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明殿漸漸安靜下來，眾人都好奇地看過來，一邊竊竊私議著。

尤其是七皇子的生母如妃更是氣得臉鐵青，看著夏婉怡的目簡直要把人給凌遲了。

如妃出也不低了，是已故容太傅的嫡長孫，雖說容家現在的家主，的父親只是在翰林院任了個閑置，但容家也算是桃李滿天下的清流，如妃宮多年，盡管談不上寵，因為生下了五皇子和七皇子，得封妃位，在宮里也算有些臉面，如何得了被一個外邦子當眾嫌棄自己兒子？

周貴妃也很是沒趣。

這一代的皇子妃短命的多，不僅是李鈺的原配早逝，七皇子謹郡王李鐸的發妻去年難產，一尸兩命，現在后院也是空置。

周貴妃原本也是想起了肅郡王李君息和南楚南昌公主的婚事，想著依樣畫葫蘆，將一個西秦郡主許給李鐸，絕了他的登天之路。畢竟，現在皇子們除了的兩個兒子，就只有謹郡王還能看了。就算格弱了點，可至健康，又沒什麼過錯不是？

要說如妃堅決反對也罷了，可夏婉怡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是要做給誰看？

夏澤天都說了，*郡主是要和親的，難不東華的皇親貴胄，還任由挑挑揀揀不？

再說，也就是順口提了一句七皇子與年貌相當，其他什麼都來不及說呢，這夏婉怡就當場給跪下了！

周貴妃表示，真的無法理解外邦子的想法，大約和東華貴的大腦構造是不一樣的吧？

“有話好好說還不嗎？你先起來。”尹淑妃僵笑了一下，只得打圓場。

不過，也被嚇了一跳好嗎，這樣的姑娘，送來和親，鎮南王才是腦子有坑了吧。

“是。”夏婉怡在侍的扶持下，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又了周貴妃一眼，但驚慌如小鹿的模樣，讓周貴妃更氣得傷。

原本一直糾結江漣漪這個兒媳婦子太過潑辣，沒有太子妃的氣度，但如今看來，就算是江漣漪，也比這個看起來溫溫的子強多了！

“坐吧。”周貴妃了額角，只覺得頭疼得厲害。

皇后不好，陛下說了，*郡主的婚事讓來看，可有這麼一回，還敢隨便做嗎？

一個如妃已經被氣著了，再來幾次，人家都能遷怒到上來了，這種子，誰家愿意娶回去當媳婦？

“郡主不肯嫁給七皇子，莫非是有心上人了？”尹淑妃掩著輕笑道，“若是有……郡主不妨說出來，貴妃姐姐幫你做個主，不是皆大歡喜？”

“我……”夏婉怡低下了頭，手上著自己的袖子，耳微紅，一副的模樣，任誰看見都知道，尹淑妃這是猜對了。

“秦姐姐，我有預，你有麻煩了。”凌霜華低聲道。

秦綰一聳肩，很有興趣地盯著夏婉怡。

“真是有心上人了嗎？”周貴妃微微緩和了口氣，出一個笑容來，聲道，“你這孩子，怎麼也不早說？本宮差點都點鴛鴦譜了，來，告訴本宮，郡主是喜歡上我們東華哪位公子了？”

“婉怡……”夏婉怡臉上出掙扎的神，猶豫了許久，終于一咬牙，開口道，“貴妃娘娘，婉怡喜歡寧王殿下，請娘娘全！”

