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跟我走。”顧聞舟當機立斷,起便拉著安素往林子另一邊奔逃。
這白英林子邊有一條小道,白日里或許能一眼瞥見,到了夜晚便不太能瞧見。雖說那些宦已經離的近了,從這小道上走,到底能蔽幾分。
安素被顧聞舟著手腕,另一只手拿著裝藥的圓缽,跑起來便有幾分吃力。那些宦常年在夜里巡視,對宮里的環境是何等悉,追著他們的腳步也是毫不放松。
跑了一段距離,安素留意到這邊的樹木高了許多,結滿翡翠果子的大樹枝繁葉茂,一眼去,竟看不清里面是何樣貌。安素頓時停下了腳步,扯了扯顧聞舟的袖,示意他看向這片樹林。
兩人的心思一拍即合,在林子旁的小道上拐了個彎,便鉆進了樹林里面。這里邊雖然蔽,濃的樹冠卻遮住了原本就微弱的月,眼睛上像是蒙了一層黑紗,本看不清眼前是何。
“人呢?剛才明明看到往這邊跑了,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外邊的聲音離得很近,安素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前邊是什麼地方?”像是為首的大宦的聲音。
“師父,前邊是許姬娘娘的歡寧殿,這會子皇上也在呢!”
“既是有皇上在,那賊人定然不敢往那邊去,就在附近給我找。若是讓那小賊驚了皇上,咱們都得跟著掉腦袋。”
外面宦走的聲音漸起,約是在四搜尋。安素蹲在林子里一也不敢,今日冒險來此,沒找到弟不說,若是把自己也搭進去可就糟了。
“師父,我們已經四找過了,實在沒有看到那賊人的蹤影。”
首領宦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林子旁邊:“這里邊進去瞧了沒?”
“師父,這林子里面這般黑,指不定有什麼蛇蟲鼠蟻,那賊人怎麼會躲進這里面呢?”
首領宦踱了踱步,似是仔細思考了一番,便覺那小宦說的有道理。他眼珠子一轉,把在場的人都了過來。
“咱家今日帶著你們巡視,你們都看到些什麼了?”
“師父,我們發現有賊人在宮里鬼鬼祟祟。”
“那賊人呢?哪兒去了?”
“我們沒抓到,跑了。”小宦如實回答。
那首領宦恨鐵不鋼地在他們頭上敲了幾下:“都被豬油糊了腦子了?在宮里發現了賊人又沒抓到,那就是咱們的失職了!”
首領宦輕咳了兩聲,重新問道:“你們再說說,今日巡視都發現什麼了?”
幾個小宦初出茅廬,還是不明白其中的門道,擔心說錯話,便站在原地一聲不吭。過了一會兒,一個年歲稍大些的宦才緩緩開口:“師父,咱們今日一切如常,什麼都沒有發現,宮里平靜的很。”
首領宦這才出了欣的神:“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那出聲的宦得了夸獎,轉向其他人道:“都聽到了嗎?咱們今日巡視一切如常,從不曾見到什麼賊人。就算有人見到了,那也是天太暗,眼花看錯了。”
“諾。”眾人應了一聲,便又排好隊,按著尋常路線繼續巡視了。
待他們的腳步聲慢慢走遠,安素才長舒了一口氣。原本以為員職實在可惡,不曾想正因這樣,才差錯的讓他們躲過一劫。但若真是為害宮中的惡徒,被他們輕易放過,豈不是讓整個后宮都于危險之中?
