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纏枝》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不是我男人,是我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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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不是我男人,是我小叔……
這日雨下得正大, 蘇玉融已經好幾日不曾出門,托腮坐在屋檐下,看著廊外連綿不絕的雨, 愁眉不展。
蘇玉融最怕這種雨雪天,在家鄉的時候, 這樣連日不斷的雨雪最是催命, 地裏的莊稼一旦凍死,年底收不到糧,到時候別說熬過寒冬,是府的賦稅就能把人死。
今年雁北冷不冷呢。
蘇玉融有時候會想家,想念的鋪子, 老主顧們習慣在這兒買,走了,那些人又會去哪兒。
很膽小,也沒見識, 只守著面前的一畝三分地, 在嫁給藺檀之前蘇玉融哪裏都沒去過, 到達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另一個村鎮, 為了拉豬。
外頭的世界是新奇的,迷人又充滿危險, 但是只要和藺檀在一起,就不害怕。
雨下了一整日, 到晌午的時候才停, 蘇玉融挎著籃子出門買菜,最近藺檀早出晚歸,快忙得腳不沾地,蘇玉融有時候半夜睡醒了起來喝水, 看到藺檀還坐在桌案前寫公文。
因為怕油燈太亮,會影響到睡覺,所以他總是坐在外間,點著盞蠟燭,熬得眼睛都紅了。
蘇玉融看著心疼,勸他早些休息,藺檀都是笑笑說好,放下筆,跟著上榻,但蘇玉融清楚,每次在睡著後,藺檀便又躡手躡腳地下去了。
那堆公務,好像永遠都幹不完,藺檀什麽都攬過來,修建城牆的是他,先前在京郊防汛的也是他。
蘇玉融不好多言,只能默默地做些可口的飯菜,等他下值回來吃。
如今京中戒備森嚴,蘇玉融買菜的時候聽人說,馬上就要秋試了,京城聚集了許多趕考的學子,貢院將要鎖院,有軍衛看守,閑雜人等不許接近。
匆匆路過,看到一群拿著兵,鐵甲森森的士兵,嚇得趕忙低頭繞行。
買完菜蘇玉融就回去了,家裏多了幾名奴僕照顧飲食起居,但蘇玉融不喜歡被侍奉,能做的事都是自己做的。
洗幹淨菜,今日碼頭有剛從嶺南運來的柑橘與甜橙,蘇玉融買了一筐,又在橋頭的老翁那兒提了十只螃蟹回來,說是從太湖抓的。
將蟹膏與蟹剔出,用橙與荸薺末混合蒔蘿酒拌勻,再填回掏空的橙囊中,放在鍋上猛火蒸,沒多久,一橙香味渺然飄起,混著螃蟹的鮮甜。
吃了一口,蟹甘而不膩,芳香襲人,就是這螃蟹還不到時節,若是再等半旬,到中秋後才是最鮮的時候。
蘇玉融吃完兩只,又用食盒裝了一些,請下人幫忙送去賀家,這幾日,賀瑤亭回了娘家探父母,弟弟就要考試了,賀瑤亭急得角長了水泡,吃不下東西,蟹釀橙正好有降火的功效。
爐上小火燉著山藥老鴨湯,是給藺檀做的,蘇玉融沒有別的事,就將桌子搬到廊下,坐在廚房外練字。
開蒙太晚,在十五歲之前只會寫自己的名字,其實也算不上會寫,蘇玉融只是在府來登記人口時,瞥過一眼他們寫在冊子上的字,記了個大概。
爹娘對衙役說,是他們的兒,是雪融時撿到的寶貝,是珠玉,所以就蘇玉融了。
管理店鋪的時候,綠豆子代表十文,紅豆代表一百文,黑豆則代表賒賬,蘇玉融每天清晨開早,就會將幾個罐子擺在桌上,往裏面放不同的豆子,回去後通過數罐子裏的豆子,就知道自己今日盈虧多。
後來藺檀開始教認字算數,蘇玉融盡管刻苦地學習,但的字寫得依舊不如三歲稚,前不久才終于將奇奇怪怪的握筆姿勢改正確,藺檀怕無聊,出門前寫了許多字帖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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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融握著筆,對著丈夫的字,一點點臨摹,神認真,一筆一劃,寫完三張,老鴨湯便燉好了。
蘇玉融將紙筆收起來,洗洗手準備吃飯。
“夫人,要不要先盛出來涼涼?”
