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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瑾直接掛了電話。
姜博要是敢那麼蹭他家笙笙，非得打斷它的狗。
一個中年男人來給時瑾開了門，領了他進去，直到看不見了人影，姜九笙才收回目，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不遠，談聲約約。
“江盛地產競標的案子整理好了嗎？”
“已經發您郵箱了。”
是徐平征和他的市長書。
徐平征剛從大會上回來，一西裝革履，滿風塵仆仆：“明后天的行程延后，我要去一趟云城。”
“好的，徐市。”江書在平板上劃掉了明后兩天的行程。
正走著，徐平征突然站定，目落在不遠。
江書順著看過去，見徐家門口停了一輛銀的沃爾沃，車窗搖下來了，車里坐了個人，遠遠看過去有點面。
江書請示：“我這就去讓離開。”
徐平征搖頭，徑直走過去。
車里的姜九笙錯愕了一下，這才推開車門下來，禮貌地點了點頭。
徐平征笑笑，脾氣隨和又儒雅，問姜九笙：“要進去坐坐嗎？”
姜九笙搖了搖頭，落落大方地站著，說：“不了，我在等人。”又道了聲謝，有些詫異，“您認識我？”
徐平征沒有一點架子，像個普通的長輩：“經常在電視里看到你。”
一個唱搖滾的小姑娘，他哪里聽得懂，可倒意外地合他眼緣。
姜九笙只是回以一笑，沒有刻意攀談。
進退有度，不卑不，真是個修養極好的小姑娘。徐平征眼里多了幾分欣賞：“那就不打擾了。”
姜九笙頷首。
徐家大門開了，正好徐青久從里面出來，他喊了一聲‘伯父’，走出來，看見姜九笙時，詫異了一下，走過去問：“你在這做什麼？”
姜九笙回得隨意：“等我男朋友。”
“你那個外科醫生？”
“嗯。”
徐青久反應好幾秒，才想起來自家兄長也是天北的醫生，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都有男朋友了，以后和別的異最好還是保持距離。”他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
姜九笙被他突如其來的質問給逗笑了，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這個別的異，是指蘇傾？”
被當場破了心事的徐青久窘迫得不行，不自然地撇開眼：“總之，不要招惹那些自作多的人。”
哦，這是把當敵了，難怪分外眼紅。
姜九笙笑而不語。
徐青久做賊心虛似的，頭一甩，走人，心里暗罵自己多管閑事。
回了車里，姜九笙又等了幾分鐘，時瑾出來了，姜博跟在他后面，探頭探腦的，想東張西又不敢造次的樣子。
然后狗子看見了遠的車——車里的媽媽。
姜博撒丫子就奔過去了，邊跑邊喊，眼淚都要出來了。
“汪！”
“汪！”
“汪汪！”
不等姜九笙打開車門，姜博直接鉆過車窗，撲進了姜九笙的懷里。
姜九笙：“……”
家博的彈跳力，在狗子中，應該是數一數二的。
姜九笙把被博蹬下去的毯子撿起來，笑著它的小板寸頭：“在徐醫生家過得好嗎？”
姜博：“汪！”
不好，想媽媽，想媽媽倒的進口狗糧，想得飯都吃不下！
姜九笙把它抱起來，用毯子裹住，掂了掂：“好像又重了。”
姜博：“汪！”
這是喝水喝胖的！
“想不想我？”
姜博：“汪！”
它埋頭在媽媽口可勁兒地蹭，幸福地想冒泡泡。
車門啪的一聲，時瑾坐進了主駕駛：“坐到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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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博：“嗷嗚~”
它學小狗，裝可憐，耷拉著腦袋一一，就是不想離開媽媽的懷抱。
姜九笙一向對賣萌狗沒有抵抗力，對時瑾說：“沒有很重，我抱著它就好。”
姜博嘚瑟地抖了抖尾，把屁甩給時瑾。
時瑾邊開車，喊了一聲：“笙笙。”
姜九笙扭頭：“嗯？”
時瑾很淡定并且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吃狗嗎？”
姜九笙：“……”
