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就像勾引藺檀那樣。

明日大概是在別莊呆的最後一日，袁琦招呼大家坐下，“回京後就忙起來了，這般閑暇的日子真是難得。”

蘇玉融被藺檀牽著過去，幾次想手，他都不肯，握得很，到了前廳，大家看著他們握的雙手，神各異。

妯娌們怕告狀，前幾日，賀瑤亭不知怎麽去陳小姐閨房鬧了一通，第二日陳小姐就回家了，沒了領頭的人，再加上連賀瑤亭都向著蘇玉融，們也不好再刻意針對什麽，因此對蘇玉融也多了幾分客氣，弄得都有些寵若驚。

吃飯前，藺檀讓小廝去喚七公子過來，叮囑道：“秋試在即，他若有空就一起來吃頓飯，若是沒空，那一會兒就備些飯菜給他送去。”

“是。”

小廝離開了，不久後獨自歸來，搖搖頭。

七公子正在看書，他將話轉達後，年沉默許久，莫名問了句，“嫂嫂一起去了？”

小廝愣愣回答，“是，二公子與二夫人都在。”

他又沉默，接著道：“我功課繁忙，不便前往。”

小廝如釋重負，回去稟明況。

藺檀聽完，微笑著說：“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蘇玉融小聲道：“什麽功課這麽多啊，飯都沒空吃？”

“因為阿瞻要準備秋試，應付家宴費時費力。”藺檀給夾了喜歡吃的，“我們先吃吧，一會兒下人送些給他。”

“嗯嗯。”

吃完飯，蘇玉融下人弄了些菜，用食盒裝好，還放了些喜歡吃的夜宵點心，蘇玉融想，小叔子比還小，說不定也喜歡這些致可的小點心。

藺檀笑著看打點，“阿融，你現在還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啊？”

蘇玉融擡頭看他。

“做事井井有條，萬事周到。”

方才指揮下人，將食裝好，考慮到小叔子要準備考試，一些辛辣油膩食吃了可能容易壞肚子，所以挑的食都比較清淡可口的，也能滋補。

蘇玉融赧一笑，“我是嫂嫂嘛，總得照顧弟弟妹妹。”

食盒裝好後，藺檀說：“好了，教下人送去就行。”

“不用，我知道在哪兒，是順路的。”

蘇玉融上前牽住藺檀的手，輕車路地帶著他往前走。

藺檀茫然一瞬，詫異地看向一旁的妻子。

似乎對如何前往小叔子的住很悉，哪個拐角都清清楚楚。

藺檀心頭掠過一奇異的覺，說不清，轉瞬即逝。

到了地方，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若是從前，蘇玉融會很害怕，斟酌許久才敢開口，但今日藺檀在旁，便沒那麽畏懼別人，揚了揚聲，喚道：“小叔！”

藺檀低頭看著的側臉，聽喊了好幾聲，裏面終于有桌椅挪的聲音，接著藺瞻從裏拉開門。

他目落在門前的蘇玉融上。

今日穿著一柳綠的羅，昏黃的燈下，裾如新荷初展，與平日灰撲撲的打扮不同，一片綠意盈盈之中，烏發斜綰，亭亭而立，宛若初夏新的蓮葉，著一種毫不張揚卻驀然人的鮮潤。

見到他，蘇玉融下意識地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丈夫在側，就覺得沒什麽好害怕的了。

“小叔，我們過來給你送些吃的，裏面有一些糕點，蓮藕排骨湯還是熱的呢。”

蘇玉融站在樹蔭下，出手，笑著道。

藺瞻終于回神。

我們？

他移目，才發現站在蘇玉融旁的藺檀。

青年形高大，長相俊朗，氣質溫潤，丟在人群裏一眼就可以看到，氣場讓人難以忽視。

但藺瞻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只看到嫂嫂提著食盒，月在眼底化開。

“阿瞻，你拿著吧，刻苦之餘，不要忘了吃飯。”

藺檀終于開口提醒，話語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但角卻沒什麽笑意。

他的弟弟終于從他的妻子上收回目，擡手，接過食盒，“多謝。”

蘇玉融笑了笑，“不客氣。”

