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分離

藺檀還要去上值，用過早膳後便出門了。

昨日春宴上，袁琦同家中眷說過幾日去京郊踏青，那裏有一別莊，眼下正是春滿園的時候，藺家人多，眷加上未婚的晚輩們，并上隨行的丫鬟小廝，零零總總加起來上百人，是行程前的準備就要好幾日，周嬤嬤跟著袁琦忙碌，最近都沒空來訓蘇玉融了。

難得有了幾日清閑的時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昏昏沉沉地爬起來。

洗漱完，丫鬟端上藺檀吩咐煮好的紅棗烏湯，說是可以補氣養。

蘇玉融紅著臉接過，輕聲道：“謝謝……辛苦你們了。”

“娘子折煞奴婢了。”

喝完湯，蘇玉融將昨日沒補好的裳重新拿出來，繡工并不好，只會將破損的地方繡上幾朵小茶花掩蓋。

補好後，青釉將子捧出去清洗，晾曬在庭院中。

春意正濃，風搖影，袂翻飛間，猶如零落飄散的杏花魄。

蘇玉融好幾日都沒出去，意識到小叔子話語間的惡意後，一開始有一些傷心，但蘇玉融沒告訴藺檀這件事，不想他為難，就是這樣的格，不與人理論，就算了欺負也只會埋在心裏。

蘇玉融自認為自己沒有得罪他的地方，實在要說，也就是將他認錯藺檀而已，若因此討厭，那也是他小心眼。

只敢在心裏這麽責怪別人。

杏花的花期很短，幾場清雨後，花便落盡了。

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

春夏的比冬日的方便些，因為輕巧，所以行走沒那麽艱難，蘇玉融已經漸漸學會邁著小步子走路，不會再踩到自己子。

花廳中，原本禿禿的花架子上也多了幾盆盛開的盆栽，偶爾有幾只蝴蝶飛過，藺瞻照例每日來此，坐在花架後，靜靜看書。

一連許多日，不遠的空地上都再也沒有出現那道稽的影。

花廳仿佛又變回了從前那個只屬于他的避世之所，過雕花窗欞，安靜地灑在書頁上，只有微風拂過新葉的細微聲響，不會再有教導聲與笨拙的道歉聲傳來。

不用學規矩了？

藺瞻擡頭往湖畔看了看，空無一人。

蘇玉融已經好幾日不曾出現。

過去的一個月裏，常常往這邊跑，一開始，花廳裏出現這個不速之客時，藺瞻覺得厭煩。

他厭惡一切笨拙的人或者是事，也厭惡一切聒噪的聲音。

偏偏他那嫂嫂笨手笨腳，學個規矩也愚笨不堪，旁人教一遍就會的東西，要被提點許多遍，周嬤嬤反反複複說的那些話，藺瞻都聽煩了，蘇玉融仍舊訥訥懵懂，是那樣小小的步子，就學了許多天。

結果走起來仍舊不如別人優。

藺瞻聽著聽著，漸漸也習慣了，坐在花架後，看書看累了便擡起頭，過斑駁錯落的隙，看著那個笨拙的影。

以愚笨的程度，大概要學個一年半載，才能勉強像別的大家閨秀一般端莊優雅。

結果才一個月就結束了。

湖畔重新變得空的，風拂花枝。

許久，藺瞻才回過神，將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書頁上。

……

沒過幾日，去京郊別院踏青的行程終于定了下來 ，是寒食的那幾天，蘇玉融收拾了一些與路上吃的點心，裝進箱籠中，還沒在藺家住習慣呢，一下子又要換個地方，還有些畏懼。

求助地看向藺檀，“夫君，你不一起去嗎？”

藺檀搖搖頭。

開春後，積雪消融，京郊水位長高，每年這個時候都是春汛，為防止堤壩松垮，河流淹沒農田，聖上派了藺檀去理此事。

是個苦差事，需要起早貪黑，但辦好了就能在聖上面前留個好印象。

“你是不是害怕？若是不習慣，那我去同三嬸說，你不和們一起。”

蘇玉融沒說話，心中躊躇不決。

的確不願意獨自出行，但不可能一輩子依賴藺檀，在京中，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會時時刻刻陪在旁。

若一直畏畏的，那始終立不起來，遲早要出來獨當一面，不能指別人一直護著。

蘇玉融糾結許久，下定決心，“不用的，夫君，你公務繁忙，不必為我的事心，我自己可以。”

藺檀還是不放心，叮囑青釉要一直跟著夫人，半步不能離開。

青釉認真點頭。

藺檀又去拜托袁琦，蘇玉融第一次出府游玩，還請多多照顧，袁琦點點頭，的確會多關照蘇玉融，主要是怕會丟人。

小夫妻婚幾個月來第一次分別，夜裏纏綿許久，蘇玉融到最後哭著求饒，幾乎化一汪水，藺檀才放過。

不明白，為什麽藺檀白日當值，夜裏還有那麽多的力做這些事，有時候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妝臺前梳著頭發，他坐在一旁看，看著看著，就突然將抱到上親。

