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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第170章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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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大門開啟,李長玄神抖擻的從裡頭出來。

沈郅跟在李長玄後頭,雖然聖旨不是給他的,但聖旨來了,總歸是要跪迎的。

丁全讀聖旨的時候,沈郅悄悄的抬了眼皮子,瞧了一眼跪地的李長玄,又瞥了一眼趾高氣揚的阿娜公主。

說實話,沈郅未覺得這兩人有什麼登對之,若非得挑出這麼一星半點的,大概就是一個花容玉貌,一個文質彬彬,堪稱男才貌。

傅大人,接旨謝恩吧!」丁全笑嘻嘻的將聖旨遞上去。

李長玄雙手舉過頭頂,畢恭畢敬的接過,「臣一定不負皇上所託,好生護送公主回瀛國。」

丁全一愣,「傅大人,您是沒聽懂嗎?皇上聖旨上可說了,要將您賜給公主。」

「臣願意出使瀛國!」李長玄斬釘截鐵,「請皇上放心!」

丁全眨著眼,扭頭去看阿娜,「公主,您的意思也是這樣嗎?」

阿娜皺眉,「出使?」

「公主,您莫要把人急了,免得到時候飛蛋打!」安格慌忙寬,「先把人帶回去再說,不怕不從!」

阿娜想想也是,到了瀛國還由得了他李長玄?這倔驢,如今還跟玩心眼,可見這骨頭不好啃,若是急了,說不定真的一脖子弔死了。

「行吧!」阿娜雙手叉腰,「橫豎你是要弔死在本公主這棵樹上的,本公主不怕你這烤鴨飛了!」

沈郅心下微怔:烤鴨?不該是……煮的鴨子?

想了想,可能是瀛國天氣炎熱,所以燻烤較多。

傅大人已接下聖旨,雜家這就去向皇上復命。」丁全笑嘻嘻的弓作禮,轉便領著人離開。

手中的聖旨,李長玄挑眉瞧著洋洋得意的阿娜,「公主的意思?」 「本公主說過,父王最疼的就是我,所以不管我說什麼,我哥哥都會答應我。」阿娜冷哼,「你以為你拒絕我,躲著我,本公主就拿你沒辦法嗎?待回到瀛國,看我怎麼收拾你!」

「公主方纔怕是沒聽清楚吧?」李長玄道,「是出使!」

阿娜愣了愣,「有什麼不一樣嗎?反正是要跟我走。」

「公主此言差矣。」沈郅負手而立,仰頭著阿娜,「皇上雖然把人賜給您,可方纔傅大人答的是出使,丁公公問您是不是,您也點了頭,那接下來您跟傅大人的關係,就是兩國之臣的關係。」

阿娜彎腰,「小不點,你這話我聽不太懂,能再解釋一下嗎?」

「侮辱使節,就等於挑起兩國之爭,所以傅與公主您現在份相等,公主可要悠著點哦!」沈郅笑盈盈的看

阿娜,「……」

安格,「……」

見著兩子麵麵相覷,互相發愣的模樣。

沈郅惋惜的搖頭,「公主應該多讀點書,否則也不至於中了傅的計!」

李長玄,「嗯?」

他的計?

這小子,還真是能挑撥,分明是這小子想出的壞招,怎麼一回頭全扣自己腦門上了?

「多謝傅不罰之恩!」沈郅行禮,「郅兒告退!」

李長玄張了張,又拉不下臉麵訓這小子一頓,好歹人家為他出謀劃策。再者,若是說出去,堂堂一朝傅,竟然靠著屁大點的孩子,給自己支招,免不得要被人笑話。

沈郅大搖大擺的走出南苑閣,倒是省了不罰。

「你不同我說一聲,害我以為你丟了!」薄鈺雙手環,靠在宮牆,「沈郅,你真沒良心。」

沈郅挑眉,俯首冷睨著他。

到底是誰沒良心?

見著沈郅站著不,薄鈺起,疾步朝他走來,「難道我說錯了嗎?此前怎麼同姑姑保證的?說是要分甘同味,要守相助,如今你一人去領罰,算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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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鈺比沈郅個頭要高些,加之養尊優慣了,往人前這麼一站,委實頗有氣勢。