一名下人站在一旁詢問道。
“不用啦。”蘇玉融搖搖頭,“等夫君回來再盛。”
“是。”
估著時辰,坐在堂屋裏等,然而,往常這個時候,藺檀都會出現在巷子裏,今日天都黑了,也不見他回來,蘇玉融有些擔心,正準備派人去問一問時,一個男人突然登門,問道:“可是藺二夫人?”
蘇玉融站起來,“是……”
“小人是工部衙署一名書吏,部中有急公務要理,藺大人恐遲遲不歸,夫人會擔心,故特差小人前來稟告一聲,大人今夜宿于衙中,請夫人不必等候。”
那小吏話語恭敬,腰上還掛著工部的牌子。
蘇玉融忙頷首,“原來是這樣,真是勞煩你跑一趟了。”
“夫人客氣。”那人笑著點點頭,“話既然已經傳到,那小人便先行告退了,還要回去複命的。”
“大人慢走。”
蘇玉融欠行禮,目送對方離開。
原來藺檀今日不回來,爐上的老鴨湯豈不是白燉了,放到明日就沒那麽鮮了。
嘆了聲氣,回到屋中,自己盛出來吃了,又給下人分了幾碗。
夜裏又下起雨,窗臺被敲響,蘇玉融又沒睡好,第二日早早就起來了,雨下個不停,都沒法曬,沾了水汽,聞著都有發黴的味道。
藺檀第二日中午才匆忙回來一趟。
蘇玉融正在午睡,聽到聲響睜開眼睛,“夫君?”
藺檀面歉意,“吵醒你了?”
蘇玉融搖搖頭,披而起,“你忙完了嗎?”
“還沒有。”
外頭還在下雨,洗了的服沒法幹,蘇玉融便在屋子裏支起架子,點炭盆烘服。
藺檀撥開裳,他兩眼布滿,看著有些憔悴,走到榻邊坐了下來,說:“南邊連著下了一個月的雨,江水水位上漲,昨日有消息傳到京城,說是三千畝農田都被淹沒了。”
蘇玉融臉上出難過的神,三千畝,多莊稼啊。
藺檀擡手,了的臉,輕聲道:“我已向陛下請命,明日將前往災地治水,可能要離開兩個月。”
蘇玉融心下一,立刻問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不可。”藺檀搖頭,神嚴肅,“太危險了,水路陸路皆艱險異常,需連日疾行,災地亦恐有疫病流傳,我不能帶著你去涉險,你就留在京城。”
“可是……你去得,為何我去不得?”