說完，藺檀便牽著走了，兩個人的得很近，手一刻都沒松開。

離開後，蘇玉融心輕松。

雖然小叔子比年輕，但也不知道怎麽，見到他，總覺得有些害怕，誰他那麽不茍言笑。

“你平日與阿瞻見過麽？”

藺檀忽然冷不丁問道。

“見過。”蘇玉融如實回答，“小叔子冷淡，但是幫過我幾次，是個心的人。”

“是嗎？”

藺檀重複道。

只是子冷淡嗎？還會幫？心？

對于同父同母的弟弟，藺檀無法找到一個確切的詞語去形容他。

那年父親去世，藺檀被下人從書院裏喊回，短短三日，寶珍、繼母、父親全部去世，大房一下子只剩他與藺瞻。

藺檀擔憂年的弟弟驚害怕，讓他不必守靈，回屋歇著。

為寶珍整理容時，藺檀發現了弟指甲裏的跡。

方才讓藺瞻離開時，他的手上就有幾道淺淺的抓痕，藺瞻說，那是狗抓的。

繼母院裏的確養了一只兇殘的雪犬，仗勢欺人，還咬過許多丫鬟，藺瞻過去經常被抓。

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只狗就再也不敢咬藺瞻了，見了他會著尾，連路都不敢走。

雪犬都不敢靠近藺瞻，又怎麽可能咬他，且藺瞻不是會主招惹的子。

藺檀不聲，找了許多日，在池邊看到一個已經快泡爛的草螞蚱。

即便已經有些壞了，但依舊可以看出來這只螞蚱編得有多麽巧。

藺檀知道，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喜歡一個人做這些打發時間。

他尋到照顧寶珍的嬤嬤，問之下，嬤嬤說出，寶珍欺負藺瞻的事。

父親偏心不作為，繼母放任子撒潑。

他拼湊出一個真相，他那寡言語的親弟弟，怕是不聲不響地害死了三個人。

藺檀拿著草螞蚱去找弟弟，藺瞻坐在冷清的屋中，擡眸看著他，一雙瞳孔黑漆漆的，毫無生氣，啞聲開口道：“兄長。”

藺檀中一哽，盯著那雙眼睛，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半晌，只慢慢走上前，了他的頭，“沒事了，睡覺吧，我只是過來看看你。”

弟弟自小過得凄苦，爹不疼娘不，藺檀無法對著那雙眼睛說出苛責的話，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他這個兄長沒有盡責，若他多關心一下這個弟弟，或許能避免弄如今的局面。

快十年過去，藺檀一直看著藺瞻，哪怕他被貶去邊陲，也讓人守著七公子，沒弟弟再次犯下錯事。

蘇玉融腳步輕盈，沒有注意到一旁一直失神的藺檀，走得有些快，突然“哎呀”一聲。

藺檀回神，上前，“怎麽了？”

“踩到東西，有些扭到腳了。”

蘇玉融，這些貴的鞋就是不方便，不如以前在老家自己編的藤鞋好穿。

藺檀蹲下，半跪著，擡起蘇玉融的，讓踩在自己的膝蓋上，捧著了。

雖然天昏暗，周圍也沒有人，但蘇玉融還是做賊心虛地四張。

“沒事，骨頭沒扭到，疼得厲害嗎？”

“也沒有。”蘇玉融搖搖頭，“只是剛剛有一些痛，現在好了。”

藺檀蹲下，讓趴過來，他背回去。

蘇玉融忸怩了兩下才爬上去。

自家夫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昏暗的小路上，響起樹枝被踩的聲音。

只是前面兩個人說說笑笑，本沒有注意到後面的靜。

藺瞻像個鬼魂一樣跟在後面。

那人居然也會有話這麽多的時候，趴在丈夫的耳邊，笑盈盈地說著他不在時別莊發生的事，藺檀靜靜聆聽，時不時地回話，兩個人耳鬢廝磨，你儂我儂。

這是藺瞻從未見過的蘇玉融。

他看過太多的樣子，但都是溫吞怯懦的，永遠低眉斂目，量比他矮許多，藺瞻每次注視著的時候，都能看到烏黑的發頂，與一截雪白潔淨的後脖頸。

原來還會出這麽鮮活的一面，角噙著淺笑，的綠羅像是搖擺的荷葉，行間出春波。

不知說起什麽悄悄話，蘇玉融擡起手，附在藺檀耳邊低語，兩個人都笑起來。

藺瞻心裏沒來由地起了一煩躁，想著此刻要是重重踩腳底的樹枝，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嫂嫂一定會驚慌回頭，臉上又會出那種，讓他悉的慌神。