“什麼？”周貴妃愕然。沒有聽錯吧？

一瞬間，整個明殿都安靜了一下，隨即就是嗡嗡的低語聲，更有不目朝著秦綰這邊看過來。

“還真敢說？”凌霜華睜大了眼睛。

“今天是最好的機會，當然敢。”秦綰一聲輕笑。

“你怎麼能這麼淡定？”凌霜華氣道。

“不是早就說過了，大不了我弄死。”秦綰平靜道。

一邊聽到這句話的夫人千金們下意識地都往遠挪了挪。秦家的大小姐……以前是個瘋啊，也不知現在是不是真好了，怎麼看起來像是還沒好的樣子呢？

“你說……你喜歡寧王？”好半晌，周貴妃才艱難地開口道。

“是，請娘娘全。”夏婉怡既然已經說出口了，那就是打算豁出去了。

“可是，寧王殿下已經定親了，很快就要迎娶王妃。”尹淑妃微笑道。

“只是定親，不是還沒有婚嗎？”夏婉怡傲然道，“當然，若是那位小姐不肯退親，我也可以同意讓進門為側妃。”

周貴妃和尹淑妃互了一眼，心意相同。早知道就不該接下這差事，分明就是個天大的麻煩！

夏婉怡只說方不肯退親，難道就沒想過，寧王愿不愿意娶嗎？

明殿里的夫人千金看著夏婉怡的目也極為詭異，非我族類，果然……那啥啊。

只有張氏母是真的高興，尤其是秦珠，要不是有秦珍著，怕是要起歡呼了。

秦綰倒霉，最開心了！

何況，*郡主份高貴，東華和西秦是盟國，和親之事事關國，秦綰要是識大，就該乖乖讓出正妃的位置。

“呵，如此不要臉的子還真是史上罕見，看來西秦的文化果然和我東華大相徑庭。”凌霜華站起，大聲說道。

本是嫉惡如仇的子，偏生上秦綰這副像看別人的好戲的模樣，就恨得牙的，若是不說些什麼，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去。

一個外邦子，跑到東華的皇宮里來撒野，當滿京城的閨秀都不存在嗎？

“就是，果然是蠻夷之國。”第一個附和的居然是杜芊兒。就算杜芊兒現在已經放棄了，但李暄畢竟是曾經迷過的男子，若是李暄娶了他自己選中的子倒也罷了，頂多是羨慕一下秦綰，但要是李暄被迫娶了這個不知所謂的夏婉怡，絕對不甘心！

“還沒聽說過子自己當眾提親的，果然不知恥。”另一邊也傳來諷刺聲。

眾人聞之不紛紛側目。要說這話杜芊兒說也還罷了，可安緋瑤……滿京城誰不知道追在寧王后跑，死活不肯說親的姑娘是哪個？

夏婉怡不是沒聽見，但深知不能回，只是頭也不回地站在那里，抿著，一臉委屈卻倔強的模樣。

“長樂郡主怎麼說？”周貴妃也無奈了。

要說連不相干的人都知道出頭，你這個正主怎麼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被直接點名了，秦綰也沒法繼續看戲，哀怨地看了凌霜華一眼，慢吞吞地站起走上前。

“秦小姐，都是我不好，只是……我西秦子敢敢恨，就算對不起你，我也要說出我的心意。”夏婉怡坦然地面對跪了下去，正道，“秦小姐，請你全我們吧！”

秦綰皺了皺眉，其實很不喜歡為目的焦點，尤其是張氏母方向傳來的那種*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更讓有一種直接把人弄死的沖。

“長樂郡主？”周貴妃見只是不說話，不由得有些著急。

“貴妃娘娘，小只是在思考，夏姑娘口中說的‘我們’，究竟是和誰呢？”秦綰慢慢地開口道。

這句話一出，頓時滿殿靜默。

隔了好一會兒，不知是誰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零零碎碎的笑聲逐漸連一片。

秦家大小姐果然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一擊斃命。

也是，“我們”啊，夏姑娘你說這話，寧王殿下同意了嗎？

周貴妃原本繃著的臉也不莞爾。

之前兒子告訴過，秦綰是他的同盟，心智聰慧，若有為難之，可以讓幫手，如今看來，兒子的眼果然不差，這姑娘……若非名聲太差，當太子妃都盡夠的了。不過這樣也好，通過秦綰，可以把一向中立的寧王拉到自己這一邊來也不錯。只是，眼前這個夏婉怡……

