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會好生照顧虎兒的。二兄不要憂心,等下我去椒房殿看看嫂嫂和虎兒。”
端慶帝擺擺手,“今天是你的生辰,大好日子……咳咳咳……莫要多想,好好吃席。”
宴席還算平靜安樂地到了尾聲,徐公公過來,低聲附耳說了句,
“聖人,裴中書在殿外等候了有一陣啦。老奴瞧著宴席剛開始那時,裴中書就來了。不讓門上通傳,說不敢擾了皇太殿下的生辰家宴。”
“哎喲,那等了有整個時辰了。”端慶帝在徐公公的攙扶下起,“扶……咳咳……扶朕去隔壁延英殿。召裴中書進來說話。”
裴顯說起的是一件私事。但也是正事。
天家無私事。
他在端慶帝面前提起了東宮皇太的婚事。
“去年危難之時,皇太主東宮,穩定社稷。如今皇太已經命幽州牧,朝觀政。臣以為,政事不應影響殿下的婚事。聖人當年十六歲婚,十八歲喜獲麟兒,皇太殿下如今也十六了。”
薑鶴其實這陣子也都在心裡琢磨著。
“裴中書說得有道理,可見是真心替阿鸞考慮啊。不枉你們曾經舅甥一場,彼此的分還是在的。”薑鶴慨說。
他心裡最近犯愁。眼前有了個能商議的人選,他終於能把心事說出來商議了。
“原以為阿鸞心裡的是謝五郎。朕最近瞧著不像。”
他愁眉不展地說,“喜歡的人,當然是放邊。哪有把人遠遠的放出去的?只怕還是那個盧四郎。裴中書可知,二月裡求到朕面前,好說歹說,還是把盧四郎的奴籍給去除了,如今已經恢復了良籍。”
裴顯噙著笑聽著,並不應答。
不止把盧四郎的奴籍除了,還打算讓他仕,把東宮舍人的職位給他。
崔瀅的東宮舍人不好辦。李相代表了朝中一老臣勢力,見不得公子仕。但崔瀅是四大姓出,父親是崔知海,的東宮舍人加一把火,倒不是不能辦。
但盧氏和他有家族仇怨。盧四郎想仕,他必定阻攔到底。
裴顯輕描淡寫地在端慶帝面前提了幾句,端慶帝果然大為驚異,連連搖頭,
“不,不!阿鸞太胡鬧了。頂著盧氏的姓,盧四郎這輩子能做個庶民,阿鸞喜他,讓他隨侍東宮,安穩度日,已經是天大的福分。裴中書,你在政事堂,你得攔住胡鬧。”
裴顯不聲地聽著。
盧四郎以庶民的份‘隨侍東宮’,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安穩度日。
“皇太殿下的駙馬人選,還是要早日議起來。”
他在前提議,“殿下還年,心思善變。臣曾問了幾次,每次給出的人選都不同。不如由聖人做主,以兄長的份,當面詢問幾句殿下的心意?”
薑鶴陷了思索。
他忽然記起來,正月裡,薑鸞曾經說過,喜歡上一塊石頭。
要做些不好的事,惹那塊石頭生了怒氣,或許會報復。
還當面開玩笑地提起過,要自己這個做兄長的給庇護。
薑鶴醒悟過來,是不是阿鸞最近做了些什麼,惹惱了謝五郎。謝五郎沒有對薑鸞報復,而是自請離開東宮了!
“哎喲!”薑鶴懊惱地說,“想岔了,心裡頭的那個應該還是謝五郎。在朕面前提過的。”
裴顯霍然抬眼!
前不能直視龍,銳利的視線瞬間又轉去其他方向。
薑鶴越想越覺得條條樁樁都對上了。
他跟裴顯商量著,‘朕本來就覺得,盧四郎雖然相貌生得好,但脾才都比不過謝五郎,不可能是阿鸞心裡的那個。想來想去,應該還是謝五郎。裴中書的意思,是讓朕當面和阿鸞提一提賜婚的事?’
他自言自語地說,“還是朕先把謝五郎的父親召宮,和他父親提一提——”
話音剛落,裴顯已經斬釘截鐵道,“聖人三思。殿下的心思多變。臣的意思,還是先問一問殿下那邊。”
“殿下喜相貌出眾的郎君,過去屬意謝五郎,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但最近謝五郎了吏部,政務忙碌,清減了不。倒不是說不好看了……臣前兩天見面時眼瞧著,人憔悴了幾分,氣比不上過去。”
裴顯淡淡道,“謝侍郎今年二十三,年紀也不算小了。一來,殿下對謝侍郎的喜,是不是到了願意選為駙馬,放在邊一輩子的地步,還不可知;二來,謝侍郎極為看重仕途,選了駙馬,不得朝廷中樞,謝侍郎自己只怕也不願意應。若是知會了謝家的長輩,長輩強來的姻緣,並非東宮幸事。”
端慶帝覺得裴顯這番話掏心掏肺,說得極有道理,重重地一拍床,憤然道,“阿鸞沒說錯,果然是塊又冷又、捂不熱的頑石!不選他!”
裴顯讚同。
“以臣愚見,聖人還是先聽一聽皇太殿下自己的意思。看看殿下最近有沒有改變了心意,心中有沒有了其他中意的人。”
裴顯今日覲見的目的達,和端慶帝閑談了幾句,問了病,起就要告退。
端慶帝住了他。
“今日裴中書的這番話,朕看得出,你是真心實意地替阿鸞打算了。”端慶帝揮退了服侍宮人,靠在龍床上,慨萬千。
“這邊沒有旁人,朕和裴中書說幾句心話。過去幾個月,一直有許多人在朕的耳邊嘮叨,朕提防著裴中書。說你鷹視狼顧,桀驁之臣,心中所謀深遠,不是個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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