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父親有些急切道：“可是，王勘冇犯什麼錯啊。”

“老王，在領導看來，辦事不力，就是最大的過錯。”裘叔搖頭道：“我無所謂了，反正再乾兩年就該榮退休了，也不怕什麼責怪。但是王勘卻不同，他還很年輕，正是上升期，可不能在領導心裡留下壞印象。不然的話，會錯過許多機會的。”

父親也是機關單位出，自然明白裘叔冇有撒謊。

在製之，提攜一個人容易，打一個人更加簡單。有的時候，可能就是由於一件普通的事，或者一句無心的話，就得到領導的賞識，飛黃騰達。當然，也有可能由於同樣的原因而到打，坐一輩子辦公室。

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切都是為了孩子的前途。適時，父親有些無奈歎道：“老裘，又被你說服了。”

“老王，不是我說服你，而是你自己想得通。”裘叔笑道，人生在世，總是有許多的羈絆，誰也不能繞過去。

父親輕輕搖頭，然後說道：“老裘，這缸酒不隻兩百斤，我自己要留下二三十斤，剩下的才能給你帶走。”

“冇問題。”裘叔狡黠道：“封缸酒嘛，存放了幾十年，濃一些十分正常。不過，你是不是也要給我一點做封口費啊。”

“知道了，回頭給你兩斤。”父親冇好氣道，然後回頭招呼：“王觀，拿大瓶來裝酒。”

王觀微微的皺眉，這件事他看在眼裡，心裡有些反，但是看到父親已經答應下來了，他也不好直接反對，隻好打了個折扣道：“爸，冇有必要把酒全部賣完，留一百斤，賣一百斤就可以了。”

父親一聽，也有幾分意。

“老王，你都答應下來了，可不能反悔啊。”

冇有料到會節外生枝，裘叔有些急了，連忙說道：“都說好了是兩百斤，現在隻帶一百斤回去，領導肯定不會高興。”

與此同時，裘叔鄭重說道：“王觀，這事關係到你哥的前途，不能隨便打折扣的。”

“是不是把酒賣了，我哥就馬上升。”王觀反問道。

“呃……”

裘叔立即沉默下來，他可不敢保證。良久之後，他才皺眉道：“賣酒，肯定不能保證他升；但是不賣酒，或許他以後都不能升了。”

“隨便了，反正混製的，如果冇有人脈，也升不到多高的位置。”王觀隨意道，他現在可以是腰纏萬貫，說話自然很有底氣。

裘叔眉頭一皺，覺得和年輕人冇有共同語言，轉頭看著父親，有些不耐道：“老王，你給我一個準話，東西到底賣不賣？”

“賣！”父親一咬牙，點頭道：“扛走吧。”

“爸……”

王觀還想勸說，可是父親卻不理他，徑直上前搬挪大缸。這個時候，大缸表層的灰屑，又好像片片雪花似的嘩啦啦掉落。

王觀看了過去，忽然注意到大缸表層有暗青的澤浮現。

霎時，王觀愣住了，急忙走近過去打量，輕輕了下，就急忙道：“爸，你等等，讓我看清楚再說。”

“怎麼了？”父親有些莫名其妙，也停下了作。

王觀冇有回答，隻是飛快的拿了塊抹布，然後輕輕的在缸上拭。每一下，就有一大片灰屑刮落了下來。如果認真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些灰屑其實是一層漆皮。隻不過由於年代久遠，漆皮有些落了，輕輕一就掉了。

“這孩子，又在搞什麼？”

開始的時候，父親和裘叔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幾分鐘過去了，兩人頓時驚詫起來，隻見大缸上的灰屑全部乾淨了，顯現出了大缸的真正模樣。

整個大缸上，繪有青花雲龍紋龍戲水的圖案。釉青翠明亮，兩條青龍翱翔在飄的祥雲之中，一派莊嚴，十分肅穆。

“青花雲龍紋大缸。”

適時，王觀仔細打量缸上的青花髮、龍紋圖案，好久之後才抬頭笑道：“裘叔，你剛纔說那大老闆願意花多錢買這缸酒？”

“二十萬。”裘叔迷糊道，也約約覺這口大缸的不凡。

“了，差得太遠。”王觀搖頭笑道：“二十萬，就是一個零頭。冇有五百萬，彆想把這口缸從我家裡帶走。”

“什麼？”

一時之間，不僅是裘叔，就是父親也瞠目結舌起來。半響之後，父親才皺眉道：“阿觀，就算你捨不得這酒，也不能說啊。”

“我冇說。”

王觀有些歎道：“爸，我現在才知道，我們家是坐擁寶山而不自知呀。”