沈郅退後一步,慣來一副清清冷冷的姿態,儼然是小版的薄雲岫。

「你作甚退步?」薄鈺問,「嚇著你了?」

沈郅冷著臉,越過薄鈺便往前走。

「哎哎哎,嚇唬嚇唬你,你還當真了?」薄鈺疾追,「沈郅?沈郅……請你吃棗,我把大紅棗子都給你好不好?同你開個玩笑,你怎麼還真生氣了?沈郅……」

黍離無奈的笑笑,此前水火不如,如今卻能這般和睦,委實不容易,得虧王妃教得好。

今兒的黃昏,殘

沈木兮獨自走進了問夏閣,站在花開漸敗的花廊裡。曾經的倚梅閣,如今的問夏閣,真是承載了所有的酸甜苦辣,恩怨仇。

葯廬裡的東西都還在,沈木兮將煉蠱爐收好,這東西許是用得著,一些瓶瓶罐罐,這個捨不得那個捨不得,凝著太多的心,可最後又都帶不走。

「唉!」無奈的輕嘆,「到底是帶不走了。」

後忽然響起了溫磁音,「薄夫人捨不得?」

沈木兮猛地轉,腰間頹然一,整個人都被拽進了溫暖的懷抱之中,朱微啟,卻是那人趁虛而,攪一池春水。

「薄……」瞪大眼睛,如玉的胳膊終是掛在了他的脖頸上,腳尖微微踮起。

從最初的詫異與仲怔,漸漸了迎合。

念著這一刻,不知唸了多久,多個日夜的擔驚怕,終於換來了今時今日的溫相擁。罷了,他以鼻尖相抵,溫熱的呼吸真真實實的噴薄在麵上,「薄夫人,久等了!」

「薄雲岫,你混蛋!」瞬時淚落,「我此生喜怒哀樂,都讓你攪得了套,你若再不回來,我便休了你,自此改嫁他人。且讓你的兒子冠上他人之姓,且教你的為他人的枕邊人。薄雲岫,你再嚇我試試!」

他眷著,如同小啄米般,淺嘗輒止,「薄夫人敢說出這樣的話,想來是想讓為夫替你,活絡活絡筋骨,與薄夫人深淺出的流,何為枕邊人!嗯……」

沈木兮心一,「我、我同你玩笑罷了,當不得真!」

胳膊箍著的腰,薄雲岫額頭的冥花紋路愈發清晰,勾淺笑何其妖冶,像極了再世的妖孽,足以勾魂蝕骨,「玩笑玩笑,自然是要玩,還得笑的!」

他俯首,將的頸窩,「薄夫人,辛苦了!」

沈木兮呼吸微促,「薄雲岫……」

覺到他,凰蠱的蠢蠢,但卻被他渾厚的勁極力製,借著與蠱的心心相惜,將凰蠱的邪祟之氣團於一,不得釋放。

伏在他懷裡,仰起容臉,指尖過他額頭的冥花,「薄雲岫,要堅持!」

「但凡有機會,都會爭取,怎麼捨得薄夫人一人扛著!」他抱,「薄夫人!薄夫人……」

心頭換心上人,這筆買賣很是劃算。

一直等到了天亮時分,阿落在葯廬外頭張了很久,「主子一直沒出來嗎?」

「嗯。」月歸點頭,「王妃許是捨不得葯廬裡的東西,畢竟相伴多年之,一時間無法做出取捨。阿落姑娘,你去找千老頭傳個話,讓他再等等,再給王妃些許時間。」

阿落抿,「我這就去。」

送走了阿落,月歸如釋重負,王爺難得恢復了些許常,理該同王妃多待纔好。

何其不易,何其艱難。

但願,此後順遂。

沈木兮是在薄雲岫的懷中醒轉的,睜眼便瞧著那妖孽,單手抵著腦袋,直勾勾的盯著,心頭不由的砰砰跳,下意識的拽了拽被褥,遮著涼颼颼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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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上,何不為我所見?」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緻的下顎。

薄雲岫低頭,在上淺啄,「薄夫人,早!」

沈木兮麵微紅,說起來也是老夫老妻,然則這妖孽總有這般能耐,讓每每見著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羽睫半垂,沈木兮挽輕笑,任由他不安分的指尖,一路向南,過山丘,行過坦途,於腰間盈盈一握,換來零距離的相擁。

心與心相近,唯有一層皮的間隔。

他半伏在之上,胳膊穿過的後頸,的將抱在懷中。

回應著,兩手在他背後握。

輕嗅著彼此之間最悉的氣息,那樣的近,那樣的暖。

歲月靜好,莫過如此。

「薄雲岫,日上三竿了。」低語。

聲應著,伏在耳鬢間輕笑,「你當三竿,如何?」

還來不及反應,萬事皆始。

戰鼓陣陣,一戰方休!

若日頭再好,無有暖心之人,又有什麼用?