但他最終什麽也沒做，看著兄長與嫂嫂離開。

桌上的蓮藕排骨湯慢慢冷了，涼，結了一層。

藺瞻始終沒有去打開食盒，多年來，他一直憂思多夢，但今夜竟然難得好眠。

了夜，蟬聲依舊吵鬧。

他煩躁地想要睜開眼，一陣香氣突然襲來，的雙手上他的臉頰，覆著耳朵，那些喧鬧的噪聲漸漸遠去，只剩下人清淺的呼吸與淡笑，“是不是睡不著，我幫你捂住耳朵就不吵啦。”

藺瞻睜開眼，對上人含笑的雙眸。

小鹿一樣，那張圓潤的臉，好像飽滿的水桃，引得人想要咬一口。

人袖間盈香，綠羅浸出芬芳，塗了口脂的豔滴，一啓一合，說著笨拙的話。

藺瞻一直盯著看，有些困，“你怎麽啦，幹嘛一直看著我，快閉上眼睛睡覺呀。”

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覺得喋喋不休，有些吵鬧。

大概見他一直不說話，人臉上出擔憂，微微俯想要查看他的況，“怎麽了？”

藺瞻突然握住人的手腕，一把將拉下，失重撲倒在他上，一片馥在懷，口脂的香氣近在咫尺，稍稍探出舌尖便可以嘗到。

口中裹上甜味，人卻面驚恐，那種溫和旖旎的氣息霎時消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聲道：“小叔……”

藺瞻猛然驚醒，大口氣。

心髒嘭嘭直跳，好像要從裏鑽出，口這層薄薄的皮攔不住那顆沸騰灼熱的塊。

藺瞻不敢相信自己夢到了什麽，額角突突地跳，又像上次一樣，腔裏發出那種讓他覺得耳鳴一樣的振鼓聲，藺瞻一邊氣，一邊擡手按著口。

這種陌生的緒在心頭橫沖直撞，藺瞻厭惡失控的覺，厭惡那張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的人臉。

以及，一種失落，一種……未曾吃夠便驚醒的失落。

他雙目赤紅，心頭陡然升起一惱怒，分不清是樹上的知了聲吵，還是他的心跳聲更吵，吵到讓他想找把刀進去，把那顆讓他覺得吵鬧的心髒剖出來踩爛。

為什麽會夢到蘇玉融，為什麽會夢到那樣的容，是不是也對他下了蠱，就像勾引藺檀那樣。

桌上那個食盒的重量好像越來越大，拉著桌子往下沉，拉得藺瞻也覺得不過氣，因趨利避害的本能驅使，他猛然一揮手將食盒掃落在地。

他想，他大概沒法再繼續待下去了，頭疼裂，肺腑灼燒，他必須現在立刻去解決那個讓他失控反常的源頭。

藺瞻灌了一大杯涼茶，起沒黑夜。

十年前，將弟溺死湖中，繼母去死，打翻生父湯藥這幾件事他不是做得就很好嗎？

毀滅，是將一切化為平靜，最直接了當的方式。

腦海裏浮現出一截纖細脆弱的脖頸，藺瞻手指了，估著自己應該很輕易就能掐斷。

深夜，別莊裏的人都休息了，守夜的丫鬟也昏昏睡。

藺瞻很輕易便走到兄嫂的臥房前。

他沉著臉，眼底殺意畢現。

蘇玉融這個人的存在就是個變數，不早點解決，以後只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藺瞻擡手，將門推開一條。

裏面忽然傳來一聲貓似的泣聲。

伴著男人低沉溫和的輕哄。

細弱而甜膩，婉轉升起又落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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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憤怒][憤怒][憤怒]（回味）

明天v，本章掉落二十個紅包[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