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嫂嫂的責任心

雨聲嘩嘩，蘇玉融卻并沒有往住去，而是回到坐船的地方。

雨下得突然，賀瑤亭幾人始料未及，裳都淋了。

看到回來，大家都有些吃驚。

“二嫂嫂不是回去休息了？”

賀瑤亭鬢發浸，猝不及防淋了雨，妝容都有些花。

蘇玉融將傘遞給，“我瞧著雨下得有些大，就過來給你們送傘。”

在雨中來回奔波，都髒了，看著比們還要狼狽。

賀瑤亭沒說話，一時心緒複雜，接了傘。

待們收下後，蘇玉融才離開。

原本就暈船，不適，又淋了雨，一回到住就開始打噴嚏。

青釉吩咐底下的人去燒熱水，又從箱籠裏翻出幹淨的裳拿給蘇玉融，“娘子，先將換下。”

“謝謝。”蘇玉融笑了笑，“你不用伺候我，你裳也了，快去換吧，我自己來就行。”

“是。”

蘇玉融換了件幹爽的，系好帶。

待服換下，坐在一旁用小爐子煮姜茶，水燒開後，蘇玉融先倒了兩碗，喊青釉過來一起喝了，接著將姜茶送給幾位同樣淋了雨的妯娌。

等青釉送完東西回來後，正看到家娘子坐在榻邊，神為難，似乎猶豫許久，才說道：“青釉，你幫我給七公子也送碗姜茶吧。”

“啊……”

青釉臉變了變。

怎麽又是那位……

蘇玉融看出的不願，“怎麽啦？”

“奴婢……”青釉支支吾吾，“奴婢有些害怕七公子，他、他冷冰冰的。”

說得比較委婉，其實是覺得七公子森可怖，再加上那些傳言，聽著實在瘆得慌。

蘇玉融聞言眼眸微微睜大，小聲道：“原來你也這麽覺得，他是冷冰冰的，每次和他說話我都害怕。”

青釉點點頭，“而且七公子也不一定會收 。”

上一次二夫人讓送吃食時便沒有送出去過，何必熱臉冷屁。

“那就不去了吧。”

蘇玉融覺得說的有道理，上一次，小叔子不就說過，他不喜歡送的東西嗎？不喜歡就不送。

這雨一直下到夜裏才停。

晚膳的時候，袁琦派人傳話，讓大家一起去前院裏吃飯，廚子是重金從姑蘇請來的。

堂中圍滿了人，袁琦與陳夫人正在說說笑笑。

一名小廝過來回話，說七公子病了，不來用膳。

袁琦出那種擔憂的神，心裏卻松了一口氣，還好，藺瞻不來最好，不然大家也吃不暢快。

說：“讓大夫過去瞧瞧，怕是下雨淋著了，了風寒。”

蘇玉融站在一旁，心裏突然有些歉疚。

小叔病了？

要是晌午的時候，給他送一碗姜茶驅驅寒會不會就不會病了……

丈夫不在，作為嫂嫂，本就應該替夫君多關照他的弟弟，蘇玉融抿抿，有些懊惱，覺得自己這個嫂嫂失了職。

心裏那作為嫂嫂的責任作祟，晚膳後，吃完飯，蘇玉融悄悄同人打聽了藺瞻的住，廚房竈上正溫著給各房主子備下的宵夜點心，蘇玉融弄了一些清淡的粥食，裝在食盒裏，提著去了最偏僻的小院。

藺瞻住的地方在別莊角落，背，剛下過雨，他的住便泛著一的黴味。

蘇玉融敲了敲門，許久都沒有人回應。

青釉都要嚇死了。

就說七公子很邪吧，大晚上來找他會不會被什麽髒東西纏上。

蘇玉融輕輕將門推開。

這裏與別莊其他地方的燈火通明不一樣，院門虛掩著，裏面黑漆漆的，只從窗戶出一點微弱搖曳的暈，像是隨時會熄滅，輕輕推開門，吱呀一聲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屋比外面更顯冷，陳設簡單到近乎簡陋，一盞油燈如豆，勉強照亮榻上的人。

藺瞻合躺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眉頭鎖，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卻有些幹裂，他呼吸重，偶爾發出一兩聲抑的咳嗽。

桌上放著一壺水，早已冰涼，除此之外，再無他，沒有伺候的下人，沒有噓寒問暖的親人，甚至連多一床厚被都沒有。

見狀，蘇玉融心裏狠狠一揪。

三嬸說是讓大夫過來瞧瞧，但院裏這況看起來，好像本沒有大夫來過。

是聽人說過關于藺瞻的事，知道他不長輩疼，背著克死父母的罪名，但是不知道別人會這麽苛待他。

蘇玉融放下食盒，作極輕地走過去。

青釉急道：“娘子！”

蘇玉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道：“青釉，你幫我打盆水過來吧。”

青釉萬般不願，最後還是出去打水了。

蘇玉融下意識地手探了探年的額頭，手滾燙，嚇了一跳，看著那張與丈夫有幾分相似，卻因病痛而顯得格外脆弱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待冷水端過來，蘇玉融打帕子，放在藺瞻額頭上，才剛到他，蘇玉融的手腕忽然被一把握住。