如今,正好。

好在千麵並不無聊,行走江湖慣了,哪裡閑得住,傷勢稍稍好轉,便跑到問柳山莊找夏家老爺子下棋。兩個老棋簍湊在一起,不殺得天昏地暗纔怪。

關毓青和念秋就在旁邊伺候著瓜子茶點,看兩個老頭鬥,也能笑得人仰馬翻。

一個是沈木兮的養父,一個是沈木兮的師父,兩人算是平輩,自然能好生較量一場,臨了臨了的,還吐了不沈木兮的舊事出來。

「想當年,這丫頭最喜歡爬牆頭吃棗子,我這廂耳提麵命了多回,愣是左耳進右耳出,最後我也沒敢將棗樹砍了,怕這丫頭沒事幹,爬了別的牆頭摔下來。」夏禮安輕嘆,慢悠悠的落下一子。

「沒辦法,我隻得一邊罵一邊命人將地下的碎石子都給撿了,鋪上厚厚的草墊,免得真的摔下來。」說到這兒,夏禮安抬頭瞧了千麵一眼,「姑孃家的,萬一傷著臉,依著那丫頭的脾氣,怕是要鬧出事來。」

千麵點頭,撚著棋子笑道,「要我說,你這閨養得委實了不得,總往上爬,這爬牆頭吃棗子倒也罷了,棗子掉下來最多疼一下。嘖嘖嘖,知道哪些年在山上做了什麼嗎?」

關毓青嗑著瓜子,「又打棗子了?」

「栗子!」千麵落下一子。

夏禮安駭然瞪大眼睛,「栗子?」

關毓青和念秋對視一眼,想起沈木兮被栗子的外殼砸得直喊孃的景,瞬時笑得直捂肚子。

栗子這東西,了就能從殼裡蹦出來,隻管去撿便是。

奈何沈木兮此前並未見過帶殼的栗子,見著栗子樹便是滿心歡喜,一心要去做個栗子煲,拿了竹竿便去捅,千麵和春秀幾去攔,已為時太晚。

沈木兮在栗子樹下抱頭竄的畫麵,千麵至今還記憶猶新。

「小承蒙閣下多番照顧,老夫激不盡!」夏禮安略帶愧疚的拱手,「若不是你,怕是已經……」

「客氣了!」千麵擺擺手,「緣分使然,我與生父是八拜之,救原就是理所應當。隻不過以後的日子,會更難一些,姑孃家家的,遇見這麼多事,能一力扛下,委實不易!所以我說,是你教得好!」

關毓青笑了笑,「書香門第,兒教得好,兒子也教得好。」

兩老頭不約而同的回頭,直勾勾的

念秋推搡了一把,「小姐,你說什麼呢?」

關毓青嗑著瓜子,「我……我說錯了什麼嗎?」

是沒說錯什麼,左不過呢……太順口了而已!

…………

過午之後,沈木兮扶著門框站在了葯廬門口。 月歸眉心微蹙,瞧了一眼站在沈木兮後的人,默默的退出了院子,還是先去準備馬車為好,其他的……應該無需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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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月歸疾步離去的背影,沈木兮回頭,嗔怨的瞪了薄雲岫一眼,「看看你乾的好事!」

「自然是好事!」薄雲岫戴上鬥篷遮臉之前,在臉上了個香。

沈木兮又急又氣,「我這……」

「許是要抱著走!」他目朝下,瞧著有些發抖的,「疼?」

險些合不攏,你說疼不疼?