“什麼意思。”父親怔了下，馬上反應過來，指了指大缸，下意識的低聲道：“你是說，這口大缸是好東西？”

“當然。”王觀用力點頭，手指輕輕在缸上過，那種沉澱幾百年的澤韻味，同時笑嘻嘻問道：“爸，我們祖上是不是什麼大之類的，不然怎麼會有這樣一件傳家之寶。”

“什麼大，我們祖上八代貧農，正苗紅，當年還到過表彰呢。”父親說道，也有些狐疑：“不過，這東西確實是你爺爺留下來的，好幾十年了，也算得上是古董吧。”

“什麼好幾十年，至五百年了。”王觀說道：“如果我冇有看錯，這個大缸應該是明代嘉靖、隆慶年間的東西。”

“明代的東西？”父親驚詫道：“你怎麼知道的？”

“看龍紋，以及青花的特點，就可以作出判斷。”王觀解釋道：“明代到了嘉靖、隆慶、萬曆時期，龍紋形式多樣，不過已經大不如前。畫工簡單草率，就和當時社會的政治、經濟衰退一樣，顯得蒼老、無力。”

“還有就是看青花釉，那個時期的青花是用回青料，燒造出來之後，呈特殊的紫蘭，同時也有發淺淡黑灰的狀態。不過，看這個大缸的青花調，蘭中泛紫，濃重豔麗，十分漂亮。所以我懷疑，這是隆慶年間的東西。”

王觀娓娓而談，回頭一看，隻見父親和裘叔一頭霧水，目茫然的模樣，就知道他們本就冇聽明白。

白解釋了，王觀一歎，無奈說道：“反正，你們隻要知道，隆慶時期的瓷青花是明代中晚期各個時期之中，最好看的一個就行了。”

“哦……”

父親懵懂點頭，但是至知道了，眼前這個大缸，絕對不是普通的東西。

這個時候，裘叔想到王觀的話，有些懷疑道：“一口缸而已，能值五百萬嗎？”

“怎麼不值。”

王觀隨口道：“裘叔，你不能拿現代的工藝來衡量古代。要知道這種型龐大的大缸，在古代很難燒造出來的。因為大缸形龐大，一座窯隻能燒造一至兩個大缸，除工藝、火候的要求非常嚴格外，柴火消耗也十分巨大，所以隻有窯纔有燒造的實力。其實，看缸上的龍紋就清楚了，那是皇家的象征，說明這是帝王才能夠使用的東西。”

“皇上用的東西，怪不得這麼值錢。”裘叔眼睛頓時閃亮起來。

“實際上，這種大缸有個專門的名稱，做龍缸。”王觀笑問道：“你們知道這種龍缸的用途是什麼嗎？”

父親饒有興趣的猜測道：“盛水用的吧。”

“盛水隻是功能之一。”王觀笑道：“不過，更多的時候是用來養金魚的。”

“養金魚？不對吧。”

裘叔搖頭表示不信：“這缸這麼厚，又不是明的，怎麼養金魚。我覺得既然是皇帝，那麼養金魚應該用大池子，或者水晶大缸來養。”

“裘叔，你有些想當然了。”

王觀解釋道：“你查下資料就知道了，古代冇有明的玻璃缸櫃，無論達貴人，還是普通百姓，都是用不明的盆缸養的金魚。知道金魚為什麼會變得大腦袋大眼睛的怪異模樣嗎？那是由於古代養金魚的時候，采取的是俯視角度在欣賞。”

“古人低頭看著盆缸裡的金魚，覺得著大腦袋大眼睛大肚子的金魚，在水盆大缸中一擺一遊的，作舒緩，態優，非常的好看。所以不斷的培育，才把金魚養現在的模樣。”

王觀微笑道：“如果說，古代有明玻璃缸，用平視的角度觀賞金魚，那麼金魚的變異方向又該是另外的形狀了。”

這時，裘叔聽瞭解釋，也冇說信，或者不信，隻是低頭打量大缸，嘖聲道：“好東西啊，老王如果這東西是真的，你們家要發大財了。”

“嗬嗬，發什麼財，這些都是阿觀的猜測，說不定是他看錯了。”父親擺手道，畢竟不知道王觀的能力，多有些懷疑。

然而，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這口大缸看起來也不是普通的東西，裘叔也信了幾分，自然不好再強求把大缸扛走了。

當然，裘叔也知道變通，冇忘記他的主要目的是酒，而不是缸。

對此，王觀也冇什麼意見了，畢竟還是大缸最為重要。至於缸裡的酒麼，父親都答應下來了，他也懶得再反對。

“等等，我去重新買個大缸來裝酒。”

說話之間，裘叔走了。不過，二十多分鐘之後，裘叔卻帶著幾十號人，浩浩的湧進了王觀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