安素心中憂思著,鉆出林子時腳下不慎,竟被樹枝勾了襟,一個踉蹌往前倒去。
在黑暗之中,完全不知前方有何,安素畏懼的閉上了眼。但倒下之時,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兇險,反倒是跌進了一個而溫暖的地方。安素著那溫度,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竟是倒在了顧聞舟懷中。那清香更加濃郁了幾分,引得安素臉上發燙,臉頰上的紅暈更是延到了脖子。
“上姑娘,你沒事吧?”顧聞舟的聲音近在耳畔。
安素趕重新站好,離開了他的懷抱。若是再晚一秒,那不控制的如鼓心跳定會被他察覺了去。
“我沒事,多謝顧相士。”
“沒事就好,事出急,顧某再次冒犯,還請姑娘莫怪。”顧聞舟說話一向溫言語,此時卻也有些了節奏。
以免再次被絆倒,顧聞舟便走在前面探路,安素隨其后。
終于再次沐浴在月下,安素一眼便發現,顧聞舟潔白的袍后面沾上了一大片污泥,擺還被樹枝勾出了一條缺口,看上去十分猙獰。安素深知,這定是方才為了救才弄出來的,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愧疚。
“上姑娘,出了這片林子,離宮所便只有一步之遙了。”顧聞舟指給看,“這條小道原是從避風臺穿過歡寧殿后門,再拐個彎出來,旁邊的宮道就是回宮所的必經之路了。”
安素隨著他的目看過去,果然如此,先前就是從這條宮道出來的。只是宮所那邊似乎閃著微弱的燈,這倒是怪了,這麼晚了竟還有人點燈麼?安素頓時生出了幾分警惕,或許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去了。
“顧相士,到了這兒我便能自己回宮所,你也早些回去吧!”
“好,上姑娘一個人當心些。”
安素點了點頭,在顧聞舟的注視下往前走去,但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給了他一個難得的笑容:“顧相士,今晚謝謝你了。”
顧聞舟就站在原地,輕輕朝揮了揮手,隨后一直等到看不見的影,才轉回自己的住。他能看出安素比尋常的宮有膽,那凰命相的卦象,也不知何時能夠應驗。
安素回到宮所時,那點微弱的燈已經變得亮。遠遠去,臥房里宮們的影子在燈中搖曳,大家似乎都已起。在門口頓了頓腳步,心中暗自思索了一番,才將裝著草藥的圓缽藏在后,理了理衫往里走去。
“喲,還知道回來呀!”
剛一踏進門,安素便被倚靠在門上姜清冉和周梅紅攔住了。們專程等在這兒,就是要在安素進門時就堵住的去路,以免又使了計策。上次被蜈蚣嚇到,姜清冉雖然心中有氣,也暫時不敢發作。這一回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安素。
“你們有何事?”安素依舊把手藏在后,淡漠的看著們。
“你這麼晚溜出去,肯定是去和哪個野男人幽會了吧!”姜清冉瞥見藏在后的手,便更加得意洋洋道,“你后藏的是和那野男人的定信嗎?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你真的想看?”安素突然笑了。
“可不是我想看,你半夜出去壞了規矩,我們是要替勤嬤嬤教訓你。”姜清冉如同一只斗般趾高氣揚。
安素瞥了一眼臥房里的影子,稍稍提高了聲音:“真是笑話,你們才進宮幾天,如何替得了勤嬤嬤?”
“你!”姜清冉氣上心頭,邊的周梅紅趕拉了一把。
“上安素,不管咱們替不替得了勤嬤嬤,今晚壞了規矩的人都是你。”周梅紅倒是有幾分理智,“你手里的東西肯定是要拿出來檢查的,到時候大家都會看到,你想瞞也瞞不了。”
“我可沒想瞞著什麼,只是擔心你們看到那東西,又會嚇得睡不著覺。”安素挑了一下眉,刻意走到姜清冉邊,“我從小在田地里干農活,對一些蛇蟲鼠蟻有著很深厚的,偶爾不見還會想念。所以今晚出去,就抓了幾只蜈蚣,蟑螂什麼的,帶回來和大家一起賞玩。你若是喜歡,我也可讓你先挑幾只,怎麼樣?”
