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遲眨了眨眼, 因為發燒的緣故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言清？”

　看到他見地出這樣暈乎乎的可表，霍言清心跳瞬間了，從地毯上爬起來, 問：“頭還痛嗎？”

　奚遲搖搖頭, 撐起時搭在他額頭上的巾掉落下來, 起來是冰的，應該才換上去沒多久。

　昨天的事他記不真切了，對方大概是一刻不停地照顧了他一整晚。

　霍言清拿過他手里的巾時, 手指過了他手上的皮，覺還是發燙, 忙道：“哥，咱們去醫院吧？”

　“不用。”奚遲說話還帶著點鼻音，“我已經吃了抗生素和非甾類抗炎藥, 去的話也是差不多的置。”

　霍言清面對職業醫生敗下陣來, 拿起溫計，堅持道：“超過三十八度就要去, 我背你也要帶你去。”

　這不是小孩子耍賴麼, 奚遲心里這樣想著, 還是把溫度計塞進了睡領口。

　無可避免地瞥見了他領子里一片瑩白的，霍言清呼吸一頓, 接過他遞回來的溫計, 上面還殘留著屬于對方的溫度。

　他耳發熱，看了一眼：37.8度。

　奚遲見地帶著些孩子氣沖他眨了下眼。

　無可奈何, 霍言清只能道：“我去煮粥。”

　粥端過來時香味盈滿了整個房間，米煮得綿糯, 冒著暖暖的蒸氣。

　奚遲準備掀開被子下床, 卻被霍言清一把按住了被子：“你別起來了, 小心著涼。”

　說完還替他把被子裹了裹，徹底卷了一個粽子。

　被心理年齡只有十八歲的人格這樣照顧，奚遲多有點不好意思，無奈地笑笑：“我總不能一天都不下床。”

　聽他這話，霍言清警惕道：“你不會還準備去工作吧？”

　被穿了念頭，奚遲偏開目，語氣略帶著心虛：“去實驗室轉一圈，應該沒什麼。”

　“不行！”霍言清急切地說，“你平時已經很拼命了，這個時候怎麼還能出去……”

　他越說聲音越小：“……別去，算我求你了，哥，我真的會很擔心。”

　看到他委屈又著急的模樣，眼神里盛滿了關切，奚遲心瞬間了下去，答應道：“好，我哪也不去。”

　霍言清眼神又亮起來，把粥碗端起來遞給他。

　粥放了一會兒溫度剛好，口細膩爛，約有一點姜的味道，但融合進去完全不讓人討厭。奚遲明明沒什麼胃口，現在卻覺了起來。

　看著他斯文地吹著勺子里的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霍言清角彎了又彎。

　這時，外面傳來了按門鈴的聲音。

　“我去看看。”霍言清起道。

　他走到門口，過貓眼看見安妍和高昊一個捧著花，一個雙手提著探病禮，立在門口。

　“哥！是你的同事。”

　他沖屋里喊了一聲，給外面的兩人開了門。

　高昊和安妍看到他都明顯愣了，安妍先反應過來，笑容曖昧地打量了他一下：“嗨，還記得我們嗎？奚遲喝醉那天咱見過，我們倆都是他的同事，我安妍。”

　面對仿佛看穿一切的揶揄眼神，霍言清表有一點不好意思：“安姐好。”

　“我是高昊。”高昊跟著自我介紹，完全沒察覺出氣氛，問道，“你哥現在況怎麼樣？”

　“高哥好，他好很多了。”

　霍言清招呼他們進來，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奚遲正準備起下床。

　“行了，你快躺著吧。”安妍出聲阻止道，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你說你昨天請假以后，一點音信都沒了，我們打電話也關機，急死個人。早知道有人在這照顧你，我們也不用這麼擔心了。”

　奚遲抓起枕頭邊的手機，果然是沒電關機了。

　“是啊，我們倆一商量，越想越怕，只能去主任那問了你家地址。你說同事幾年，都不知道你家在哪，這合理嗎？”高昊跟著說。

　對上他們兩個帶著責備的關切眼神，奚遲口溫熱，帶著愧疚道：“抱歉，該早點告訴你們的。”