眼中已泛起水,滿是不舍與擔憂,抓住藺檀的袖。
“阿融,”
藺檀嘆了聲氣,指腹揩過眼角,“這樣的事,總得有人去的。前年雁北雪融,我親眼見過山洪肆之勢,于治水防災還算有些經驗,此刻正該前往。”
他頓了頓,將微涼的手攏在掌心,細細叮囑,“我離京前,已拜會過幾位好的同僚與恩師,他們皆已應允會幫我看顧你,你放心,不會有人趁我不在找你麻煩。家中僕役皆是穩妥之人,五弟妹亦在城中,你若悶了,可尋說說話,一起四逛逛,要是沒錢用,你就去井元錢莊報我的名字,我已同那裏掌櫃的說過了。”
蘇玉融眼眶酸,“夫君……”
藺檀著泫然泣的模樣,心中不忍,他放緩了聲音,語氣輕,“委屈你再忍耐些時日,我一定會將南邊的事理好,等我回來,我們便尋一合意的大宅院搬出去,不必再看旁人眼度日,你信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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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想與蘇玉融分離,只是有的事終歸得有人去做的,不能因為是苦差事,大家就全都唯恐避之不及,多耽擱一日,百姓便多苦一日。
蘇玉融知道他不會因為貪生怕死,因為兒私就對災視若無睹,不是一定要藺檀留下,只是擔心他,舍不得他,本來就已經勞數日,還沒有來得及休息,又要去趕路了。
縱有萬般不舍,也知不能隨自己任絆住他。蘇玉融強下心頭酸楚,紅著眼眶,輕輕點了點頭,“我信你,你承諾我的事,向來都可以做到的。夫君……熙晏,你定要萬事小心,平安回來。”
見應下,藺檀心下稍安,重重頷首。
事急,藺檀沒坐片刻便起去收拾行李,蘇玉融也披下榻,將一些常用的傷藥裝好,又火急火燎地攤了十幾張餅子,包好塞進藺檀的箱籠中,叮囑道:“這些都是耐放的食,你南下路途艱辛,吃喝怕是不容易,你帶上這些就不會肚子了。”
“好。”
藺檀將東西全都收拾好,邊還跟著兩個小吏以及兵,他們幫忙將東西裝上馬車,蘇玉融站在院門前,打著傘,擡眼看著藺檀。
千言萬語凝在眼眸中,難以訴說。
“我走了。”
藺檀牽著蘇玉融的手,指腹緩緩挲著妻子的掌心,目依依不舍。
蘇玉融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本來想告別的,結果一開口就很想哭,蘇玉融不喜歡自己這樣,太容易流眼淚,怎麽也忍不住。
“別哭別哭。”
藺檀不免嘆息,上前一步,捧著的臉,“早知道我就在你睡著的時候走了。”
看到的眼淚,他就邁不出步子。
蘇玉融搖頭,“不行,我得看著你,和你說說話,你要是真的離開,我知道後會很難過的。”
藺檀掉的眼淚,“所以我在好好和你告別,你別哭了,回去吧,一會兒雨又要下大了,初雪的時候,我就回來啦。”
“嗯……”
蘇玉融握著傘柄,“我看你走了就回家。”
“那我走了。”藺檀笑了笑,“再不走,他們該笑我了。”
他是與別的人一起同行的,巷子外還有兵和下屬。
蘇玉融臉頰發燙,怕這麽哭,拉拉扯扯的會弄得藺檀被同僚笑,于是幹眼淚,松開與他牽著的手。
藺檀看了一眼,轉,細雨蒙蒙,像是霧一樣,他走到巷子口,回頭看向,見還在原地,擡起手擺了擺,即便沒有開口,蘇玉融也知道他想說什麽。
“回去吧。”
沒有,看著丈夫的影漸漸與朦朧的雨霧融為一,蘇玉融一直站在原地,踮著腳尖張,細雨打了的擺,帶來涼意,直到再也看不見人影了,才轉回家。
藺檀走後,那些總是在附近徘徊的藺府下人終于消停,畢竟長輩們想要挽回的是藺檀,又不是蘇玉融。
照例像平日一樣,早晨若是不下雨,那便提著菜籃去買菜,做了好吃的就給鄰裏分一些,時間久了,周圍的鄰居都已知蘇玉融,不會像一開始那樣對畏懼,有的時候家裏炒了些花生,或是豆子,會拿一些送給蘇玉融。
大家都知道,隔壁那戶大的妻子,是個很年輕的姑娘,格靦腆膽小,容易害,話也不多,但是為人隨和,脾氣也很好。
秋後,難得上一個晴天,蘇玉融讓僕婦將夏時的服都洗了,掛在院子裏暴曬,之後再收進櫃子裏就不會容易發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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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晴天,蘇玉融煮了一碗面,怕面會坨,于是與湯水分裝在兩個碗裏,在城門喊了一輛牛車,付了錢後坐在稻草堆上,小心翼翼地將食盒抱在懷裏,防止顛簸中湯面會撒出。
“小丫頭要去哪兒啊?”