安素說完,便佯裝著要把背后的東西拿出來,姜清冉果然急了,往后連退了兩步,幸得周梅紅攙著才沒有摔倒。
“你走開!”姜清冉用兩只手擋在面前,“勤嬤嬤就在里面,你今晚私自外出,大家都可以作證,不管你出去干什麼了,一頓責罰是不了的。”
安素先前暗自數了臥房中的人影,知曉勤嬤嬤必然已經在此等候,心中也有了些許準備。懶得再和姜清冉二人多做口舌之爭,便毫不畏懼的走了進去。現下夜風微涼,外面的月也似乎更亮了些,是個好兆頭。
一進到屋,好些人便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偶有幾個面平靜的,約莫還在睡夢中沒能完全轉醒,只有薄初若憂思重重,看到安素進門更是一臉擔心。好歹還有一個真心相對的,安素先朝初若笑了笑,示意不必擔心。
“奴婢見過勤嬤嬤。”安素向勤嬤嬤行了個禮,并無其他言語,只等著勤嬤嬤先發問。
“大半夜你不睡覺,出去做什麼了?”
“嬤嬤,奴婢有些想念家鄉,睡不著,所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規矩第一天就教給你們了,安素,你說說,半夜私自離開宮所,按規矩該怎麼辦?”勤嬤嬤審問過許多壞了規矩的宮,有痛哭求饒的,有強行辯解的,還有攀扯別人的,像安素這樣不卑不的倒是頭一次見。
“杖責二十。”
“你沒什麼要辯解的嗎?”勤嬤嬤從安素的臉上沒有看到一畏懼的神,這倒是新鮮。
“是奴婢壞了規矩,請嬤嬤責罰便是。”安素仍然一臉淡然。
勤嬤嬤嘆了口氣:“你倒是懂事。”
眼看著勤嬤嬤打算按照規矩責罰安素,姜清冉面上便難掩喜,屢次對付安素挫,這回總算能揚眉吐氣了。但周梅紅倒是機靈的很,總覺著安素承認的這樣爽快,肯定是想掩飾更加嚴重的事。
“清冉姐姐,只是杖責二十豈不是便宜了,手里藏著的那東西若是被勤嬤嬤看到,肯定會到更重的責罰。”周梅紅在姜清冉背后,低了聲音在耳邊說道。
姜清冉聞言果然覺得有道理:“嬤嬤,先前進屋的時候,上安素就一直把手里的東西藏在后。今晚出去,肯定不只是散心而已,那東西或許就是跟人私會的證據。嬤嬤,您可千萬別被給騙了。”
“是嗎?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勤嬤嬤蹙起了眉頭,宮同男子私會可是大事,嚴重些的可直接杖斃。安素是在這屆家人子里最看好的一個,若是因此等丑事而殞命,那可就太可惜了。
安素皺了眉頭:“嬤嬤,奴婢只是出去散心,順手采了一些花草而已。”
“既是花草,拿出來看看也無妨。”
安素又猶豫了一下,才將圓缽小心翼翼的捧了出來,里面是幾株長得極好的白英草。勤嬤嬤見此松了一口氣,想讓此事到此為止,姜清冉卻不依不饒。
“嬤嬤,這夜黑風高的,哪里看得清什麼花草?肯定是上安素的夫送給的。”
勤嬤嬤厭煩的蹙了一下眉頭,實在想趕了結此事,但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未免日后議論偏心,便只能又轉向安素。
“這麼說,你有何辯解?”
安素低著頭佯裝為難,又猶豫了一會兒,才一咬說道:“嬤嬤,其實奴婢今晚是專程出去采這白英草的。”
“白英草?”
“對,奴婢在宮外時曾聽一位醫師說起過,白英草搗碎敷在傷,有清熱利,消腫止痛之功效。先前奴婢和初若隨嬤嬤一同到昭殿給落雁夫人送糕點,嬤嬤疾發作,奴婢后來見著附近有一的白英草開的極好,便想著摘些來藥,讓嬤嬤以后疾發作時能好些。”
“是啊,我可以作證,上姐姐時常念叨著嬤嬤的疾呢!”薄初若見事還有轉寰的余地,趕出來幫安素說話。
“既是如此,方才為何不如實相告?”勤嬤嬤手將安素扶了起來。
“奴婢雖是去采藥,但夜里私自出去還是壞了規矩,不如實相告是擔心會讓嬤嬤為難。”安素把圓缽遞到勤嬤嬤手中,“請嬤嬤責罰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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