　聽見他聲音里的喑啞，安妍那點急火也消了，搖了搖頭：“人沒事就行。”

　“你們今天沒手嗎？”奚遲靠著床頭問。

　“你是嫌棄我們在趕人啊？”高昊表很無語，“我們趕早來看一眼你，等會兒就去醫院了，不是還得幫你查房麼。”

　奚遲忙直起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只是怕影響他們工作而已，現在思維有點遲緩，想也沒想就說出口了。

　因為著急他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一淺紅，安妍看了一眼，沖霍言清笑道：“你不覺得他生病了，比平時好欺負一點麼？”

　霍言清臉上也熱起來，跟他們說：“我去泡點茶。”

　臥室里剩下他們同事三人，聊了幾句后，奚遲還是沒忍住扯到了工作上。

　“你們能不能替我跟20床家屬道個歉，本來答應今天給他們做手的。”

　安妍和高昊對視一眼：“看吧，我就知道他要講的。”

　高昊笑著對他說：“放心吧，病人知道換主任親自給他做，可開心了。”

　奚遲點了下頭，想了想又說：“還有，39床的PET-CT結果可以幫我留意一下嗎？可能還是要轉到腫瘤科去。”

　“知道了。”高昊拿出手機備忘錄記著，“咱們奚教授還有什麼要指示的？”

　奚遲有點不好意思：“8床只有老伴陪著，兩個人記比較差，要說什麼麻煩多代幾遍。”

　“沒問題。”高昊頷首。

　這時候霍言清重新進來，給安妍和高昊一人倒了杯熱茶，又把一個果盤放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里面幾種水果都切了小塊，上面叉著牙簽。

　“嘖嘖嘖，”安妍慨道，“師弟，傳授傳授經驗吧，去哪能找到這麼可的弟弟呢？”

　高昊仍然沒有意識到曖昧氣氛，哈哈笑道：“你哪還來得及，至晚了二十年。”

　安妍對直男表示無奈，跟霍言清說：“還得靠你盯住他養病了。”

　“好嘞。”霍言清眼睛一彎。

　奚遲靠在床上，話道：“我明后天可能就會回去。”

　“你想回也回不了咯。”安妍挑起眉。

　“什麼意思？”奚遲警惕地問。

　高昊笑瞇瞇告訴他：“主任覺得你最近太累了，替你請了一個星期的年假。”

　奚遲愣住了：“怎麼能……這樣。”

　“你就安心休息吧，我想放還放不呢。”安妍幸災樂禍地說。

　奚遲陷在床上深打擊，看時間差不多到了，他們兩個準備離開，霍言清送他們到門口。

　確認奚遲聽不到這邊的靜了，安妍放輕了聲音，對霍言清說：“你可得看好他別跑來醫院，你知道嗎，昨天趙鵬升夫婦，就是趙曄坤的父母，在我們科大鬧一場，奚遲應該跟你說了趙曄坤的事吧？”

　霍言清臉凝重下來，點點頭道：“他們為什麼鬧？”

　安妍嘆了口氣：“趙鵬升老婆不知道從哪得知，趙曄坤和奚遲是同學，然后想起來了奚遲就是兒子霸凌過的那個學生，兩個人像瘋了似的，非要說奚遲在手中了手腳，才導致兒子醒不過來。”

　霍言清聽著咬了牙關。

　安妍也是氣得發抖：“我們本來都不知道奚遲還過這種欺負，我了解他的人品，他絕對是一視同仁，盡心盡力地救趙曄坤，真是好心沒有好報！”

　“趙曄坤那麼重的病，能揀回一條命都是萬幸了。”高昊低聲音憤憤地說，“他能同意給趙曄坤手，是需要勇氣的。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申請換人，我才不擔這個風險。但是換人，說實話姓趙的未必能撐到第二個醫生來。唉，他們就是仗著有錢有勢，欺人太甚！”

