箱子裏都放不下了。”

小聲嘟囔，目卻忍不住被掌心裏那巧的步搖吸引，上頭綴著的東珠圓潤飽滿，金纏繞的工藝極其繁複，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哪裏多了？”

藺檀在旁坐下，人榻微微下陷，他順勢攬住的肩，“金銀首飾，自然是越多越好。”

蘇玉融擡起頭，有些不釋手，一直細細地看著，聲音卻低，帶著點小兒的和惶恐，“但……這麽金貴的東西，萬一我不小心弄丟了，或者磕壞了，多心疼啊。”

“傻話。”藺檀說：“東西做出來就是給人戴的，壞了或是丟了，再買便是，我就覺得，別人有的，你也得有，而且要比們更多，要是比不過，那就說明我沒用，我還得再努力。”

蘇玉融心裏都快化開了，爹娘去世後，除了藺檀，不會有第二個人對說這樣的話。

他拿起那支步搖在發髻邊比了比，珠映著細膩的側臉和微紅的耳垂，藺檀恍惚覺得，這樣的比步搖本還要炫目幾分。

蘇玉融著他輕的作，垂下眼簾，濃的睫像兩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歡喜和窘，裏卻還下意識地推拒，“可是……那麽多我也戴不過來呀。”

“那就抓鬮，日日不重樣。”

話語落下，見還要說什麽，藺檀先問道：“那你說心裏話，你喜不喜歡這些？”

蘇玉融擡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迅速低下。

是個俗人，是人都喜歡金銀珠寶，是人都喜歡財富。

只是格如此，明明貴是別人所贈，卻時常恍若有一種做錯事的窘迫，仿佛自己是那個盜竊者，唐突玷污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在市井陋巷，過多的是一種負累，長久以來，蘇玉融謹守“安貧”二字，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如今錦玉食堆砌眼前，反倒讓變得如履薄冰，手足無措。

蓋因朱門繡戶，金玉纏是尋常事，不足為道，但對于這種蓬門蓽戶出的市井小民而言，因為慣于仰視別人，即便份變了，好似為了人上人，卻難以洗去一貧瘠的底，若直言喜，反倒更容易坐實貪慕虛榮、得隴蜀的罪名，平白折損了本就微薄的尊嚴。

所以在蘇玉融的認知裏，唯有推拒，不安，好像才可以稍加遮掩心的惶恐，維系那點可憐的面。

藺檀看出心中所想，握住的手，“喜歡就要說出來，表達自己的喜歡，從來都是不是一件需要覺得恥的事，阿融。”

蘇玉融眼睫了，看向他。

“我為你購置這些，并非僅僅因為它們是金銀珠寶，覺得你現在的份需要它們輔以點綴，而是我認為，它們的芒，配得上你。”

“在我眼裏，你值得世間一切好之。如果你喜歡，那會比任何公務上的就都更讓我滿足，這本便是我努力意義的一部分。”

“所以，不要再覺得自己不配，不合適。”他的拇指輕輕挲的掌心，“至于戴不戴得過來……”

藺檀眼中重新漾起笑意，“那就每日隨心所地挑，喜歡哪支便戴哪支，即便放在匣中只看不戴，只要你看著開心，它們便算盡了價值。若是壞了或是丟了，那便是它們福薄，擔不起你的青睞，我們再換更好的便是。”

這番話，像溫暖的泉水，細細地滲蘇玉融心中那道因常年貧瘠和被輕視而裂的隙。

怔怔地看著藺檀。

他再次認真問道：“阿融，這步搖你喜不喜歡？”

蘇玉融心中容，瞳微漾，許久，才像是鼓足勇氣，輕輕點頭，“我……我喜歡，我喜歡你送我這些，一直都很喜歡。”

藺檀角牽起，“喜歡便好，那，明日就戴上給我看看？”

蘇玉融臉頰微紅，“明日還要學規矩呢，不能太招搖了……”

