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的周會，多了不新人。

　海臨市辦事周會的最后，向總又神出鬼沒地閃現了，他按住王經理的肩膀：“你坐你坐，我就過來說一句話，今晚上，搞個迎新酒會，歡迎我們的新同事。那個，小何（省辦勤何曼琳）已經去醉黔味定好包廂了。傍晚五點半，醉黔味A888，大家都來啊。王經理，餐費省辦包了，你出酒，要得不？”

　王經理能怎麼說，當然是說沒問題。

　此時周會已經結束，才四點多，王經理手一揮：“下班。”又補充一句：“既然向總都安排好了，那今晚上，大家都喝盡興！”

　“好！”

　“必須的！”

　“謝謝向總！”

　“謝謝王經理！”

　不一會兒會議室的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路楠。”嚴凱喊了一聲。

　路楠回頭：“學長，有事嗎？”

　“邊走邊說吧。”

　“好。”

　電梯里還有別的同事，董慧看了看嚴凱又看了看路楠。

　出電梯之后，羨慕地對洪丹妮等人說：“看，我就說吧，人家在辦事早就有人。學長呢~”

　“你不是說要回去洗頭、換服嗎？走快點吧。”項菲菲都不知道對董慧這個人作出什麼評價好了：那個小心思，似乎有點多；那個心眼子，又似乎有點小。

　說起洗頭，董慧又“哦哦”了一聲，想到路楠不過比提前幾天報道而已，整個閣樓二層都是的，心里頭總是有點不舒服：“沒事，樓上只有路楠一個人，的衛生間肯定空著，待會兒誰和我上去洗就是了。”

　其余四人想想，距離晚飯還有一個多小時，大家都想沖洗一下，扎堆樓下衛生間確實時間有點張。

　遂都默認了董慧的提議。

　……

　因為和嚴凱邊走邊聊耽誤了幾分鐘，路楠回宿舍之后發現二樓衛生間關著門，有水聲。

　輕輕敲了三下。

　預料之中，里頭是董慧：“路楠，樓下五個人用一個衛生間太了，我用樓上的，你不介意吧？”

　“當然，你自便。”路楠毫不在意，并從樓梯上探出頭對樓下說：“項菲菲，我忘記說了，如果你們樓下衛生間使用時間不好協調的話，就來樓上。哦，不過有個小規矩——用完之后立即清理自己的頭發，其余按照我們前幾天約定好的——這一點不過分吧？”

　項菲菲笑了：“完全ok！”不過分。

　都是生，大多中長發，誰不知道誰呢，洗頭洗澡之后那必定是一地頭發。們四個人呢其實早說好了，公共區域的衛生流搞的，只不過路楠在們住第一天就說了——樓梯以上衛生全包，廚房因為使用頻率低，只負責自己做飯之后的清潔。

　就這麼分攤好了公共區域的家務，大家（當時董慧還沒來報道）都沒有意見的。

　現在路楠主提出二樓衛生間使用權和使用后立即清理頭發（其余清理淋浴房和倒垃圾等并不算在），項菲菲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路楠這樣‘把丑話說在前頭’的格好：“董慧用完我上去用，我很快的。”

　路楠對項菲菲說：“沒關系，我今天沒怎麼出汗，懶得換服了。”回房間，開啟了空調，看一看時間還早，想到晚上大概率晚歸，決定爭分奪秒地再碼一章存稿。

　碼字中途，路楠的手機響了一聲。

　喚醒屏幕，看到一條賬短信。

　尾號為xxxx的銀/行/卡到賬二十五萬元整。

　半分鐘后，電話響了。

　“喂，爸……”路楠只來得及喊一個稱呼，對方就簡單明了地說了致電主題：“剛才你收到的，是我打給你的買車錢。按理說，你已經年，我對你沒有養的義務了，但是你畢竟是我的長，為了慶祝你大學畢業，爸爸決定把錢打給你，讓你自己挑選合意的新車。”

　路楠心想：【我當時也是被的吧，還是說覺得‘拿人的手短’，所以才贊同他接下來說的話的？】

　路父接著說：“還有，你媽真的太過分了，一直電話短信擾我，還威脅我，說要找人讓我的公司辦不下去。路楠我跟你說，你要勸勸你媽，我和已經離婚四年多了，早就做過析產，再這麼無理取鬧，我就要去報警了。”

　路楠握著手機的指關節用力得幾乎發白，的后槽牙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腮幫子，深吸一口氣說：“好，我會轉達您的意思。謝謝您的錢。”

　父親掛斷電話之后，路楠聽著那邊傳來的忙音。

　【多大方，轉給我二十五萬塊錢，買清凈。】

　【多可笑，我竟然無法開口說不要。】

　三十三歲的路楠早就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了——關于金錢，不主索取，但是如果父親和母親愿意給，也不會拒絕。

　明明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夠強大了，但是真的到了一步還是覺得，沒有經濟基礎，一切心理的強大都不過是自我安罷了。

　因為不夠富裕，所以無法拒絕他們的‘給予’；

　而一旦接了他們的‘給予’，就再也無法直腰桿、氣說話。

　敲門聲響起。

　“進。”

　是剛洗完澡的董慧。

　“我來……借一下吹風機。”董慧的眼神是不安分的，正在工作的空調、尚未合起的筆記本電腦、半敞開的帽間，都是好奇的對象。

　這樣帶著打量和刺探的目讓路楠覺得不舒服，本能地就想快點把打發走：“在衛生間，鏡柜后面。”

　“哦好的。哎，你在寫什麼？工作匯報嗎？”董慧仿佛一下子來了興致，走進房間，打算湊近去看路楠的文檔頁面。

　路楠合起電腦，沒有正面回答對方自己寫的是什麼：“不好意思，我寫東西的時候不習慣旁邊有人。”

　話不婉轉，因為此刻的沒心和對方虛與委蛇。

　董慧似是沒想到洪丹妮等人口中好相的路楠私下對自己說話會這麼不客氣，轉的時候翻了個白眼，在心底嗤了一聲：【裝什麼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