姜博：“……”
時瑾把車掉了個頭，云淡風輕地補充：“蘑菇燉狗。”
姜九笙：“……”
姜博：“……”
啞口無言，懷里的狗瑟瑟發抖。
唯獨時瑾輕描淡寫地邊開車邊說：“上次你喝醉了，說不吃蘑菇，要和我一起吃狗，然后喝狗湯。”
姜蘑菇不說話了。
姜博灰溜溜地滾去了后座。
時瑾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拿了一瓶消毒水，對著姜九笙噴了幾下，說了一個字：“臟。”
姜九笙想說不臟來著。
姜博蹲后座汪汪直：它才不臟！幫傭小姐姐一天給它洗兩次澡好嗎！它——不——臟！
時瑾很溫的語調：“笙笙，你以后別抱那只狗。”他的理由是，“我有潔癖，你抱了它，我再抱你的話，還需要消毒。”
好像好有道理。
姜九笙：“哦。”
姜博：“汪！”
它閱狗無數，就沒見過它爸爸這樣黑心的人！
下午，姜博絕食了，因為爸爸媽媽出去玩，居然不帶它，它拒絕吃狗糧。
姜九笙是個寵狗的，看著姜博懨懨地趴在臺，有些于心不忍，與時瑾商量：“帶它去吧。”
時瑾不同意，難得對語重心長：“笙笙，不能太慣它。”
姜九笙想了想，讓步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好，帶它去。”時瑾答應得很干脆，說，“笙笙，搬過來跟我住，客房和主臥都可以。”
他似乎心極好，角帶笑。
姜九笙思考了很短暫的時間，低聲應了一句：“好。”
想，就算不談條件，應該也會答應的，因為是時瑾，所以鬼迷心竅也沒關系。
晚上七點，天宇在秦氏會所給姜九笙辦慶功宴，包了整個頂樓娛樂城。六點，謝還在電視臺錄一檔音樂選秀節目，謝作為導師邀加。
今天錄《星火》的第一期，開錄之前，臺里打算先給謝做一個專訪，這個點，正好趕上臺里的娛樂播報時間，剛剛好，可以做預熱。
主持人是個漂亮年輕的小姑娘，拿著麥走過去，直奔主題。
“謝老師，這是您和瑟瑟第一次同臺嗎？”
謝坐在導師椅上，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節目組一共請了四位導師，除謝之外，還有兩位專業音樂人，以及一位自帶流量的神級藝人。
請的是演員景瑟，一個話題度極高的藝人，曾幾度被黑到遍鱗傷，依舊大紅大紫的花瓶演員，沒錯，就是個花瓶，那長相，放眼整個娛樂圈，也是數一數二的，當然，能為花瓶級神，自然是有幾把刷子的，要不怎麼資源拿到手，還全是大制作。
一個景瑟，再加一個謝，湊一起，可不就是頭條，臺里的意思很明顯，炒CP，搞事，往死里搞事。
主持人不負眾，話題全部繞著景瑟：“謝老師之前有看過瑟瑟的劇嗎？”
謝沒骨頭似的，看著椅子背，懶懶地答：“嗯，看過。”又似不太確定地補充了一句，“如果那個民國劇算得上是的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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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國民劇，是電影大制作，景瑟就了兩次面，不過是個相當討喜的角。
主持人順著這條線就問了：“那謝老師覺得瑟瑟的演技如何？”
“演技？”謝扯扯角，“呵呵。”
主持人：“……”
靠，問不下去了！
謝又懶懶地翻了個，大爺似的翹著二郎，手里轉了支筆：“不是次次帶資進組嗎？需要演技？”
主持人：“……”
雖然圈子里人都知道景瑟有后臺，可也不用這麼直白啊。
“如果一定要評論的話，”謝想了很久，打了個比方，“嗯，看的劇就像吃一坨空心菜，吞了一半卡了一半，恨不得扯出來。”
“……”
主持人一臉‘求您別說了’的表，就差給這位任胡來的公主殿下給跪了。
謝蔫兒壞地笑了笑，然后坐正，一副‘大爺饒你一回’的神，大方地說：“播的時候這一段容許你們剪掉。”
主持人快哭了了，一臉吃到了蒼蠅的苦相：“謝老師，這是直播啊啊啊啊……”倒想剪。
謝：“哦，那就沒辦法了，一不小心說了真話。”
“……”
主持人的表，那是五六啊，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后，對著鏡頭，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表，說這次娛樂大放送就到此結束了。
