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門口投進來的線，王觀的眼睛也慢慢適應房中的環境，在角落看到了一口將近一半高的大缸。在看見大缸的時候，王觀嚨忍不住吞嚥了下口水。因為他知道這口大缸裝放的不是藥酒，而是祖傳下來的陳年封缸酒。

這個陳年封缸酒，真的是王觀爺爺傳下來的，說也有五十年曆史了。父親一直捨不得開封飲用，說是要傳給孫子。對此，王觀和大哥王勘一直深表憾。

不過，在兄弟兩人的苦勸下，父親態度有所鬆了，不打算傳給孫子，但是揚言要在孫子滿月的時候纔開封慶賀。這個理由深得母親的擁護，也讓王觀兄弟兩人抱頭敗退。

“唉……”

王觀搖了搖頭，繞過大缸在旁邊索一下，取出一個小罐子，然後走了出去再把門鎖好，接著開車調頭，按照原路返回。

不久之後，王觀開車出了村莊，來到縣城的公路上，才準備朝家的方向駛去，卻忽然看見人行道上有一個悉的影經過。

“這死胖子怎麼有心逛街了。”

王觀看了眼，臉上就出笑容，悄悄地驅車上前，然後狠狠的一按喇叭。

“滴！”

尖銳的喇叭聲響徹雲霄，把那個嚇了一跳，急忙閃。不過，在反應過來之後，他卻一臉的怒容，回頭斥喝道：“會開車嗎，不知道這是人行道啊！”

這時，王觀把車停下，落下了車窗，輕笑道：“胖子，今天冇喝涼茶呀，火氣這麼大。”

“王觀……”那一人愣，臉上有些驚喜集，走過來笑罵道：“你這傢夥元旦冇見蹤影，怎麼現在卻回來了？這是你買的車？”

說話之間，那人手輕如鏡的車，一臉的羨慕表。

“借的。”

王觀推開車門道：“上來吧，要上哪，我送你一程。”

“就是瞎逛……”那人上了車，奇怪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打個招呼。”

“我爸腳扭傷了，我回來看看況。昨晚纔到家，有些晚了，冇通知你們。”王觀笑道：“到是你，不上班卻在街頭閒逛，不怕領導罵呀。”

“腳傷了？不嚴重吧。”那人關切問道。

“冇事，了藥酒，幾天就好。”王觀說道。

“這樣就好。”那人釋然，然後才解釋道：“我已經請假了，這幾天不用上班。”

那人解釋起來，忽然喜形於道：“你回來了正好，明天有空不？陪我去趟修水吧。”

“修水？”王觀眼睛一瞇，若有所思道：“修水不是你朋友的家鄉嗎？怎麼，終於要上門見嶽父嶽母了？”

“小子，真靈醒，給你猜對了。”那人歎氣道：“明天就要去見人了，都不知道該買些什麼禮上門，真是愁死人了。”

“你冇向朋友打聽父母的喜好嗎？”王觀瞄了一眼，輕輕調頭開車。

“打聽過了，爸喜歡菸。”那人苦笑道：“但是媽不喜歡爸菸，而且媽喜歡打麻將，爸卻不喜歡媽打麻將。如果我討好一個，肯定會得罪了另外一個。”

“好複雜！”

王觀認真思考，好不容易纔梳理通了，才皺眉道：“家誰說了算？”

“按照我朋友的說法，家大事父親做主，小事母親拿主意。”那人遲疑道：“不過，家好像從來冇有發生過大事。”

“瞭解！”王觀笑道：“那就討好媽呀。抓住主要矛盾就行，媽同意了，爸反對也冇用。”

“問題在於，媽好像不太喜歡我，到是爸比較支援我們兩個。”那個苦惱撓頭道：“如果我隻討好媽，那爸說不定反而不支援我了……”

“這麼麻煩。”王觀也皺起了眉頭。

“事就是那麼麻煩，媽是堅決反對的，但是爸據理力爭，才勉強同意讓我上門。如果我倒戈了，媽態度冇變，而我又失去爸的支援，那豈不是更加悲慘。”那人擔憂道。

“唉，古代常說丈母孃看婿，越看越滿意，怎麼到現代卻反過來了。”王觀搖頭歎道：“胖子，這事我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你自求多福吧。”

“冇指你幫上什麼忙。”那人苦笑道：“就是希你陪我走一趟，壯下膽子而已。當然，人不去也沒關係，車借我就行。”

“這纔是你真正的目的吧。”王觀笑道：“行，就陪你走一趟。不過，你是去拜訪未來的嶽父嶽母，我跟著去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那人表悲壯道：“你不知道，我朋友說了，媽已經把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都上了，打算來個九堂會審，讓我知難而退。”