沈木兮不理他,咬著牙往外走,總歸要先適應兩步,是以走得並不快,走了一段距離纔算緩過勁來,這才直起子慢慢朝著外頭走去。

薄雲岫跟在後麵,瞧著亦步亦趨的模樣,眼睛裡堆滿了笑。

下一刻,他疾步上前,冷不丁蹲在了麵前,「上來。」

沈木兮扭的哼哼兩聲,終是伏在了他的脊背上。

「抱著你走,怕旁人見著,還以為你這離王妃有了二心,背著倒是好些。」他盡量弓著腰,讓能伏得舒服些,「薄夫人,還記得方纔我同你說過什麼嗎?」

沈木兮猛地勒他的脖頸,「再胡說,現在就宰了你,再送去春秀哪兒,讓整個東都城的人都嘗一嘗,負心漢是什麼滋味。」

他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不過,我喜歡!」

輕笑,「不管你變什麼樣,你都是我的薄雲岫。」

薄雲岫頓住腳步,音微沉,「真想就這樣背著你,一直走下去,什麼都別管,什麼都別再發生,我們永遠在一起,就算死亡也沒辦法把你我分開。」

沒有開口,安安靜靜的伏在他的脊背上。

離王妃要離開東都,需要名正言順的理由。

是以,皇帝親自頒下聖旨,離王妃自請前往陵園,為離王守陵,因帝念其夫妻深,特予恩準。

聖旨下達的時候,沈木兮正係著圍,薄雲岫坐在門前的小板凳上,正和沈郅、薄鈺一道剝豆角,一個兩個都沒孔搭理丁全,唯有夏問卿和夏禮安父子彎腰接旨,場麵一度尷尬至極。

丁全撇撇,聖旨往夏家父子懷裡一塞,「雜家回宮復命去,諸位自個瞧著辦!」

夏家父子麵麵相覷,瞧著懷裡黃燦燦的聖旨,一時間有些蒙圈。

「哎呀,愣著作甚?趕擇菜,還要不要吃晚飯了?」千麵奪了聖旨,隨手放在窗檯,轉而沖著燒灶的阿落道,「仔細著,別當了燒火,回頭連個念想都沒了。」

阿落慎慎的盯著窗檯的聖旨半晌,未敢

「師公,你莫嚇著阿落姑姑。」沈郅輕嗤。

薄鈺起拉著窗檯沖阿落道,「莫聽他胡說,皇伯伯的書房裡多得是,弄壞了再來一份便是。」

「你當是上菜嗎?」春秀一刀下去,柴片紛紛,「還來一份?」

「皇伯伯無嗣……」

「鈺兒!」不待薄鈺說完,沈木兮已然出聲嗬斥,「不許胡說。」

此前東都城早有傳言,說是帝王無後嗣,這江山不可後繼無人,是以薄鈺為離王府的小公子,遲早是要過給皇帝,繼承九五之位。

如今薄鈺並非皇家子嗣,但沈郅卻是實打實的薄家骨,離王脈,薄雲崇已經跟皇族宗親做了代,近來準備讓沈郅繼承離王位。

沈木兮覺得沈郅年紀尚小,若是小小年紀便繼承離王之位,委實承擔太多,所以並不太願意,然則與沈郅提了提,沈郅卻沒有拒絕,沈木兮便也沒再多說。

薄雲岫手中的豆角,因著力氣過大,豆莢吧嗒裂開,豆粒咕嚕嚕滾出去。

驚得沈郅忙不迭去撿,「粒粒皆辛苦!」

著懂事的兒子,薄雲岫滿心愧疚,眼神極為複雜。黑鬥篷,遮得嚴嚴實實,在世人眼裡,他是已死之人,此站著的是他的未亡人和兒子,是他此生虧欠最多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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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鈺,以後莫說這樣的話!」沈郅將豆粒放進薄雲岫的手裡,「吹一吹,洗一洗還能吃。」

薄鈺撇撇,「之前大家都是這麼傳的,皇伯伯也是這麼親口說的。」

「皇伯伯無嗣,未必是真的無後,隻是不願而已。如今皇伯伯邊有小棠姑姑,我想,隻要小棠姑姑願意點頭,皇伯伯是會有後嗣的。」沈郅坐定,「皇伯伯的子同爹一般,非得認準一個人,才肯服。」

薄鈺詫異,「你是說,皇伯伯是不想?」

「太後娘娘總盯著,換做是你,怕是連上茅房都困難!」沈郅翻個白眼,「以後不要再說這件事,如今是言無忌,以後便是大逆不道。君臣有別,親疏有度,才能活得長久!」

薄鈺點頭,「知道了!」

薄雲岫很是欣,他的兒子果然沒讓他失,真真是隨了他。

「嘖嘖嘖,聽見沒有,這番話連我都說不出來。」千麵擇菜,笑嘻嘻的瞧著發愣的夏家父子,「你們教了一個好兒,於是乎收穫一個好孫子,是不是覺得很值得?」

儘管沈木兮的出生,原先並不人歡迎。

夏問卿笑了笑,夏禮安亦是滿臉欣

心酸的,不過是薄雲岫和沈木兮罷了,兒子越懂事,做父母的隻覺得虧欠得越多,得孩子不得不快速長,吃完這頓飯,就該……

吃飯的時候,薄雲岫並不在,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何

待就寢之時,沈木兮纔在後門找到薄雲岫,「你去哪了?」

「給兒子留了點念想,若是能回來倒也罷了,若是此番……大概是最後的言。」薄雲岫掀開鬥篷,眸幽沉的盯著

暗夜裡,額頭的冥花詭異妖嬈。

「郅兒長大了。」沈木兮道,「他懂。」

「孩子是否已經長大,不是父母逃避責任的藉口。」薄雲岫輕嘆,「子不教,父之過,我未曾盡過一個父親的教養之責,但我希有生之年還能給予彌補。」

儘管錯過了孩子的長,再多的彌補亦是無濟於事,但……做,總比不做要好!