嗯，結束了，可以去臺長那挨批了，這CP是徹底抄不下去了。
隔壁，也是導師座位上，剛才專訪的主題人這會兒正低著腦袋，瘋狂點擊手里屏幕，經紀人站在一旁。
“瑟瑟。”
景瑟沒抬頭。
經紀人陳湘問：“你是不是得罪過謝大師？”
景瑟繼續斗于手機屏幕：“沒有啊。”
陳湘就想不明白了：“那他為什麼黑你？”
“他黑我了嗎？”景瑟埋頭，天然呆，盯著手機很不走心地附和了一句，“謝大師說的都是實話啊，我覺得那個空心菜的形容很好很切啊，我看我自己的劇也是那種覺。”
陳湘：“……”
正想給自家這不思進取的藝人做做思想工作，這時，景瑟的手機里傳來一句話：Youhaveslainanenemy。
陳湘：“……”
居然在玩農藥！陳湘怒其不爭地白了自家藝人一眼，倒好，玩得正嗨，仰頭大笑三聲：“哈哈哈，牛不牛，對面出一個師的兵力來干我，依然發育起來了。”
陳湘：“……”
激的某個花瓶演員，一臉蠢萌：“他不給我藍，我拉他小鳥，讓他難！”
陳湘：“……”
家這個，是被演戲耽誤了的電競選手。
六點整，《星火》準時開錄。
主持人介紹完導師之后，又流利地念了一大段廣告詞，掌聲過后，才報幕，請出今天的第一位參賽選手。
“接下來，有請一號選手。”
一號選手從容淡定地走上臺，模樣俏可，是位高值選手。
一號選手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談笙。”然后不茍言笑，認認真真地補充了后一句，“慕的，姜九笙的笙。”
姜九笙后援會江北分區副會長談墨寶，飯圈別名——談笙。
主持人愣了五秒，話接得好干：“……這位選手的名字真有寓意。”主持人還是直主題吧，“請問你要帶來的曲目是？”
談笙選手對著鏡頭微微一笑：“我帶來的曲目是《咆哮》。”
姜九笙的歌，有難度啊，又一位實力唱將。主持人退場，前奏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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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笙選手開口唱了第一句：“你不要對我說，夜里三點的鐘擺——”
錄音棚所有人：“……”
怎麼沒一個字在調上，這一定是改編吧，肯定是個高手，大家正要聽第二句。
導師謝按了紅燈。
四位導師，只有全部亮了紅燈，才會當場淘汰。
談笙選手繼續唱。
滴——
又按了一次。
滴——
再一次。
三次紅燈，全是導師謝一個人按的。
音樂驟然停下，導師謝說：“你可以下去了。”
《星火》海選總共十二期，每位導師都有一次直通和一次直淘的特權，這才第一期，第一位選手，謝大師就用了他的導師特權，直接over了參賽選手。
一號選手談墨寶：“……”
不是說看在爸的面子上，也要讓進八強的嗎？可是打著爸的幌子連后門都走了的，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錄制事故嗎？
談墨寶深吸一口氣，看向那位拍脯保證讓進八強的導師。
謝旁邊的朱姓導師同樣一臉懵。
主持人也愣在了當場，隔了足足五秒，才記得控場，拿起話筒繼續主持：“請問謝老師，是什麼原因讓您這麼快就使用了導師特權？”
謝懶洋洋地回了一句：“聽得我耳朵疼。”
主持人：“……”
談墨寶：“……”
咬牙，發誓：我談墨寶，從今天開始，一生黑謝！
半個小時后，談墨寶出了電視臺，左拐，去超市買了一盒泡釘。
秦氏會所的頂樓娛樂城，燈紅酒綠，觥籌錯，不到七點就開始熱火朝天了。
莫冰看了看手表：“謝怎麼還沒到？”
姜九笙坐在吧臺上，穿了件衛，很隨意地撐著下：“剛剛電話過來，說他的車到了釘子，現在在拖車，晚十五分鐘到。”
到釘子？
黑吧！
莫冰坐邊上：“那你家時醫生呢？”
“傍晚臨時有病人，他去了一趟醫院。”訊息音響，姜九笙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他已經到太原路了，有點堵車，二十分鐘后到。”
莫冰看了一眼姜九笙，莞爾而笑，眼里影溫。
還是這樣子好看，以前太淡泊隨，無無求得像個世外人。
“笙笙。”厲冉冉正在群魔舞，沖姜九笙喊，“過來跳舞啊。”
