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下，大拇指在螢幕上猶豫了許久，最終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我媽奇怪的問：「誰啊？怎麼不接？」

我笑笑說：「哦，沒什麼，不認識的號碼，大概是詐騙電話吧。」

「哦……」母親點點頭，也沒多想，又張的扭過頭去看屋子裡正在臺上掃描的父親。

過了一會，我爸檢查完了。我們又跑回醫生辦公室，因為拍的x片不能當場檢視，還得到辦公室醫生電腦裡才能知道結果。

我和我媽張的站在主治醫生的辦公桌旁等待著，我爸倒是一臉的淡然。醫生把片看完之後，緩緩地轉椅子轉過來看著我們，搖頭說道：「很憾，因為治療時間推遲了太久，足足有將近兩個月，斷掉的骨頭沒有及時復原，新骨卻已經長了出來，導致已經有些歪斜畸形了。」

我的心頭「咯噔」的一聲，忽然有種不好的預……

醫生嘆了口氣，說道：「所以，很抱歉，哪怕手功了，恐怕活也會到影響，應該得坡腳。」

我的心刺痛了一下。我媽完全怔住了，巍巍的說：「坡腳？……那，那怎麼行……醫生，你給想想辦法啊……」

醫生搖了搖頭：「如果你們早一個月來，或許還能有辦法，但已經過去兩個月了。你們也真是的，骨折這種事，怎麼能拖這麼長時間不來治療呢？」

我媽一聽絕了，往後晃了兩步，眼淚眨眨著就要流下來。

父親卻彷彿心裡早就對這個結果有了數，笑了笑說道：「隻是坡腳啊，哈哈，那還好，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呢。」

我媽把頭扭到一邊去，捂著，已經泣不聲。

「哎，你倆怎麼回事啊，那麼難過幹什麼？」父親拍了拍我媽的肩膀：「老薛不也坡腳嗎？這麼多年了不也過得好好的？」

我媽忍不住了，哭著道：「你說的好聽，你是這家子的頂樑柱，你要坡了，咱家以後可怎麼辦啊？……」

我爸大喇喇的說道：「那有啥關係？誰說坡腳了就不能有工作了？就算沒單位肯要我，我也可以和老薛一起出去擺個攤啥的做點小生意嘛，再不行，我也能在家裡接點手工活兒，又不是沒法活了？」

我沉默著沒說話，我知道，我爸隻是在安我們而已。

又過了幾日，我爸手做完了，兩條都釘了鋼板，花了好幾千塊錢。手很功，但是坡腳已經為了不可改變的事實。

手後父親還要在醫院病房裡躺上幾天，直到麻藥退去、雙徹底適應打在裡麵的鋼板為止。

父親沖我說：「小，現在我已經沒事了，等到我出院了，我就回家找工作去。你也不用一直在這裡陪著我了，快點回學校去吧，回來了這麼多天，你的課肯定又要落下不，別回頭跟不上班級的進度了。」

我說：「爸，我不著急的，那點課程我兩天就能補回來。」

我爸搖搖頭說：「你別擔心，我真不覺得有啥的，不就是一雙而已麼，又不是徹底沒了。現在這個社會，就算日子不好過點，也是不死的，你要好好念書，才能改變咱家的未來啊。」

我頓了頓，說道：「知道了，爸。」

我爸點點頭，又問我媽：「對了，這幾天咱不在家，你問過老薛沒有？那些放貸的有沒有來擾過？」

我媽搖搖頭說：「沒有啊，老薛說了，咱們把你那倒黴三弟打發走之後，就徹底清靜了，啥人也沒有。」

我爸鬆了口氣，笑了下說道：「那就好，那些人果然也隻是說說嚇唬嚇唬咱們而已。看吧，現在的人也沒有那麼壞，那麼不講理的。」

我在一旁沒有吭聲。

「小。」我爸又認真的看著我，道：「你現在，應該沒有跟那些小混混來往了吧？」

「……爸，我現在在學校都在好好學習呢。」

我爸吐了口氣說：「那就好。我和你媽啊，就怕你在外麵學壞。你爸我沒啥本事，但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所以那次我在家門口被人埋伏打斷了，房子還被人燒了，我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到我最近得罪到什麼人了，如果有的話，就隻有你二叔了。但你二叔，我很瞭解，他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壞到讓人來把咱們家房子給燒了。所以我就忍不住在想，不會是你又在外麵惹禍了吧？……」

我握了拳頭，說道：「爸，以後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

「我一定會保護好這個家的。」

我爸出了慈祥的笑容，說道：「傻孩子，你纔多大。你隻要把書讀好，考個好大學，我就很欣了。」

「我會的。」我深呼了口氣，用保證篤定的語氣說道。

告別了爸媽，從醫院出來，我也不知道我此時的心是怎樣的。

天是灰的，空氣中著沉悶的覺。

好像快要變天了。

我沒回薛叔家，直接徒步緩緩走到了一個最近的公站。x縣離銀華市很近，坐公也隻需兩個小時的時間。

坐上了公車，我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一點神也沒有，這幾天下來幾乎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我覺得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隨便找個座位坐下，我沉沉地吐了口氣，這才發現臉上的口罩還戴著，抬起手，輕輕把那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