　“他們現在還在醫院嗎？”霍言清眼底燃起了怒火。

　“不在了，趙鵬升在醫院沒待多久，就被他書喊走了。”安妍皺著眉頭說，“因為發生了奇怪的事，從昨天開始，市里好幾個大型商圈的LED屏接二連三地停止播放廣告，突然開始播和趙曄坤相關的東西。”

　“有他脅迫演員陪/睡的錄音，還有他們一群富二代聚眾賭博的視頻，連他未年的時候開車撞傷人，卻沒任何懲罰的事都被揭出來了……”

　霍言清眸一，像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安妍接著說：“可能之前這些事都被下去了，或者忌憚趙鵬升不敢報道。可現在好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網上討論得熱火朝天，一堆記者圍在我們樓下等著趙鵬升夫婦現。”

　“所以他們就躲了唄，真惡心。”高昊著拳道，“都知道這些事是在他爸的庇護下發生的，但一直說趙鵬升像泥鰍一樣老巨猾，百分之九十九接下調查又沒事了。趙曄坤今天好像也要轉院，轉到一個私人的療養中心，我有時候真想像網友們說的，沖進去給他氧氣管拔了。”

　安妍拍拍他的肩：“唉，醒醒，咱該上班了，你還得給趙曄坤辦轉院手續呢。”

　又轉向霍言清，總覺得對方特別單純善良，肯定接不了這些：“我們說的是不是有點把你嚇到了，也不用太擔心，趙鵬升現在肯定沒力找奚遲麻煩。”

　霍言清除了角繃著，整還算平靜，“謝謝你們。”

　等送走了他們兩個之后，霍言清手了自己的臉頰和角。

　等走進臥室的時候，他依舊像往常一樣笑容明朗，眼睛一彎：“哥。”

　奚遲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電腦抱到了床上，不像在安靜休息的樣子。

　有一被破的局促，奚遲指指屏幕：“我查兩篇文獻。”

　霍言清眼里暖意化開：“嗯。”

　他指指床對面的小沙發：“我可以待在這里嗎？”

　“當然。”

　在這種懶人沙發上長時間窩著用電腦，其實不怎麼舒服，奚遲看到霍言清兩條長放得有點別扭，心里明白他只是想在這陪著自己而已。

　就像糖在他家時一樣，貓窩顯然更舒服，卻非要趴在他寫字的手邊。

　“言清。”

　清冷中帶了一喑啞的嗓音鉆進耳朵里，明明只被了一聲名字，霍言清卻覺自己耳朵熱了起來。

　看他從屏幕上抬起眼，奚遲問道：“丁立森找的那個黑客，其實就是你對麼？”

　“啊？”霍言清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被發現，眼神閃爍，“是，是的，你怎麼知道。”

　奚遲輕輕笑了下：“Orcas的黑客應該沒那麼多。”

　話說出口，他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名字，深海小鯨魚。他心里一驚，冒出個念頭，又告訴自己應該不可能。

　霍言清的表有點別扭，試探地問：“哥，你不會覺得我很壞吧？”

　對上他張的眼神，奚遲忍不住笑道：“多虧了你，不然我怎麼被陷害的都不知道。而且，丁立森這樣的人繼續待在實驗室和醫院，才是可怕。”

　忽然被他夸了，霍言清的心又飄了起來。

　奚遲想起還有事沒跟他說，開口道：“對了，你的比賽我看了。”

　霍言清心頓時飄得更高，眼神亮晶晶：“真的？你覺得……怎麼樣？”

　“很帥。”奚遲語氣肯定，想了想道，“海洋館，等我這兩天好了就去吧。”

　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人格又會切換，這是他答應過霍言清的事，要履行約定。

　霍言清心臟猛地一陷，腔都被綿綿的緒塞滿，他太開心了，好想在懶人沙發上打滾，更想沖上前去親一下奚遲。

　可他現在只能抿抿下這種沖，然后揚起角道：“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