到了出門的日子，藺檀依依不舍地看著的車馬遠去，車隊浩浩，蘇玉融依舊是張的，但比起剛府時已好了許多，至能勉強維持著得的姿態，不會輕易失儀。

小心地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眼中流出些許新奇。

半路上到去寺廟祈福的戶部尚書陳大人家的妻，袁琦便邀請們一起去別莊坐坐。

到了地方，妯娌們練地同陳夫人行禮，蘇玉融下了馬車，目在人群中逡巡，最後鎖定在賀瑤亭上，小步跑過去，站在面的人旁，小聲道：“五弟妹。”

賀瑤亭掃了一眼，沒搭腔，接著與陳夫人說話。

陳夫人看到突然出現的蘇玉融，驚訝道：“這是……”

京中的人只知道藺家的二公子娶了個村婦，但這村婦究竟長什麽樣子，外頭沒人知道。

蘇玉融緩緩走上前行禮，“晚輩蘇玉融，見過夫人。”

行了個禮，談不上多麽優雅，但不似剛來京城時那般僵，規規矩矩的，一時也讓人挑不出什麽錯來。

袁琦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丟人。

“這是熙晏的媳婦。”袁琦笑著同陳夫人介紹。

陳夫人回過神，恍然大悟，笑臉盈盈，“是個水靈的孩子。”

大家都跟著笑起來。

蘇玉融害地垂下目。

袁琦招呼大家，“快進去吧，坐了這麽久的車都累了。”

衆人便都簇擁著往莊子裏走去。

小廝們擡著一箱一箱的行李，據袁琦分配的住，將東西都搬進屋。

蘇玉融住的地方有些偏，不過也看不出來，別莊景致優，剛進來就看呆了。

青釉幫將床榻鋪好，檢查了一下箱子裏的服有沒有都帶齊。

蘇玉融新奇地站在窗前，探頭看著外面的景。

藺三爺那些上了年紀的男人，自持份尊貴，威嚴沉穩，不會湊這些熱鬧，所以沒有過來，他不在，蘇玉融便覺得輕松不。

藺檀那個三叔實在嚴肅，幾乎沒見他笑過，不知道為什麽，蘇玉融對他有些懼怕。

今日，主給陳夫人行禮，大家的態度都溫和的，應當沒有出錯？可是排練過好幾遍。

蘇玉融心裏有一些小小的得意，角也牽起一個微弱的弧度。

學了這麽久，總算小有就。

袁琦每日都會邀請陳夫人與陳小娘子一同游湖泛舟，或是賞花品茶，為了一視同仁，也避免在外人面前顯得太刻薄，都會讓蘇玉融一起。

蘇玉融知道自己不如們八面玲瓏，面面俱到，每次跟著們的時候，都不怎麽說話，除非真的問到什麽，蘇玉融才會開口，不多，禮儀上，只要不是刻意挑刺，就找不到什麽明顯的錯，袁琦對還算滿意。

一日，賀瑤亭與別的妯娌，以及陳家小娘子一起泛舟。

蘇玉融是北方人，坐不慣船，站在岸邊有些害怕。

賀瑤亭看著躊躇不，有些不耐煩，“二嫂嫂，怎麽還不過來？”

蘇玉融只好小心翼翼踩上船板，小船立刻晃了晃，嚇得大驚失，險些出聲，好不容易才穩住，雙酸地走進去坐下。

陳小娘子搖了搖團扇，“二夫人沒有坐過這種船嗎？”

“沒有……”蘇玉融回答，“我家鄉河流，不怎麽坐船。”

不像京城，雕梁畫棟，小橋流水，蔚然秀麗，連這畫舫，都得讓驚嘆。

流水漾，船只也輕搖。

大家都坐下來後，賀瑤亭示意丫鬟們將茶水點心捧過來，先拿給陳小姐，再分給別的妯娌們，到了蘇玉融時，丫鬟卻端了一碟。

盤中摞得高高的，的分量比別人的都要多。

蘇玉融有些奇怪，看看賀瑤亭，“五弟妹，是不是弄錯了？”

擔心丫鬟上錯點心，將別人的那份一起端給了。

賀瑤亭瞥一眼，“沒弄錯，吃你的吧，二嫂嫂。”

蘇玉融低下頭，“哦……”

京中貴婦們吃的茶點都是致小巧的，做的不像點心，像擺件，好看得讓人不舍得吃，蘇玉融遲遲無法下口。

賀瑤亭瞧著那小家子氣就翻了個白眼。

陳小姐端起茶抿了一口，目落在蘇玉融上，突然驚訝道：“誒，蘇姐姐今日簪了支新步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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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oi ，謝老哥送來的我和嫂子的二人世界[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