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看著這陣仗終于有點慌了，喬家是真的要休，不是嚇的！

忙看向自己的兒子急聲喊：“你聾了嗎？他們要休了你老娘！”

喬昌右又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閃，嚅嚅道：“我也姓喬。”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喬昌右，這句話誰都說得，但是為人子卻說不得！這老潑皮不是好兒媳，不是好媳婦，不是好婆婆，不是好祖母，但是對兩個兒子是沒得說的，不然也不會將他們慣白皮懶漢。

喬雅南都想大笑三聲，贊一聲天道好回，看會饒過誰。原想著來幫衛蘭嬸子離苦海，做足了準備，心里都模擬了好幾個場景，沒想到話都沒機會多說幾句倒了看客，戲全讓他們一家子唱了。

要是休了這老潑皮……

喬雅南看著眼里臉上全是懼意的老嫗，將對老弱的那點同心下去，轉開頭不再看。就為了衛蘭嬸子那一的傷，還有三個孩子，也不會心。

“喬昌右，我是你娘！”老嫗捶著口，一手指著那不孝子：“生你養你的老娘！”

喬昌右干脆轉過去，背影都寫著無無義。

老嫗氣得眼前發黑，拍著地面哭嚎：“喬昌右，你個喪良心的小畜生啊！連親娘都不要了啊！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小畜生啊！你們給我評評理啊！”

這理自是沒人評的，這一家子，除了衛蘭和三個孩子，誰都不占理。

老族長不再理會，轉頭看向喬雅南，低聲問：“到這？”

喬雅南明白大伯爺的意思，只要沒了這老嫗，衛蘭嬸子的日子就能過了。可是不行，這喬昌右也不能要了，無無義，自私絕，連親娘都可以舍棄，這樣的人不配有妻子。

搖頭低聲回話：“他改不了了，衛蘭嬸子日里在作坊忙，三個孩子在這樣無無義的爹邊長大，好不了。”

老族長嘆了口氣，他也還有些沒緩過來，這喬昌右實在是……

喬雅南狀似無意的看了衛蘭一眼，又看了老嫗一眼，朝示意。

衛蘭看看婆婆，又看看喬昌右，腦子從來沒有那麼靈活過，立刻意會過來，推開兒朝著幾老跪下：“請族長也給我一紙休書，我自請下堂。”

老嫗哭嚎的聲音戛然而止，驚訝的看著平時得跟泥一樣的兒媳。

喬昌右更是猛的轉過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自請下堂是什麼意思？是沒人要，是沒婆家也沒娘家，將來死了只能扔在外邊的人，你敢自請下堂？”

“我愿意。”衛蘭頭也不回，腰背直的跪著：“我愿意做個無家可歸的人，也不想將來和你葬到一。”

喬昌右快步走過來，又急又怒：“你個瘋婆娘，掙了幾個錢把膽子養了是不是？兒也都不要了？”

“我可以照顧弟弟。”

說話的孩子看著也不過七八歲年紀，村學才開他就去了，一直上的下午那個班。認了些字，背了些書，也懂得了一點道理，再加上這些年看到的，聽到的，已經早早把他催了。

把弟弟推到姐姐懷里，他上前來走到母親和父親之間，用瘦小的背影擋住母親，直面父親。

“我長大了，可以保護姐姐，照顧弟弟，以后還會照顧娘，娘不會無家可歸！”

“你個小畜生！”喬昌右抬起手就要打。

“住手！”老族長厲聲喝斥：“平日里你就是這麼對他們的？這麼有擔當的娃兒你也舍得下手？”

喬昌右訕訕的把手放下來：“我這是被氣急了，您聽聽他都說了什麼，他竟然同意我休了他老娘！”

“你不是都同意你爹休了你娘？你同意得，他就同意不得？”

“我，我，我……”喬昌右被懟得滿臉通紅，再加上外邊傳來陣陣哄笑聲，他臉上更掛不住了，惱怒之下，剛放下的手習慣的又揚起來，還往旁邊移了一步，眼看著就要朝著衛蘭頭上打去。

喬老四這個小脾氣，騰的站起來一腳朝著他踢過去，把人踢得往后連退，差點跌坐在地。

上前的沈切又退了回去。

“他娘的喬昌右你個狗東西，再當著我們的面上手試試！”喬老四指著喬昌右就罵：“當我們都死了？”

“四叔我……”

“別老子四叔，折壽。”喬老四瞪他一眼，看向衛蘭：“你真要舍下你三個娃兒絕婚？”

“只要喬家同意，我當然是想都帶走，就是去當化子，我也一定能養活他們。”

衛蘭默默的將袖往上收，出新傷舊痕縱橫錯的手臂：“他們打我我認了，可他們想讓我婆婆娘家的懶漢侄孫贅，毀我乖一輩子，倒不如讓跟著被休棄的娘，當一輩子老姑娘也好過再吃一遍我吃過的苦頭。我兒孝順，懂事，我也怕他們養歪了，我也想讓他們有出息，我，我……”

衛蘭跪伏在地，失聲痛哭。即便一開始是做戲，這會也是真的悲從中來。

一輩子啊！在娘家時幾歲就要幫著干活，被了個能干的姑娘。因著這能干被看中嫁到喬家來，卻十幾年不被當人看。可也因著從小出來的這點能干，被挑中進作坊做事，還做了管事，嘗到了做人的滋味。才知道，原來日子可以過得這麼有滋味，即便只有白天才能來這些歡快，也滿足了。

院里院外都沉默了，村里就這麼些人，誰還不知誰的底細，住得近的更清楚，頭先那幾年常能聽到衛蘭慘，也不是沒人勸過，可家事外人管不了。這些年沒了，還以為是他們聽了勸，卻原來只是衛蘭不出聲了。

一眾人看向喬昌右的眼神更不屑了，呸，屁本事沒有，就窩里橫。

喬昌右下意識的就往老娘后藏，老嫗可還記著他同意喬家把休了的事，直接把人推了出來，誰都別想好過。

喬老四懶得看那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母子，看向大哥道：“一封休書是寫，兩封休書也是寫，干脆都寫了算了，看看把人都禍害了什麼樣。”

“四叔……”

“你閉！”喬老四瞪向喬昌右：“以后你他娘的看到老子躲遠點，別喊老子，喊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