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回道：“讓進來。”

楊嬤嬤進屋后很恭敬地行禮：“見過大姑娘，二爺。侯爺命老奴來傳話，請大姑娘和二爺今晚去福壽堂用飯。”

謝君微微點頭：“知道了。”

旁邊如月抓了一把銅錢塞給楊嬤嬤：“勞煩楊嬤嬤跑一趟，我給我家姑娘換件裳就去。”

楊嬤嬤寵若驚，今兒福壽堂兩個看門婆子因為沒給大姑娘請安，被侯爺扣了三個月銀米，晚上沒人敢來傳話，只能親自過來。

也不怪府里下人不把大姑娘當回事，世子爺在家清修，云家都死了，姐弟兩個住在芝蘭院，平日里沒被府里下人克扣。

反正都是些小事，也沒有長輩給他們做主。沒想到今天大姑娘不忍了，直接跟侯爺告狀。

侯爺居然給大姑娘主持了一次公道。

打發走了楊嬤嬤后沒多久，姐弟兩個先一起去西院看父親。

謝謹一路拉著姐姐的手，十四歲的男孩子個子已經很高了，為了遷就姐姐，他一直慢騰騰地走，一邊走還一邊哄姐姐高興。

可他是個斯文人，只能講講學堂里的趣事。

“姐姐，今兒我們學堂有個人困極了，當著先生的面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呼嚕聲可響了！”

芝蘭院跟來的丫鬟婆子都捧腹大笑起來，謝君笑著弟弟的手：“你晚上早點睡，白天不要打瞌睡。”

“姐姐放心，我在學堂不打瞌睡。我跟大哥坐一起呢，我打瞌睡他掐我，他打瞌睡我掐他。”

謝君放心大膽地讓弟弟牽著自己走：“這樣倒是不錯。”

姐弟兩個到西院時，謝謙正在看書，上穿著一道袍。三十多歲的人，面容依舊不錯，看起來仙風道骨。

難得兒一起過來，他從書里抬起頭看著兩個孩子。

姐弟兩個一起爹。

謝謙微微點頭：“來了，坐。”

謝謹牽著姐姐一起坐下：“爹，楊家和檀家欺辱我姐姐，往譚家送去個小妾，還是楊家姑娘。

祖父和太太一句話沒為姐姐說，太太還在中間幫忙送人！”

謝謙聽到這話，沉默片刻后道：“謹，聽你姐姐的安排就好。”

謝謹有些失：“爹，清遠哥只是中個探花，檀家就敢給他納妾。

爹，清遠哥以前能為姐姐跪祠堂，現在也只是說把楊家送去莊子里。”

謝謙什麼都沒說，反而很平靜地給兩個孩子一人倒一杯茶：“喝茶。”

謝謹看著手里的茶杯，語氣里都是擔憂：“爹，這小妾先進門，又是個健全人，還是楊家。要是讓了氣候，將來姐姐要怎麼辦？

清遠哥白天要當差，哪里顧得上家里的事。”

謝謙微微闔下眼簾：“謹，這事需要你姐姐自己做主，我們沒辦法幫一輩子。”

謝謹反駁：“姐姐能怎麼做主？難道還能說不要這個人？”

謝謙沉默好久后道：“稍安勿躁，你祖父會出手的。”

謝君心里一，也想祖父出手，可祖父沉得住氣，到現在還沒手。

到茶杯，端起來輕輕嘬了一口：“爹，楊家這次不是欺辱我，也是欺辱祖父，咱們家要一直忍著嗎？”

謝謙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謹，你好好讀書，等你中舉人中進士，你就能給你姐姐撐腰了。”

謝謹有些喪氣：“爹，那還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謝君見父親不接話，索懶得追問：“爹，你給我幾個人。要老人，最好是我娘的陪房和你以前得力的人。我要理一理我和我娘的嫁妝。”

謝謙眼神波了一下，然后點點頭：“知道了，明天就給你。”

謝君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找爹管用。”

謝謙默默地看著兒，眼里都是憐憫：“君兒，沉住氣，事到頭自會有出路的。”

謝君聽到父親這句話后心里波瀾不驚，在這家里，父親仍然是和弟弟最大的靠山。

父親一日是世子，和弟弟一日是世子的孩子。

至于父親為什麼要清修，以前想不通，現在不想去問緣由。

一個人在芝蘭院守了三年，這三年里，慢慢知道什麼孤寂，也學會了和孤寂相。

父親和母親恩十幾年，母親郁郁而終，父親的孤寂只會比更深。

慢慢理解父親，也開始可憐父親。

謝君溫聲道：“爹，您記得吃飯。祖父我和謹去福壽堂吃飯，我們先走了。”

謝謙點頭：“去吧。”

姐弟兩個一起離開西院，謝謹的聲音帶著失：“姐姐，人變起來怎麼這麼快呢！

我以為清遠哥會自己解決好這個問題呢，誰知他還跑來問你。

你說讓他收下他就收下，好一個順水推舟！”

謝君突然停下腳步，很平靜地回道：“謹，不要對別人有太高的要求，不然最終傷人傷己。也不要奢別人永遠當圣人，誰都會累的。”

謝謹心里十分難過，姐姐以前多活潑啊，現在說話像老和尚一樣。

他輕聲問道：“姐姐，清遠哥納妾，你心里難過嗎？”

謝君過了一會兒后才道：“他跪祠堂的分我會永遠記得，將來他若真的收了小楊氏，我與他的分便沒了。”

謝謹心里如針扎一般難，姐姐還沒嫁過去，就把自己的心收起來了。

他只能拉的手：“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讀書，以后給你撐腰。”

謝君繼續往前走：“謹，如果我沒猜錯，這兩天我可能要出門應酬了。”

謝謹擔憂道：“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再說吧。祖父如果要出手，肯定會鬧個大的。”

姐弟兩個很快到了福壽堂，謝侯爺和楊氏，二房謝廉和沈氏，還有沈氏生的一雙兒謝賢、謝瓊華，還有庶謝秀和庶子謝。

跟二房比起來，大房真是人丁稀。

謝賢笑著喊道：“謹，來咱們坐一起。”

謝謙比謝廉大了好幾歲，但謝謙親遲，且云氏不易孕，故而二房長子謝賢比大房獨子謝謹還大一歲。

這也是楊氏的驕傲，謝家長孫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