周貴妃的目落在夏婉怡上，不覺多了幾分凌厲。

威脅到兒子的太子之位的人，都該死！

“秦小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夏婉怡眼淚汪汪地開口。

“等等。”秦綰一抬手，制止了的話，一臉納悶地道，“你知道？別那麼想當然好嗎？你從哪里看出來我恨你了，夏小姐，不得不說，幻想是病，得治！”

“我……”夏婉怡氣結，這個人的反應怎麼就這麼奇怪呢？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秦小姐果然大度，連要搶自己未婚夫的子都不恨。”安緋瑤諷刺道。

“一只蚊子在耳邊嗡嗡響，雖然很煩人，但也不至于說要恨這麼嚴重，頂多是會想一掌拍死罷了。”秦綰微笑著道，“當然，我也肯定不會恨怡蘭郡主你的。”

安緋瑤了拳頭，說不出話來。

這意思是說，也是那只嗡嗡的蚊子是吧？

“呵呵……”周貴妃還保持著儀態端莊，尹淑妃卻直接笑彎了腰。

自家外甥雖然老是告狀，說秦家大小姐哪兒哪兒不好，但還是覺得，這姑娘可的。

尹淑妃進宮前也是爽利的子，雖然多年的深宮生活磨平了不棱角，但對于夏婉怡這種人，說不上同仇敵愾，只是，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喜歡。

夏婉怡臉上青青白白的不住變換，跪在那兒也不知道是應該繼續跪著，還是起比較好。

雖然之前在寧王府的時候，已經領教過秦綰的口舌之毒，可那畢竟是在私底下，并沒有被外人看見的。可這里是什麼地方？是皇宮，是宮宴，是高位嬪妃和滿城貴婦千金的面前！

而秦綰，居然能當眾罵不過是蚊蠅之患，可以直接一掌拍死？

這個人，就不怕別人說沒教養，看不起嗎？

“夏小姐還想說什麼？”秦綰輕聲細語，很是溫。

“我……”夏婉怡啞然。

本來確實還有一肚子話要說的，可上個比還說得出口的秦綰，反而沒詞了。

不是說東華和南楚的子都婉約含蓄嗎？怎麼有個比北燕和西域人都豁得出去的秦綰！

“貴妃娘娘，那小也沒話說了。”秦綰笑道。

“本宮是問你，這位夏姑娘要你退親，你有什麼看法。”周貴妃強自板著臉問道。

“啟稟娘娘，小沒有看法。”秦綰眨著眼睛道。

周貴妃無語了，沒有看法，那你是退呢，還是不退呢？

私心里，當然是不想秦綰退婚的，可夏婉怡畢竟是西秦的郡主，東華如今正對北燕用兵，西秦的態度很重要，不能肯定皇帝是什麼個意見，自然不能立刻就把夏婉怡給回絕了。

“姐姐，這事……問秦家的姑娘也不算吧，不如……問問寧皇叔的意見？”尹淑妃在旁邊笑道。

不管退不退親，也不是秦綰一個姑娘家做得了主的，真正能做主的安國侯和寧王，都在前朝呢，正好，西秦的世子也在，可以當面說清楚。

“說的也是。”周貴妃點點頭，招手喚來宮，吩咐了幾句。

夏婉怡咬了咬，有些不安，但想起進宮之前哥哥的吩咐，還是定下了心。這種況，不是早有預料嗎？后宅子只知道不的，但前朝，當著使節團和文武百，這種事關國的事，男人定然不會拒絕的。何況，哥哥也在呢。

“郡主怎麼還跪著呢，先起來吧。”周貴妃又道。

“秦小姐若是不原諒，婉怡不敢……”夏婉怡含著淚看著秦綰，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這樣啊。”秦綰歪了歪腦袋，狀似思考了一陣，隨即慨然道，“那你隨意。”

夏婉怡一愣，隨即目瞪口呆地看著居然就這麼回座位上去了。

“唉，這種事，要人家馬上原諒你也有些困難呢，郡主還是先起來吧。”尹淑妃說了一句，語氣里滿滿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