姜九笙笑著搖頭。
倒是蹲在腳邊啃蘋果的姜博跑過去了，抖起屁扭起來，狗子哪里見過這等場面，嗨得飛起來。
“莫冰，你那有煙嗎？”姜九笙突然問。
莫冰神立馬嚴肅了：“上個月剛給了你兩條，就完了？”
“被時瑾沒收了。”姜九笙有些無奈，晃了晃手里最低度數的香檳，“他一天只給我一。”
真是被時瑾吃得死死的。
莫冰好笑，調侃了句：“以前沒發現，你居然是個夫管嚴。”
姜九笙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手遞到莫冰跟前：“好莫冰，就一。”
這輩子能見撒一次不容易，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姜九笙為煙酒狂。莫冰也拿沒辦法了，就塞了一包煙給，還是的，姜九笙說得瞞著家時醫生。
夫奴！
姜九笙拿了煙，找地方解癮去了。
洗手間。
劉玲從包里拿出來一個藥瓶，里面有幾顆白的藥丸，沒有過多解釋，遞給柳絮。
沒有接，盯著那個藥瓶。
一開始說，只是陪酒。
后來說，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差臨門一腳。
再后來，越來越多的陌生面孔。
到如今，玩藥，玩極限，玩刺激。
柳絮冷笑了聲：“玲姐，你這是要玩死我嗎？”
劉玲臉上沒什麼表，事不關己一般：“劉總已經給答復了，只要張導點頭了，電影的主題曲會給你唱。”把藥瓶放在洗手臺上，連同一起的還有一把房間的鑰匙卡，說，“當然，你大可以扔了。”
東西留下，劉玲轉走出了洗手間。
柳絮盯著洗手臺上的東西，發了很久的呆，抬頭，看著鏡中的人，化了漂亮又致的眼妝，依舊遮不住眼底的渾濁與空。
電話鈴聲響，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張耐。
響了很久，接起來：“什麼事？”
語氣冷漠又生。
電話里說了很簡短一句，回道：“我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那邊聲音很大，說了許久。
柳絮忍無可忍，徹底冷了臉，嗆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片刻靜默。
柳絮突然發笑。
“你說你養我？”撿起洗手臺上的藥瓶，在手里搖了搖，譏誚，“張耐，你說說，你拿什麼養我？”
然后，便是爭吵，無休無止，彼此恨不得將對方所有的弱點與不堪都用力踐踏一遍。
咆哮，聲嘶力竭：“我是犯賤，我是什麼都做，那也好過你天像個窩囊廢一樣，只會怨天尤人，說什麼懷才不遇，本就是你不自量力，你他媽的離開了TheNine就是個廢！”
發瘋似地怒罵，歇斯底里像個潑婦，罵完，把手機狠狠摔在洗手臺上，暴躁憤怒地沖著鏡子里的自己大聲尖著。
像個瘋子一樣。
門口，忽然有人影。
柳絮募地抬頭，臉發白地盯著門口的人：“來看我笑話？”
姜九笙按滅了煙頭，扔進垃圾桶里。
“來煙。”隨口說了一句，然后走到洗手池，開了水，洗完手后，對著鏡子噴了一些香水，又漱了漱口，轉，走出了洗手間。
自始至終，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視同陌路。
柳絮緩緩下，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門口，路人來來往往，側目而視。
“那不是柳絮嗎？”
“來這做什麼？”
“姜九笙不是包了頂樓辦慶功宴嗎，誰知道是不是來蹭熱度的。”
“真是夠不要臉的，我要是，估計都沒臉在這個圈子里混了。”
“人不要臉就無敵唄，了姜九笙的曲子還死不承認。”
“曲子算什麼，我跟你說，我都第四次在會所里看見了，不是陪制作人就是陪投資商。”
“到爬床，也不怕得病。”
“……”
聲音漸行漸遠，耳邊那些冷嘲熱諷，卻怎麼也揮之不去，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提醒著，如今的不堪、落魄，甚至……人盡可夫。
柳絮死死攥著手里的藥瓶，了一把眼淚，扶著洗手臺站起來，把手機和鑰匙一樣一樣撿進包里，手背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