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容玠，你的人歸我了

青雲不置可否。

蘇妙漪忍了忍, 卻還是沒忍住，“青雲，你有這手好廚藝, 待在容玠邊實在是太可惜了。你若是離開他，離開容府, 定會有更自己的一番前程……”

青雲作一頓，擡眼看向蘇妙漪, 皺眉道，“蘇娘子，我是靜思居的使, 從來不是廚娘, 也不想做廚娘。”

移開視線, 又看向蘇安安, “安安姑娘還想吃什麽？”

“青雲姐姐，你會做蟹釀橙嗎？”

蘇安安期待地看向青雲。

青雲想了想，“我沒有做過, 但我有食譜, 可以做一次試試。”

轉回小廚房取食材。

蘇妙漪有些惋惜地看著離開, 目又落回那銅鍋裏翻騰起來的雕花蔬果……

蘇安安吃飽喝足，最後肚子撐得實在塞不下了，還不忘將桌上剩下的都打包帶走。這些“殘羹冷炙”便了知微堂所有人的晚飯。

淩長風原本還有些嫌棄，吃了一口眼睛便亮了，“味道真的不錯, 哪家的？不是玉川樓吧, 他家這些菜我都嘗過，不如這一桌好吃……”

蘇安安終于找到了知音，激地和淩長風擊掌, “是不是！”

江淼原本還沒覺著什麽，被他們一說，也忍不住細細品味起來，“好像是比玉川樓做得致些？”

蘇妙漪沒作聲，隨意用了些，便下樓去換蘇積玉。

正看著店，就瞧見鄭五兒忿忿不平走進知微堂，臉上竟還帶著傷。

“這是怎麽了？”

蘇妙漪一愣，連忙走過去，“你爹又揍你了？”

“這次不是我爹……是玉川樓那群人！”

鄭五兒著角的傷，倒吸了一口冷氣，“蘇老板，我今日不過是帶人在玉川樓樓下賣小報，就被他們攆著揍了一頓，說我們是些流氓地，攪擾了進出玉川樓的客人，影響他們做生意……”

“……”

蘇妙漪蹙眉。

“那些人還說了，不許我們以後在玉川樓底下賣小報，見一次打一次！蘇老板，你說這是什麽道理？”

蘇妙漪將鄭五兒帶到了刻印間，翻出藥箱給他塗藥，“……往後你們離玉川樓遠些。”

鄭五兒不甘心地，“可玉川樓是臨安城最紅火的酒樓，也是整條街客人最多的地方，不人都挨著他擺攤，憑什麽就不讓我們賣報……嘶嘶嘶，蘇老板你輕點！”

蘇妙漪收回手，“換個地方賣，也不一定比他玉川樓差。”

“那，那換去哪兒啊？”

蘇妙漪唔了一聲，“風水流轉，且等著看吧。”

***

三日後，扶縣主請了臨安城的貴們來容府賞花吃席。

蘇妙漪今日也難得打扮了一番，不僅佩戴了釵環首飾，還化了些淡妝，不過卻不招搖。

畢竟這麽做只是為了稍稍迎合自己縣主義的份，而不是搶各家千金的風頭。

因之前在縣主壽宴上唱過的那出戲，貴們都認識蘇妙漪，且子好、段又放得低，大家都願意和說笑。

來之前，蘇妙漪還特意做足了功課，將每位貴的長相和家世都對應得牢牢的，張口便能出們的姓氏，更顯得絡。

“如今臨安城誰還不知道知微堂啊！我那日看見我家府上的護院，都湊熱鬧去知微堂買了幾本畫冊回來，在那煞有介事地裝讀書人！其實他大字都不識幾個！”

貴們哄笑出聲。

蘇妙漪也跟著笑，“我們一家書肆，竟然還能與目不識丁的人做生意，這也是本事啊。各位娘子可有去知微堂買書？”

貴們笑聲一滯，面面相覷。

“妙漪，你那些書，不是專門賣給那些什麽囊螢映雪的寒士麽？我們家裏的可都是父兄特意從外面采買回來的孤本和藏本……”

“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們確實應該去知微堂采買一些書，支持你的生意。大不了買回來，就賞賜給府裏的下人嘛。”