灼熱的溫沒有的阻隔，赤條條地傳來，蘇玉融呼吸一滯，差點出聲。

“小叔……”

下意識喚了一句，藺瞻并沒有回應，雙眸似乎費力地睜開了一瞬，瞳仁漆黑無波，乍一對視，蘇玉融只覺得被毒蛇冷冷了一口，白著臉，以為藺瞻醒了。

但他沒多久又昏迷過去，手也松開落。

蘇玉融再也坐不住，忙起出門。

臨走前，將溫著的藥盅和粥放在桌上最顯眼的位置，確保他醒來一眼就能看到，接著便慌不擇路奪門而出。

藺瞻昏睡許久。

晌午後淋了一場雨，嫂嫂走後，他就病了。

藺瞻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一個人生病，吃藥，在漫長的病痛裏熬過去。

他不喜歡那些虛假的關懷。

活人在他眼裏，同一灘泥沒什麽區別，每個人都是這樣，不管頂著多麽華麗的外皮，也只是一團蠕的，醜陋的泥。

他昏睡許久，在淡淡的香氣中醒來。

屋中靜謐，上多了條不屬于他的被子。

曬得暖融融的，是放在太底下暴曬過的味道，還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香氣。

他沉默許久，想起曾在那位嫂嫂上聞過同樣的味道。

用什麽洗服，就用什麽洗被褥。

躺在棉被下，恍惚有種被人馥纖的手臂環繞的錯覺，

藺瞻心裏莫名起了一陣煩躁。

難以言喻。

他掀開被子，起。

桌子上放著一個食盒。

藺瞻臉上出幾分茫然，赤著腳走過去。

輕輕揭開蓋子，裏面鋪著厚布，藥盅與清粥都還是溫的，冒著熱氣。

腔裏面，那個從來沒什麽靜，死一般的心髒竟然會突兀地跳兩下。

藺瞻不耐，擡手口，試圖讓它停下。

可它好像非要與他作對，越跳越快，掙紮著要從腔裏冒出來。

……

春汛時，雨下得快，去得也快。

陳夫人問起藺檀的去向。

袁琦說，藺檀就在京郊疏汛。

他居要職，公務繁忙，很皇帝重，若辦好了這次的事，又能再往上升一升。

“你有福了。”陳夫人笑著對袁琦說：“家中子輩各個都是人中龍。”

袁琦掩一笑，“都是孩子們自己爭氣。”

“就是可惜啊。”陳夫人嘆了聲氣，沒繼續說，但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可惜藺檀那樣芝蘭玉樹，前途無量的人，婚姻大事上卻犯了蠢，娶了個鄉下村婦，淪為京中笑柄。

“可不是嘛。”袁琦也出哀愁的神，“為了他那個媳婦，都同家裏吵過幾回了。”

陳夫人吃驚，“當真？”

“我怕在外失了禮儀規矩，便讓邊的周嬤嬤去教導，哪想，倒是會和夫君訴苦，剛進門才多久，便哄著男人過來給自己出頭。”

袁琦直嘆氣，“二郎是我看著長大的，何時這麽失了分寸。”

陳夫人出鄙夷的神，低聲道：“那蘇氏我看著還老實本分的，原來竟這麽不安分。”

“我們藺家并非嫌貧富，也沒有什麽門第之見，只要知書達理，份差一些也不是什麽要事。”

“是啊。”

們年紀稍長的夫人沒那麽有力，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院子喝茶聽曲。

年輕的姑娘們會結伴去山上踏青，到湖邊散步。

許是因那日雨中送傘，幾位妯娌對蘇玉融的態度緩和了不，們去園中看花，喂魚或是打馬球時，偶爾也會上蘇玉融一起。

蘇玉融寵若驚，每次都小心地跟著，依舊不上什麽話，們聊的京城時興花樣，各家八卦，詩詞書畫等等，大多聽不懂。

戲曲一知半解，馬球更是一竅不通，沒讀過書，不會出口章，眼下能識字，還是藺檀握著的手一點一點教的。

但蘇玉融很珍惜這種被接納的覺，總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努力聽著，適時地出微笑，或者在他們需要遞扇子，茶水時幫把手。

賀瑤亭有時會好心地提點一二，“二嫂嫂，你怎麽穿得這麽難看，活像去奔喪的，京城如今不興這樣，你該穿的鮮豔些，別那麽死氣沉沉的。”

蘇玉融便紅著臉努力改正，換合適的。

以為自己已經與們為了朋友，賣力地融進去。

直到有一日，陳小姐驚惶地發現自己戴著的玉佩不見了，那是祖母所賜的祖傳玉佩，價值連城，意義非凡。

大家立刻幫著四尋找，卻一無所獲。

焦急之下，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方才就我們幾個在這裏，又沒去過別的地方，會不會是不小心掉在哪裏，被人撿去了？”

話音落下，幾道目齊刷刷地飄向了一直安靜站在角落的蘇玉融。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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