「走吧!」沈木兮轉,「我不想跟孩子說再見。」

再見,是再也不見,還是很快就能再見?

誰也不知道。

還是,別說了。

上馬的那一瞬,沈木兮沒有回頭,隻是將脊背得筆直。

薄雲岫策馬與並肩,「抱著,能活著回來的心。」

一咬牙,沈木兮策馬而去。

馬聲嘶鳴,沈郅站在房門口,眼眶紅得厲害,如同母親離去時那般,腰桿得筆直。

「沈郅!」薄鈺快速掰下沈郅的手,「你的手指尖都出了,別摳著了!」

指尖摳著門框,已然出,沈郅卻渾然未覺,他知道那一陣陣馬鳴代表著什麼,分離未必是好事,是為了來日永久的不相離。

可,也得能活著回來才行!

「沈郅,你怎麼了?」薄鈺拽著沈郅回到屋,取了膏藥給他上藥,「姑姑是去守陵,你莫要太難過,若是想得慌,就去找,又或者給寫信。沈郅,你還有我!」

沈郅紅著眼眶看他,「還好,還有你!」

阿落站在府門口,著主子揚塵遠去,想起了當年的景。比起昔年,似乎是好多了,昔年生不見人死不見,如今是真正的送別。

「主子,您可一定要回來啊!」

一定要回來!

連夜出城,城外有蘭娘帶路,並千麵一起策馬疾馳,眼下他們倒不急著去蠱母山莊了,而是應該憑著那幅地圖,去阻止趙漣漪和陸如鏡。

遲了,怕是什麼都晚了。

黎明前,最是人困馬乏,馬隊停了下來。眼前是不大不小的湖,說是湖,周遭林草茂,正好拴著馬歇一歇,待天亮再走不遲。 「歇息!」黍離下令。

薄雲岫與沈木兮尋了僻靜,兩個人坐在湖邊石頭上歇著。

「還記得當時你將我從湖裡村帶回來,把我丟在湖裡的事嗎?」扭頭問。

原是已經掀了鬥篷的薄雲岫,又默默的將鬥篷戴上。

「裝死就能逃避問題?昔日如此折騰我的,可都記得?」鼻間輕哼,「薄雲岫,我可都記得呢,你當初為了別的人,如何如何的欺負我,如何如何的欺負我兒子。」

薄雲岫的指尖在石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這是開始秋後算賬了?

一旁的軍士都在灌水,此水質淳澈,適合飲用。

否則天亮之後急著趕路,是沒時間停下來找水的,該準備的都該準備妥當。 「薄雲岫,裝死不過關。」沈木兮輕嗤,「這筆賬我可都記著呢!彼時在東都城,兒子在場,我不好駁了你的麵子,免得到時候他覺得你這個當爹的沒有威嚴。」

如今出了陵安城,沈郅不在邊,夫妻之間委實該好好算賬!

薄雲岫隻得又把鬥篷掀開,「薄夫人……求饒管用否?」

沈木兮搖搖頭,「否!」

一聲嘆,薄雲岫手將懷中,「看在我這夜夜都賣力的份上,是否能通融?待事結束,你要怎樣都可以!」

「這話是你說的。」沈木兮出小拇指,「來!」

拉鉤就拉鉤,他就不信,打小爬牆的丫頭,還能想出登天的懲罰!

二人抱在一起,靠著石頭瞇了一會,待天亮之後,領著眾人策馬啟程。

眼下秋老虎來得厲害,還不到晌午時分,已經曬得人腦殼發暈,薄雲岫隻能讓眾人停下來,喝口水吃點乾糧,歇息片刻再趕路。

月歸將水壺遞上,「王妃,喝點水,若是水就麻煩了!」

沈木兮點頭,隻是……

「這水怎麼味道怪怪的?」沈木兮咂吧著,「酸酸的?」

月歸詫異,「不會,大家喝的都是昨夜從湖裡舀上來的水,未察覺什麼酸味。」

薄雲岫喝上一口,眉心微蹙,「是有點酸。」

黍離往自個的掌心倒了些,仔細的嘗了一口,「不酸。」

「師父?」沈木兮喊了一聲,「你有沒有覺得這水有點酸?」

「沒放醋,怎麼會酸?」千麵咕咚咕咚便是兩口,俄而顧自嘀咕,「你們比醋酸多了……」這一路上,差點沒酸死他這一把年紀的老大夫。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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