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慈著薑芃姬的側，心中是止不住的複雜。

好比一隻兇殘嗜、以人為生的兇死死盯著他脆弱的脖子，雪白的利齒還有些許碎，上麵還滴答滴答綴著涎水，他的鼻尖能嗅到撲麵而來的腥臭，死亡的影始終將他籠罩，本以為要死，下一秒，對方變了掌大的白貓，對著自己萌萌地清脆地喵了一聲……

大概，就是那種錯覺。

「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在有意防備我？我像是羅剎一樣會吃人麼？」

薑芃姬不解地托著腮，角勾著一抹淡笑，彷彿十分無辜地問他。

當然，這也僅限於錯覺。

衛慈收斂心神，神經繃，如臨大敵一般，可表麵上卻平靜地敘述。

「小郎君誤會了，慈何時有意防備你？淺切忌言深，慈與郎君並不，自當保持距離。」

薑芃姬瞇了瞇眼，倏地湊近他，衛慈的反應也十分有趣，彷彿一隻到驚嚇的兔子。

隻見對方猛地向後一仰，心中哂笑，不退反進，湊近衛慈耳畔低語，距離那麼近，能明顯覺到對方上傳力的慄，那種無法以理智控製的畏懼和驚恐，讓越發的好奇。

「衛子孝。」薑芃姬收斂刻意裝無辜的聲線，恢復之前的清冷嚴肅，說道，「我是不知道你為何如此防備我，甚至對我畏懼如蛇蠍虎狼，但我希你明白一個道理——你越是表現得這麼清楚，越能引起我的好奇和探究。所以說，你這到底是躲避我呢，還是擒故縱呢？」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了衛慈，對方的反應要炸了。

咚——

角落的靜惹來其他人的注目，隻見一個形尚的人單手擒住衛慈雙手，表冷漠，眼神兇戾，反觀被錮的衛慈則稍顯狼狽地躺在地上，因為掙紮或者別的，雙頰染上緋，瞧著真像是到驚嚇的兔子。

撲通一聲，有個坐在湯泉邊的學生看到這一幕，嚇得丟了手中的瓜果盤子。

額……發生了什麼事？

「抱歉，在玩鬧呢，你們繼續你們的。」

薑芃姬仿若無人般笑了笑，原本俯半跪的姿勢改為跪坐，抬手鬆開錮衛慈手腕的那隻手，眼神好一些的人能清楚看到衛慈手腕上留下的發青的指痕……玩得有些激烈啊。

衛慈口急劇起伏，表更是降到零下好幾度，著薑芃姬的眸子布著些許。

「你剛纔想把我推開，我反以為你要襲擊我，所以就……」

雙手一攤，薑芃姬一副「這並不是我的鍋」的模樣，衛慈抿著，半響不發一語。

撐地起，他沒有理會旁人關切的言語，大步流星離開湯泉間子。

隻要眼睛沒瞎，誰都能在衛慈背上看到碩大四個字——我生氣了！

惹火衛慈的罪魁禍首，薑芃姬此時也是一臉懵，這個鍋不背啊。

又不想得罪衛慈，畢竟他可是淵鏡先生座下四徒之一，在瑯琊書院有自己的人脈，屬於不可得罪的校園一霸，是要去上學的，不是要過去打架的，無緣無故去招惹衛慈做什麼？

現在的形卻是，不想得罪衛慈，衛慈自己湊過來讓得罪，末了還把鍋甩上。

真踏馬冤枉！

哦，你是小公舉，你說了算。

直播間的觀眾頗為失，還以為主播要直播開車呢，沒想到連一輛玩車都不開。

【你的益達】：#，剛才主播把人單手錮在地上，我都以為要開車了。

【主播正麵上我】：以前一直覺得霸道總裁強勢壁咚很俗套狗，但現在明白了，為何如此俗套還能流行……完全是因為被壁咚的那一瞬，有一種被征服的快啊！

【主播側麵上我】：主播那個更應該地咚吧？要是站著壁咚，估計隻能咚到人家。

看著直播間觀眾談論，薑芃姬這個當事人都不由得產生一種錯覺——

欺負人家小公舉了。

可問題，真的沒有這麼喪病啊。

不僅直播間的觀眾如此以為，甚至連圍觀現場版的人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子孝生得貌，但卻是貨真價實的男子。」之前那個和薑芃姬套近乎的人湊過來，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別的，「如今契兄弟雖多，但小郎君這個年紀，還是小了些。」

說完，還對挑了挑眉，傳遞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薑芃姬聽後，臉都黑了。

衛慈離開湯泉間子，外頭冷風一吹，讓他發熱的腦子清醒了大半。

正如薑芃姬所說的，他若是表現如常，沒有出毫異樣，對方估計連瞅都不瞅他，這也正好順了他的心意。可偏偏他還未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那人就出現了，沒有一點點預兆和防備，所以他表現出了異常，繼而引起對方注意。

如今這個現狀與他起初的打算，完全背道而馳。

茫然站在廊下，天空那一皎潔白月倒映在水塘之上，景宜人，令他心境稍稍平穩。

冷靜了，他卻不打算就此回去，他怕自己還會出馬腳。

天知道，薑芃姬說出剛才那一番話，將他嚇得全汗倒豎，險些魂飛膽裂。

「罷了罷了，平常待之。」

衛慈冷靜半響，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直至他覺得可以正常麵對薑芃姬之後，這才反回到湯泉間子。隻是剛剛開啟門，卻見裡麵空無一人，矮桌上還散落著些酒令牌子。

他著空的湯泉間子怔了怔，「人呢？」

搞事去了。

薑芃姬覺得今天的事有點兒多，泡泉沒怎麼泡，糟心事反而到一堆。

尤其是被小公舉衛慈「冤枉」之後，跟著又有事找上門了。

這次是小夥伴風瑾同學傳來的場外救援，當趕到的時候，事已經鬧得有些大了，本來風度翩翩的風瑾年一臉怒，臉上掛彩，青紫瘀痕在那張白玉一般的臉上顯得十分刺目。

風瑾可是中書令風仁的嫡次子，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打他，還照著臉打？

薑芃姬看到風瑾不僅臉上有傷，胳膊還被刀子割了一刀，險些染紅半條手臂，火氣直冒。

「哪裡來的王八羔子，連小爺罩著的人都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