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忌徐廣夫妻,也礙于帝王的名聲,延慶帝最終還是同意了封賜四公主一座公主府,與太后商議后,選了距離護國公府只有一刻鐘步行之遙的舊宅,先慢慢修繕,在那之前,四公主暫且住在將軍府。
公主府選好了,賜婚圣旨隨其后,婚期定在四月十一,黃道吉日,宜嫁娶。
只剩一個月籌備時間,禮部、將軍府上下忙一團,蕭霆這個待嫁“公主”,同樣忙碌了起來。尚局的領著繡娘來為他量尺寸,是量就量了一天,等嫁、陪嫁的十六套四季做好了,還得他一一試穿,稍有不合就得修改,改好了再試穿。
一日忙完,蕭霆看到紅的東西都想吐了,癱在床上懶洋洋不想彈。
“公主,淑妃娘娘來了。”明心在外面通傳。
蕭霆詫異地挑挑眉。
淑妃膝下沒有公主,只有一位已經婚的昭王,太子病逝后,昭王與麗妃所出的三皇子恭王是延慶帝僅有的兩位皇子,儲君肯定會從二人當中選一位。昭王文武雙全,恭王風流容貌酷似延慶帝,母妃又是寵妃,在朝廷上都有一批擁護的臣子。
只是,淑妃過來做什麼?蕭霆進宮兩個多月了,淑妃可是第一次來。
蕭霆現在特別累,真心不想去應付淑妃,但萬一將來昭王登基,淑妃記仇怎麼辦?
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得罪人,蕭霆強歡笑出去迎接。
“景宜臉怎麼這麼差?”淑妃進門,看見面帶疲憊小臉發白的四公主,驚訝地問,景宜二字喚得親切又自然,仿佛與四公主多似的。
“剛剛尚局拿了幾套裳讓我試。”蕭霆苦笑道,規規矩矩朝淑妃行了一禮,“娘娘怎麼來了?”
淑妃憐地拉起小姑娘的手放到自己手里,慨著嘆道:“一眨眼景宜就要楚家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每次看到我都要我抱,可惜我子骨不好,沒力哄你,等我漸漸好了,景宜卻不去我那邊走了。”
蕭霆在心里撇撇,他跟景宜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誰知道是不是淑妃瞎編的?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景宜收下吧。”松開手,淑妃示意宮過來,然后將一個紫檀木首飾匣遞給蕭霆,并聲囑咐道:“景宜是公主,公主不同尋常人家的兒媳婦,只要景宜想回宮,隨時都可以進宮探我們,一家人別生疏了。”
“多謝娘娘,景宜都記住了。”蕭霆雙手接過禮,道謝的模樣特別真心。
淑妃很滿意,繼續坐了會兒,叮囑蕭霆一些為人妻子需要注意的事,這才離去。前腳剛走,麗妃也來了,還帶了三公主一塊兒過來,也送了蕭霆一盒首飾,說了不親近的話。
“公主,淑妃娘娘、麗妃娘娘怎麼突然對您好起來了?”
甘宮只剩自己人了,明心不解地問。
蕭霆慵懶地靠在床頭,邊擺著兩個首飾匣,淑妃送的是一套紅寶石的頭面,麗妃送的是赤金鑲藍寶石的,都是難得的好東西。把玩夠了,蕭霆將手里的紅寶石簪丟回匣子里,丹眼掃向沉默的明湖,“你可知道?”
他觀察過了,景宜邊的這兩個大宮,明湖更聰明。
明湖看看明心,低聲揣度道:“現在宮里都傳開了,說三公子娶了公主,就能拜護國公為師,盡得徐家槍法真傳,真要是學了,三公子就是大周未來的第一猛將,兩位娘娘……可能是想拉攏三公子。”
蕭家是榮妃的娘家,但榮妃膝下只有一位五公主,所以淑妃、麗妃都想爭取蕭家的支持。
蕭霆贊許地點點頭。他沒玩過人之間的勾心斗角,但為京城最延慶帝、太后偏寵的貴公子,想結他進而往上爬的家公子能繞將軍府一圈了。人會耍心機,男人也會耍心眼,歸結底都是為了利,哪分什麼男。
蕭霆雖然紈绔,不喜讀書習武,但父親有句話他一直謹記在心,那就是跟誰混都可以,就是不能跟昭王、恭王攪合到一起。
“收起來吧。”最后看眼兩匣機不純的禮,蕭霆冷笑道。
平時不聞不問,臨時來示意小恩小惠,當他的四公主是要飯花子?
