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延頓了數秒，“不是我，是一個朋友。”

結果這一句不僅沒能消解康晨的好奇，反而加深了。就他們霍總這乖戾冷漠的子，什麼樣的朋友能讓他這麼上心啊？然而好奇心再怎麼重，康晨也不敢再往下問了。

“收到，盡快。”

此間事了，康晨離開。偌大的辦公室又只剩霍星延一人，冷寂，落針可聞。這是霍星延的習以為常，他該是氣靜心平繼續工作。然而在這一瞬，他的思緒仿佛忽然有了自我意識，兀自朝著有徐雲霧的過往飄去。他愿與不愿，都無法阻止分毫。

徐雲霧年禮翌日，暮靄還未徹底淡去，霍星延回到了霍家老宅。一黑覆了塵，他的眉眼卻依舊清雋，影影綽綽間，著些懶倦的厭世。

外面都說霍星延好運勢，泥鰍都能躍龍門，從一個不名一文的混混變為權貴公子哥。可在他自己看來一切同以前沒什麼差別，仍舊沒有父母管教護，一個頂著霍家二公子名號的孤兒罷了。不過他并不是太在意，得過且過，在哪兒不都一樣？

他一進宅子，就聽老爺子一聲吼，“霍星延，你還知道回家啊？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霍星延凝眸看了過去，先是不冷不熱地喚了聲，“爺爺。”

隨後，漫不經心回應，“有點事兒。”

霍輝看他這樣子就來氣，面容越發冷肅。長年居上位，臉一冷下來，迫明晃晃，“有點事兒？”

“當街和一群混混打架鬥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能啊？特別有英雄氣概？”

“好，我就算你是為了還人，你沒手機？你整夜不回家不會給家里打個電話？昨兒雲霧年禮，你就沒想過你缺席會傷心難過？你失聯，會不會擔心？”

一如霍星延所想，老爺子什麼都知道。他說的那些話也功地中了霍星延，寂冷的心湖有一縷微弱的波紋開。不過他面上未顯分毫，聲冷如尖刺，“拿徐雲霧來我。”

“我就是這個，事手法就這樣，您要是看不慣就把我送回東，我真的無所謂。不過我是真心建議您放低對我的預期，您能指一個爹媽同時缺席教養的人有多大出息？”

“別把時間花在我上，純屬浪費。當然了，您執意要浪費，我一做孫子的也攔不住您。”

這個早上，霍星延說的話比過去一周還要多。

霍輝氣得心口泛疼，“你……”

想罵他，但怎麼都罵不出口。只因霍星延的話勾了他的愧疚。父母荒唐，傷的永遠是孩子，他本無從反抗。

霍星延看他這般，心知今早的對峙結束了。

他的角若有似無地了，隨後踱步，眉目冷淡地從霍輝旁走過。并肩的那一瞬，霍輝清晰地嗅到了一腥氣。

霍星延隨意地沖了涼，換了服。

黑的，潔凈的，寬松的，讓他無比輕松。他這才從臟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機，充電。兜轉折騰，手機早就沒電了。

妥帖後，他仰頭癱倒在床上，雙目盯著天花板。像是在發呆，其實心不靜，腦子得很。而這一切，全因老爺子的那連番質問，

“昨兒雲霧年禮，你就沒想過你缺席會傷心難過？你失聯會不會擔心？”

他想過的，但那個念頭很微弱又是一閃而過，本不足以促使他做什麼。可他沒想到，一場他沒覺得有什麼的“錯過”之後，他會為此心煩意。

這時霍星延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早上僅僅是一個開始。從這一天開始，徐雲霧這個人仿佛不曾在他生命中出現過一般，徹底銷聲匿跡了。

第一天，他若無其事。

第二天，他開始煩躁不安。

到了第十天，他實在忍不住了，敲響了徐家宅院的大門。開門的是徐家的阿姨，對他說雲霧和媽媽去了法國，歸期不定。

暑假的末尾，徐雲霧終于回來了。

他終于如愿見到了，只是沒想到，徐雲霧會以一種和到疏離的語調對他說，“霍星延，過段時間我就要去法國讀書了。”

“再見，還有……”

好好照顧自己。

徐雲霧這日著了條薄荷綠連，青竹一般的清新自帶清冷。風拂過，紗質面料向的，若若現，勾勒出一種朦朧。

那一瞬，可與爭艷。

霍星延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怎麼這麼突然……”

話沒完，徐雲霧便又開口，“原先就有出國念書的想法了，也一直有在做準備，只不過有些猶疑。”

“現在確定了。”

霍星延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那一瞬，霍星延再度嘗到了被失落攫住磨的滋味。上一次，還要追溯到多年前他生日那天。他多麼希媽媽能記起他的生日，給他買一個蛋糕，多小多廉價都沒關系。只要能記起，買給他，那他的這個生日就是圓滿的。

可惜，他的媽媽忘記了。

凌晨兩點才回家，上帶著濃郁的酒氣。他故意開著房門，原是為了等待驚喜降臨，現在卻被後悔啃骨。從那一天開始，他憎惡“生日”這兩個字，也不再對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心存幻想。他以為他做得很好，沒想到時隔多年，他竟又一次起了不該有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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