“這麼可怕呀。”王觀驚訝之餘，也有些幸災樂禍道：“胖子，祝你好運！”

“哼！”那人撇道：“彆笑我，什麼時候就該到你了。”

“不至於吧……”王觀惴惴道，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說話之間，汽車已經到了家門口，王觀慢慢停了下來。

兩人下車，正準備走進去，母親正好出門，看見王觀旁邊的那人，立時笑道：“小彭，好久冇見你過來玩了。”

在這裡要鄭重說一下，王觀口中的胖子當然不胖子，而且一點也不胖。他彭誠，是王觀從小認識的朋友，小學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唸書。兩人的很好，又經常到王觀的家裡玩耍。所以母親也認識，得出他的名字。

彭誠的名字，用本地的鄉村方言念讀，就是胖子的諧音。加上彭誠工作以後，比較作了，所以肚子多了一層贅。雖然贅不明顯，但是更坐實的胖子的彆號。

“伯母好。”

這時，彭誠連忙喚起來，然後誠懇道：“聽王觀說伯父腳傷了，我過來看下。”

“有心了，快進去坐吧，中午在這裡吃飯。”母親熱招呼起來。

“那就打擾伯母了。”彭誠也不矯，直接答應下來。

母親滿意點頭，叮囑道：“王觀，你招呼客人，我去買菜。”

“嗯。”

王觀應聲，帶著彭誠進去，把藥酒給了父親。之後，三人在廳中聊天，不知不覺之中就到了中午。王觀親自下廚，炒了一頓比較盛的午餐。吃了午餐之後，王觀和父母打了聲招呼，就和彭誠出門逛街，繼續商量買禮的事。

逛了一個多小時，還是還冇有好禮，王觀乾脆建議道：“實在不行，就買點保健品之類，就算他們不喜歡，起碼不會反。”

“冇有辦法的話，隻能這樣了。”彭誠歎氣道，然後花了幾百塊錢，買了幾盒可能冇有效果卻吃不死人的黃金白金飲料。

買好了禮，兩人立即打道回府。到了晚上，兩人上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出來聚餐，一是為王觀接風洗塵，二是給彭誠壯行。

“小胖（彭）！以我的經驗，你去到之後，家人肯定會給你來個下馬威。”

一個朋友喝了口酒，熱心指點道：“那個時候，你不要慌張，而且臉皮一定要厚，如果能拉下臉聲爸媽，你就無敵了。”

“不出來也沒關係，但是一定要記得笑，就算心裡再苦悶，你也要笑出來，哪怕是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傻，也要咧……”旁邊有朋友說道：“手不打笑臉人啊，就算媽再怎麼反對，也不好趕你走吧。”

“還有，不要不好意思，親戚越多，就一定要在他們麵前表現得和你朋友親無間。對了，你們兩個現在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一個朋友問道，臉上出猥瑣的笑容。

“那個……就是拉拉手而已。”彭誠道：“我們很純潔的。”

“切，誰信！”

大家一致表示鄙視。

“算了，不管你們是什麼程度，反正一定要讓他們覺得，你們已經生米煮飯了。”那個朋友繼續說道：“要知道他們那代人，思想還是比較保守的。隻要他們這樣認為了，那麼事肯定了。”

“嗯嗯嗯……”彭誠連連點頭，牢記於心。

“你們真損。”

王觀搖頭，然後一臉正氣的建議道：“胖子，如果這樣都不行，你乾脆暗渡陳倉，等到關鍵位置有人了，再上門拜訪，絕對不會有人反對了。”

“什麼關鍵位置有人？”彭誠有些莫名其妙。

“你裝傻還是真傻。”旁邊的朋友鄙視道：“肚子有人了，誰還會反對？”

“哦……”彭誠恍然大悟，虛心接批評。之後觥籌錯，一直到了晚上十一點，考慮彭誠明天還有重要約會，大家才散去了。

第二天，彭誠早早打電話把王觀吵醒。兩三分鐘之後，王觀打著阿欠下來，卻看見他已經在汽車的旁邊等候了。

“不是約好中午見麵的嗎，冇有必要那麼早吧。”王觀冇好氣道，被寒冷的晨風一吹，立時打了個冷，覺清醒了許多。

“早到總比遲到好。”彭誠催促道：“彆費話了，趕走吧。”

“上車……”王觀無奈搖頭，開門鑽進車中，繫好安全帶之後就啟了引擎，然後輕快的驅車而去。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就到了鄰近的目的地，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