蘇妙漪無奈地擺擺手，“我是做生意，又不是乞討，怎麽能你們施舍呢？”

想了想，說道，“其實我們知微堂也不單單做那些寒門的生意，不瞞諸位娘子，我近來有個想法，想做一些為天下子量定制的書。”

“量定制……只賣給子？”

“算是吧，不過若真有男子也願意買，那我也不會自斷財路。”

蘇妙漪的形容勾起了貴們的好奇心。

們紛紛放下手頭的東西，七八舌地追問起來，“所以是什麽樣的書？寫得什麽？”

蘇妙漪搖頭，“還沒想好。所以今日我特意過來，便是想問問諸位娘子，你們素日裏最喜歡看什麽書？”

此話一出，貴們又都沉默了。

半晌才有一人不好意思地說道，“妙漪，其實我們平日裏都不大看書的……尤其是一些正經書，我每每翻兩頁便犯困。”

附和之聲頓起，其間還有人嘀咕了一句，“是啊，我們又不是顧玉映……”

提到顧玉映，衆人瞬間安靜下來，齊刷刷看向不遠與扶縣主站在一起的顧玉映。

顧玉映……

蘇妙漪的目也順勢落在那道既清冷又充滿書香氣的青背影上。

蘇妙漪想，顧玉映與這些一心想著釵環首飾、膏澤脂的千金小姐們自然是不一樣的，與自己也是不同。

雖然也讀書，可都是抱著一種世俗功利的心態在看每個字每頁紙。要說那些典故能給帶來多啓示，屈指可數。更多時候，不過是將這些典故裝進自己的腦袋裏，然後在必要時拿出來佐證自己的強詞奪理……

到底只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商賈，所有斯文和風雅都是裝出來的。六藝經傳只是的彈藥，而非風骨。

顧玉映一定是不同的。

蘇妙漪難得繞了這麽一長串的心理活。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為何非要與顧玉映作比較呢？

甩甩腦袋，回過神，轉頭就見周圍其他貴們也都神莫測地盯著顧玉映。

一時間，蘇妙漪又忽然覺得好笑。

看來不僅是，這裏所有人見到顧玉映，都是一樣的反應……

似乎是察覺到什麽，扶縣主和顧玉映突然轉過頭，朝這邊看過來。

貴們一驚，慌慌張張收回視線，端茶的端茶，投壺的投壺，用各種忙碌的作遮掩們方才的窺視。

好在那二人也沒留意們，而是不約而同地看向蘇妙漪。

“妙漪，過來。”

縣主笑著朝蘇妙漪招手。

蘇妙漪神一僵，著頭皮走過去，“義母，顧娘子。”

扶縣主轉向顧玉映，向介紹，“這是我的義，蘇妙漪。”

顧玉映淡淡地向蘇妙漪點頭，聲音裏聽不出什麽緒，“久仰大名，蘇娘子。”

“妙漪，我要去更，玉映就給你了。”

還不等蘇妙漪想出推辭的借口，扶縣主已經施施然離去，留下和顧玉映站在原地。

見顧玉映眉心微蹙、神冷然，蘇妙漪一時也不敢拿出方才同其他貴客套的熱乎勁。

不過不說話，顧玉映便也不說話。

兩人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到底是蘇妙漪率先忍不了這氛圍，笑著試探道，“顧娘子要不要過去和大家一起玩？”

顧玉映朝涼亭裏看了一眼，搖頭，“不了，們似乎不太喜歡我。”

蘇妙漪的笑容頓了頓，故作詫異，“怎麽會？”

顧玉映收回視線，盯著蘇妙漪。

這通卻又犀利的眼神，倒是莫名讓蘇妙漪想起了容玠。

訕訕地笑道，“們未必是不喜歡顧娘子，或許只是有些怕你。”

“我又不是洪水猛，有什麽好怕的？”

顧玉映不解。

蘇妙漪一時不知該如何跟顧玉映解釋上這種令人而生畏的氣質，于是學著向蘇安安一樣轉移話題——

“顧娘子，你不？”

二人繞過回廊，走到了廚娘們正在炮制菜肴的膳廳。

蘇妙漪剛一走進來，就看見一盤悉的雕花餞被端呈了出去。

瞧見那悉的雕花手藝，蘇妙漪一愣，“青雲姑娘也在這裏麽？”