小聲找著借口，實在舍不得將這麽貴重的東西立刻戴出去。

“那就後日，大後日，什麽時候都好。”

“嗯……”

藺檀拿起放在膝上的子看了看，“對了，還沒有問你，這個怎麽破了？”

他語氣裏帶著關切，擔憂地問道：“是不是摔跤了？給我看看。”

蘇玉融搖搖頭，“沒有沒有，是我走路沒留神，踩到子了，沒事的，我沒傷，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補好。”

“這些活計讓繡娘去做便是，我改日給你買新的子。”

“不用。”蘇玉融溫聲說：“起來不是什麽難事，不用麻煩別人。”

京城的繡房做工貴，一件符合份的，布料與工錢對普通人而言都是天文數字，雖然藺家不缺錢，但蘇玉融依舊不舍得。

“你今日回來得好晚，是不是公務忙？”

蘇玉融側目，看見他疲憊的神，觀察了許久。

“有一些。”

剛升了，面臨的公務繁多，藺檀回京後一直早出晚歸，他想早點獲得權勢，這樣才不會讓蘇玉融在他邊委屈，所以，什麽苦他都可以，他只想快點積累政績。

“你呢，跟著周嬤嬤學那些規矩還順利嗎？”藺檀前不久與袁琦說過這件事，不知道有沒有叮囑周嬤嬤，不要再為難苛責蘇玉融。

“順利的。”蘇玉融連忙點頭，習慣地報喜不報憂，“周嬤嬤教得很仔細，是我自己太笨了，總是學不好。”

“不是的。”藺檀安，“每個地方的禮儀都不一樣，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比起旁人差什麽，不一定需要以們為標桿，變得像們一樣，你從小到大沒接過這些，也不曾過同樣的教導，大家本來就不在一個起點，是不能拿在一起比較的。”

藺檀手在後腰不輕不重地按著：“辛苦你了，陪我回京城，吃了許多苦。”

蘇玉融含笑道：“沒有，我們是夫妻呀，夫妻一，而且和你一起我很開心。”

說完，還不待藺檀回應，便自己臉紅著低下頭去。

笨，臉皮薄，藺檀難得從裏聽到這麽一句話，語氣裏是下意識的依賴。

他坐在一旁看著笑，雙目微瞇，複又手攬住，抱在懷裏搖了搖，低聲喃喃念叨，“阿融，我的好阿融……”

蘇玉融繡活做了一半，被他困在榻間，細細的親吻落在臉上，像羽一樣，有些。

曲著往後，手抵在藺檀口，“你剛從外面回來，忙了一天公務了，要早些休息。”

“不要。”

藺檀低下頭，牙齒咬著的帶，慢慢扯開，臉埋進去時含糊地說：“萬事都不及伺候夫人為先。”

蘇玉融膝頭了一半的落在地上，針線滾落。

急忙手去夠，又被藺檀按住，男子修長的指節進，再也沒有機會去拾回來了。

窗外下著小雨，時不時敲著窗，杏花落了滿地，花瓣瑟，泥濘不堪。

大清早，院裏的小廝就在灑掃階下落花，雨後難得放晴，天邊一片澄澈。

藺檀小心翼翼起，生怕吵醒一旁的蘇玉融，蜷在榻中，垂著的長睫上還帶著一點未盡的意，天亮前才睡著，眼下困倦得厲害。

藺檀披上服，將蘇玉融上落肩頭的被子拉了拉，掖好被角。

二公子神清氣爽地出了門，青釉正在廊下和小廝一起掃落花，聽到開門聲，幾個人拿著掃帚，躬行禮。

藺檀笑著說：“吩咐小廚房燉碗紅棗烏湯，待夫人醒了後吃。”

“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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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前期的主會比較弱，溫吞，沒那麽強勢，即便到了後期，也依舊是個格的寶寶，文章篇幅不長，是一個主慢慢長，逐漸擁有主和配得的故事，但是我是土狗，所以會塞很多狗xp進來，慣例在v前反複排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