等他出宮了,買更好的首飾送。
~
淑妃、麗妃別有居心,太后、皇后對四公主卻是有幾分真心疼的。出嫁前夕,皇后送了不綢緞首飾添箱,太后更是親自來甘宮,單獨與蕭霆說了很多話,除了提點蕭霆為婦之道,當然免不得暗示蕭霆勸護國公出山。
蕭霆左耳進右耳出,心里沒有任何波瀾。
直到太后離去,卻派了一位指點人事的來。
當神平
靜地在他面前打開一本小冊子,蕭霆登時面紅耳赤。
他沒過人,但他看過幾本春.宮,可以男人的看,跟以人的看,覺完全不一樣。雖然他心里還是男人,但那時他不清楚人里面是什麼樣,如今他對景宜的再悉不過,在旁邊輕聲教導,蕭霆腦海里便清晰地浮現出景宜躺在床上的模樣。
有些恍惚,一會兒他是新郎,要寵景宜,可下一刻,他又變了躺在床上的公主,等著景宜這個新郎來疼他……
“第一次都會痛楚,公主能忍則忍,若實在不適,可命駙馬停下。”提點完過程,最后總結道。
蕭霆……總覺得下面有點不舒服。
他低著腦袋,算是默認,腦海里卻是一片紛雜。
走了,留下了小冊子,蕭霆盯著那冊子,突然不知哪里竄出一道無明業火,抓起冊子狠狠朝地上丟了下去!該死的老天爺,要不是老天爺作弄人,明晚他就能當個真正的新郎了!
氣憤又無奈,蕭霆倒在床上,沒來由一陣心慌。
整整一晚,蕭霆睡得都不踏實,左翻翻右翻翻,翻來覆去,屋里漸漸亮了。
、宮、送嫁的命婦人魚貫而,要為他梳妝打扮。先凈面,就在蕭霆以為接下來要涂抹胭脂水時,一個四旬左右的白胖嬤嬤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笑著行禮道:“公主,奴婢為您絞面,保證公主面頰細.,看得駙馬移不開眼。”
蕭霆眨眨眼睛,這意思,是讓他變得更嗎?
雖說男調換了,但他將的臉蛋拾掇地.的,景宜看了也會高興吧?
按照嬤嬤所說,蕭霆閉上眼睛,腦袋后仰。
眼前有黑影湊過來,蕭霆眼睫,忽然臉上一疼!
“嘶……”蕭霆猛地睜開眼睛,瞪著那嬤嬤怒喝:“大膽!”
他臉疼,生慣養的公子哥兒脾氣發作起來,很是懾人。
嬤嬤惶恐地跪了下去,屋里眾人看看滿臉怒容的四公主,再一起轉向高氏。高氏今日難得換了一華服,扶著外孫仔細瞧瞧,確定臉沒傷,便小聲問道:“景宜忒疼?”
蕭霆臉,憤憤地點頭。
外孫最大,高氏就讓換個絞臉的嬤嬤,結果一連換了兩個,蕭霆都炸。
高氏總算明白了,忍笑勸外孫,“景宜忍忍,姑娘出嫁都得絞臉,疼幾下,一會兒臉就更了。”說完湊到外孫耳邊,特別小聲地道:“打扮地.的,霆生一掀蓋頭,肯定傻在那兒。”
蕭霆想象景宜看傻的樣子,抿抿,忍了。
于是第三個絞臉嬤嬤繼續忙活,每絞一下,蕭霆就哆嗦一下,終于弄好,絞臉嬤嬤長長松了口氣,舉起小鏡子給公主照,“公主您看看,還滿意嗎?”
蕭霆臉上火辣.辣的,一陣陣細微的刺痛還在此起彼伏,不過當他睜開眼睛,看到鏡子里那張細.嘟嘟的人臉,看到那雙丹眼里漉漉的霧氣,他真的看呆了。
他的景宜,真的太。
公主看自己看呆了,圍觀的眾人紛紛掩輕笑。
蕭霆回神,幽幽掃視了一圈。
眾人連忙繼續替公主打扮,描眉畫眼,傅點,盤發梳頭,穿好嫁,最好再戴上沉甸甸的冠。高氏扶著外孫去照鏡子,蕭霆站在鏡前,看著鏡中的新娘子,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悵然。
他想以男兒,迎娶景宜,迎娶他的四公主。
“吉時到!”院外有太監拉長聲音道。
端了蓋頭來,替公主戴上。
蕭霆閉上眼睛,再睜開,習慣了那恍人的蓋頭紅后,便由人扶著,慢慢前行,去辭別太后,辭別皇上皇后,最后再回到持公主出嫁典禮的昭寧宮。延慶帝、皇后并坐于北,駙馬爺已在此等候。
看到一大紅嫁邁著細碎蓮步緩緩走來的新娘,景宜眼底一片復雜。
“霆生,今日朕將景宜下嫁給你,你要好好待,不得有負。”延慶帝威嚴道。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景宜屈膝跪拜,額頭地。
這是禮部提前教過的。
一旁蕭霆垂眸,看到跪得那麼認真還那麼好看的駙馬爺,突然特別心疼。
他恨自己不能親迎妻,景宜一個新娘子卻要代他被皇上訓誡,晚上還得被一群男人灌酒,心里肯定也很委屈吧?
不過沒關系,晚上他會好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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