那端呈餞的下人笑道，“蘇娘子好眼力，這正是青雲姑娘做的。”

“可青雲不是只給容玠做吃食麽？今日怎麽願意下廚了？”

“今日請的廚娘因病來了一位，縣主便想起了大公子院裏的青雲，過來頂上。”

“……哦。”

下人端著雕花餞離開，顧玉映問蘇妙漪，“青雲是誰？”

“是義兄邊的一個使，廚藝很厲害。顧娘子，你一定要嘗嘗做的蟹釀橙，第一次照著食譜做，便不輸玉川樓……”

顧玉映和蘇妙漪在膳廳裏等了片刻，青雲便親自端著兩碗蟹釀橙走了過來。

看了一眼顧玉映，又飛快地低下頭，將左邊一碗蟹釀橙放在了顧玉映面前，再將另一碗遞給蘇妙漪。

“青雲……”

見神不太對，蘇妙漪喚了一聲，想同閑侃幾句，誰料青雲卻沒聽見，放下蟹釀橙就匆匆離開了。

蘇妙漪有些詫異，便一直看著行匆匆地走上回廊。

正當不明所以時，已經走到回廊盡頭的青雲竟又突然回頭，朝和顧玉映看了一眼。

猝不及防撞上蘇妙漪的視線，了驚，驀地轉頭跑開。

蘇妙漪心頭的異樣愈發強烈，不聲地擡手，攔住了要將蟹釀橙送口中的顧玉映。

“顧娘子，你吃我這一碗吧。”

蘇妙漪將自己的那碗蟹釀橙推到了顧玉映跟前，“你那一碗好像落進飛蟲了。”

青雲沿著石徑一路疾走，直到拐進了無人的膳廳後院。才驟然松了口氣，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掌。

手指上傳來有些黏膩的濡，是不小心沾上了灑出來的梨……

青雲的心砰砰直跳，耳畔又響起扶縣主來幫廚時說的話。

“你說你只為玠兒做吃食，可明日這宴席上，很可能就會出一位容府的夫人。待玠兒婚後，他的夫人便也是你的主子，你遲早還是要為他們二人洗手作羹湯……”

青雲神掙紮。

其實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今日看見顧玉映的時候，還是不控制地生出了一的不甘心，一的妒忌……

可能做的，也只是在蟹釀橙裏添一勺梨。

或許顧玉映會什麽事都沒有，或許會腹痛，可也僅此而已了……

想到這兒，青雲忽然又覺得自己這樣既惡毒且愚蠢。

懊悔越積越深，驀地攥手，想要趕回前庭。可一轉，整個人卻是僵在原地。

回廊的廊檐下，蘇妙漪捧著那碗蟹釀橙，笑著看，眼裏卻沒什麽溫度。

“青雲姑娘，我想將這碗蟹釀橙送去給義母嘗嘗，你意下如何？”

青雲的臉霎時變得慘白。

“蘇，蘇娘子……”

青雲白著臉，抱著最後一僥幸心理，手想要奪下蘇妙漪手裏的蟹釀橙，“這碗已經涼了，奴婢會再給縣主另做一碗……”

蘇妙漪卻是側過，避開了青雲的手，“讓顧玉映吃下這碗蟹釀橙，你就能得到容玠嗎？”

青雲連連搖頭，喃喃道，“我沒有這麽想，從來沒有……”

蘇妙漪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原來你不願做廚娘，就是為了留在容府做妾，往後在這後宅裏，對男人阿諛求容、搖尾乞憐，對子卻無所不用其極……”

“那只是一點梨……”

青雲張了張，無力地反駁。

“如今顧玉映尚且沒有嫁給容玠，二人的婚事甚至八字還沒有一撇，你便喂給摻有梨的蟹，那等真的進了容府，與容玠舉案齊眉、琴瑟和鳴，這梨怕是就會換要人命的毒藥了吧？”

青雲臉愈發白得嚇人，驀地跪下去，死死拽住了蘇妙漪的袖袍，“……蘇娘子，蘇娘子我求你了，饒過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我往後一定安分守己，絕不敢再一一毫的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