趕牛車的老漢笑著問。
蘇玉融說:“去白鹿書院。”
“白鹿書院在哪兒?”
老漢是種地的,不認識讀書的地方。
蘇玉融便回道:“靜善觀往西十裏就是了。”
靜善觀很出名,常有其他地區的人特意跋山涉水,前往京畿參拜。
“好嘞,那你坐好了。”
“嗯嗯。”
雨後,豔高照,天邊出現一道彩雲,蘇玉融擡眸觀賞,牛車搖搖晃晃,有些顛簸,但蘇玉融卻很安心。
以前在家鄉,鎮上一上集市,蘇玉融會跟著爹娘去逛集,每次都要買糖吃,回家的時候搭載同鄉人的牛車,靠在稻草堆上,一邊看著天空,一邊哼歌,爹爹與趕車的大叔閑聊,娘就坐在一旁,擡著手給遮太,蘇玉融哼累了閉上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家。
想到舊事,心裏暖暖的,又有一些傷,想爹娘了。
“小丫頭。”前面趕牛的老漢忽然笑著問:“你說的那個什麽白鹿書院,是不是讀書的地方?”
“是呀。”
“噢噢。”老漢接著問:“你這是去給你男人送東西的吧?”
他聽人說,那些在書院裏讀書的人要準備考試,出行不方便,平日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家人去送服送吃食。
坐在牛車上的小姑娘梳著婦人的發髻,一看就已經嫁了人,估著是給自己正在外頭讀書的男人送飯的。
蘇玉融愣了一下,忙解釋道:“不是不是。”
坐直了,面上因被誤解而赧然,說:“是給我小叔送吃的,他在白鹿書院讀書,我夫君前幾日離家辦事了,我來給小叔送點東西。”
見自己猜錯了,老漢尷尬地笑了笑,“原來是小叔子,我以為你是去見你男人哩。”
蘇玉融小聲道:“不是的。”
白鹿書院,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空氣仿佛都凝滯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凝重的神。
藺瞻坐在角落,指尖因長時間握筆而微微泛白,年眉宇間凝著一揮之不去的倦與冷厲,周的氣也愈發低沉,像一張拉滿的弓,弦已繃至極限。
就在這時,一位同窗走近,“藺瞻,書院外有人尋你。”
藺瞻擡起頭,莫名問了一句,“是什麽人?”
“是個人。”
同窗也是剛從門口過來的,他家裏人給他送東西,一旁站著一個孩,糾結許久後走上前來,聲音清糯,“請問……你認識藺瞻嗎?可以他出來一下嗎?”
他本不想同藺瞻有什麽接,這人子古怪,邪裏邪氣的,但那孩面龐清秀,笑容溫和,便不好意思拒絕。
藺瞻握著筆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
人?
他心裏升起一而灼熱的期待。
藺瞻面上依舊沒什麽表,只淡淡“嗯”了一聲,“知道了,多謝。”
同窗抱著家人送來的東西走了。
藺瞻放下筆,起,呼出一口氣。
他走出屋子,一開始步伐尚且平穩,如往常一般帶著拒人千裏的疏離,然而,隨著距離書院大門越來越近,他腳下逐漸加快,袂隨風翻飛,在秋日的暖下獵獵作響,伴著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
心底那點微弱的火,仿佛遇了風,不控制地蔓延開來,如烈火燎原,越燒越旺,燒得他腔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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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融正站在石階下,一杏子黃的襦半新不舊,帶系著,更顯得腰窈窕纖細,雲鬢輕綰,未施脂,滿是婉約風致。
藺瞻腳步猛地頓住,步伐放緩,慢慢地,一步步踏下最後幾級石階。
“嫂嫂。”
他輕聲喚道。
蘇玉融正在打量書院門前的石碑,努力去辨認上面的字,聞言回過頭,笑著揚聲,“小叔。”
“嗯。”
藺瞻面平靜,走上前,“你怎麽來了?”
蘇玉融將肩上的包袱遞給他,“給,天氣就要冷了,給你做了幾雙鞋,一件夾襯。”
藺瞻接過,“辛苦嫂嫂了。”
“還有這個。”蘇玉融抱著食盒,“我給你煮了碗面,這食盒有兩層,下面一層我放了炭,面還是熱的,我做了兩份澆頭,一個是鹹菜糜,一個是素三鮮臊子,不知道你喜歡哪個。”
藺瞻呆問:“面?”
“是呀。”蘇玉融莞爾一笑,“今日是八月初十呀,小叔,你是壽星,生辰要吃長壽面,我今早煮的時候很小心,沒有斷,你吃的時候也要一口氣吃完,這樣就會長壽健康,福澤綿長!”
在的家鄉都是這樣的,過生辰就要吃面,一口吃掉,就可以像彭祖一樣長壽。
藺瞻心口震,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握著食盒的手指無意識地收,骨節泛白。
生辰這兩個字于他而言,陌生又遙遠,他自己都已記不清這日子,在藺家,他是那個不該存在的天煞孤星,克死父母,六親緣薄。莫說慶賀,那些所謂的親,怕是暗地裏都不得他早日悄無聲息地消失。
他見過府中其他兄弟姐妹過生辰時的熱鬧,賀禮堆積,笑語盈門,充斥著父母親人的祝願。
他的人生晦暗,沒有一亮,像是角落裏發黴的青苔,獨自生長著。
可是有一天,一個人懵懂地踏這片昏暗,無人問津的荒園,笨拙,愚蠢而天真,推開門,詢問著有沒有人在。
一陌生的,滾燙的緒,不控制地從長滿青苔的隙中洶湧而出,瞬間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抗拒,又本能地想要抓住。
“快吃吧。”
蘇玉融笑著催促他,“不然真坨了。”
藺瞻垂眸,看著食盒裏那碗面,面條分明,韌不斷,氤氳的熱氣裏帶著香味,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幾乎能想象出嫂嫂清晨在竈臺前,如何小心翼翼地守著這碗面,生怕將它煮斷,以及艱難地抱著它,來到書院門前的模樣。
他嚨艱難地滾了一下,試圖下那莫名翻湧的酸與悸,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沙啞,“……有勞嫂嫂,費心了。”
藺瞻帶著坐到路邊,他低著頭,一言不發,將兩份澆頭都吃了。
千言萬語,在齒間輾轉,藺瞻不敢擡頭,只是吃著,怕眼底會洩太多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無法控制的緒。
蘇玉融坐在旁邊,笑盈盈看著他,等藺瞻吃完,忍不住問:“好吃嗎?”
“嗯,好吃。”藺瞻輕聲道:“嫂嫂的手藝很好。”
蘇玉融害地垂下目,“好吃就行,你把碗筷給我,快回去吧,不耽誤你讀書,我還得趕在天黑前回城呢。”
說完將食盒收拾好,起時,手腕忽然被一把握住。那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掙的力道,灼人的溫度過袖,清晰地烙印在的上。
蘇玉融茫然回頭,對上藺瞻擡起的目。
那雙總是清冷無波的眸子,此刻正翻湧著看不懂的緒,藺瞻握著手腕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指尖輕。
他拼盡全力制著自己的,盯著蘇玉融的臉,腔裏的那團爛好像活了起來,兇猛地跳著,即將破土而出。
藺瞻忽然明白了,這麽久來,他其實并非討厭蘇玉融,并非覺得不擇手段,攀龍附嫁給藺檀,他也從來沒有不喜歡,他只是嫉妒,只是不甘,兄長已經擁有了太多他沒有的東西,為什麽,為什麽連蘇玉融都是兄長的妻子。
不甘心,好不甘心。
蘇玉融怔然看著他,手腕都被握得都有些痛,“小叔,怎麽了?”
“嫂嫂……”
藺瞻終于松開手,他倏然笑了一下,手臂垂落時,指尖著的手心而下,目明亮灼熱。
“多謝你給我過生辰,天漸晚,嫂嫂早些回去吧,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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