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騫又道:「沈姑娘,剛剛你看到的並非是真的,是父親特意如此的。也不對。咳咳,沈姑娘,算起來我們都相識已久了,相信以你的聰慧定能明白我方才……」
「咳咳!」驀然,一道重咳聲響起。
魏子騫緩慢地扭頭一,阿爾和沈婠不知何時竟是站在涼亭的後面,阿爾對他眉弄眼的,無聲地道:二公子。
魏子騫一張臉頓時憋得通紅。
「沈沈沈沈姑娘……」
沈婠不失笑,「是,二公子。」
魏子騫怒瞪阿爾,「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
阿爾鼻子,「回二公子,奴才怕二公子久等,就帶了沈姑娘抄了近路,從後邊的花叢繞過來了。」
魏子騫也沒繼續責怪阿爾,他輕咳一聲,「好了,你退下吧。」
阿爾憋著笑,應諾退下。
涼亭里剩下魏子騫和沈婠兩人,方才魏子騫在口裏說了好幾回,可如今對著沈婠,卻是一字也說不出來。他心裏著急,魏子騫呀魏子騫,快點開口說些什麼吧。
沈婠哪裏會不知魏子騫的窘態,可是瞧著他一張臉憋得通紅通紅的,只覺有趣得很,心想著逗逗他倒也是不錯的。
沈婠故意不說話,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就這麼無聲地看著他。
一時間,涼亭里安靜得只能聽到偶爾拂過的風聲。魏子騫的臉也紅得堪比不遠的花,鮮紅似火,良久,他結結地說了句,「你……你用過午飯了麼?」
沈婠忍不住了,笑出聲來,「二公子,已是用過了,魏府招待得相當周到,飯食很是緻味。」
「我,我去讓廚娘再給你做些帶回沈府去。」
說罷,竟是拔就要跑。
沈婠道:「二公子不是有話要和我說麼?」
魏子騫停下步伐,轉過來,撓了撓頭,「我差點就忘了。」
沈婠見狀,也不逗他了。道:「我曉得二公子想說什麼,我常常來將軍府,幾位公子如何,威遠將軍和夫人又如何,我都有看在眼底的,心裏是再明白不過的。二公子無需向我解釋什麼,我知道的。」
不料魏子騫卻是搖頭,「不,我得和你解釋。」
他走回涼亭,一臉鄭重,「沈姑娘,你萬萬不能誤解了我。」
沈婠笑道:「我怎會誤解了二公子,二公子一表人才,乃是人中龍。」
魏子騫剛消退下去的通紅又恢復了。
「你……你真的這樣認為?」
沈婠認真地點頭。
魏子騫喜笑開,眼神熠熠生輝,仿若夜空裏最為耀眼的星辰。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沈婠不得不推翻先前自己的念頭。
魏子騫此人,甚好。
……有些心。
只要威遠將軍不再走上一世的老路,若想扳倒平南侯府,威遠將軍府也能是一大助力,且李氏當真是待如兒一般,魏府里的人也是極好相的。若是能嫁給魏子騫,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下半輩子剷除裴淵后的好生活。
沈婠在心底算計著,瞅了瞅魏子騫,忽而又覺得有些疚。
他待如此真誠,卻是滿懷心機。
魏子騫不曾注意到沈婠的心思,他此刻腦子裏只有沈婠誇讚他的話語,面上笑容是愈發燦爛了。阿爾看著自家公子與沈姑娘站在一塊笑得意氣風發的,心裏也十分欣,只覺他們倆就是金玉,天下間找不到比他們更為相配的了。
孰不知,這般場景也落了另外一人的眼底。
裴淵抿住角,眼神幽深,只聽他輕哼一聲,悄然離去。
裴淵回了平南侯府,他的面頗是難看。
今日威遠將軍生辰,衛節並未跟著裴淵一塊過去。隨著裴淵年紀的增長,裴淵愈發不喜有人跟在自己邊。所幸裴淵手腳功夫不錯,今日又有平南侯夫婦同去,衛節便留在了府里。
衛節遞上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問道:「世子,可是誰在威遠將軍府里惹你不高興了?」
裴淵喝了口茶,面也有所鬆緩。
離開威遠將軍府時,裴淵的腦子裏一直都浮現著沈妙與魏子騫相視而笑的場景,那般景下,孤男寡的,兩人又是年紀相仿,笑得如此歡喜,說他們倆沒有私,不管別人信不信,橫豎裴淵是不信的了。
他堂堂平南世子,哪裏比不過那個臭未乾的小子。
裴淵重重地擱下茶杯。
瞧著裴淵面上烏雲沉沉的,衛節迅速地在腦袋裏想著威遠將軍府里到底有什麼能惹惱了世子。衛節很是懊悔,早知就跟著世子一塊過去了,不然如今也無需在這兒瞎猜。
衛節道:「世子這是怎麼了?」
裴淵說道:「去把檀香點上吧。」
平南侯老夫人乃是禮佛之人,平日裏極點檀香,裴淵常常會去與老夫人說話,潛移默化之下,裴淵也漸漸喜歡上檀香的味兒。每回一點,他的心神總會變得寧靜。
衛節點上了檀香,扭過頭一瞧,裴淵已是在榻上躺著了。
裴淵閉著眼道:「衛節,我歇一會。到晚飯時再我起來。」
衛節應諾,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時,衛節悄悄地看了裴淵一眼,裴淵正把玩著一個福袋。那個福袋衛節並不陌生,這幾年來他常常見到世子在把玩,綉功並不算是上好的,但世子卻格外鍾於它。
衛節知道那個福袋是世子與沈家的姑娘下棋時贏來的。
只不過這幾年來,世子專心於課業,甚提及沈姑娘,衛節也幾乎要忘記了沈姑娘此人。如今也不知怎麼的,冷不丁就想起來了。
不過見世子臉晴不定的模樣,衛節也不曾往那方面想。
他退了出去。
丫環茗曦在外頭站著,問:「衛大哥,世子是怎麼了?」
衛節嘆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威遠將軍府遇到不順心之事吧。世子如今在榻上歇著,茗曦姑娘你看著點,莫要讓人擾了世子。」
茗曦笑道:「我侍候了世子好些年,世子的喜好厭惡都是牢牢地記在心底的。」頓了下,似是想起什麼,茗曦又道:「方才藍嬤嬤過來了一趟,老夫人要見你。」
平南侯老夫人這一生什麼沒有經歷過,如今年紀大了,人一老便總喜歡熱熱鬧鬧的,要是有幾個糯米糰子圍著自己哭哭笑笑的那就更好不過了。
如今自己最為寶貝的孫子年已十七,老夫人開始打起曾孫的主意來。
只是如今裴淵還不曾娶妻,這曾孫就像是天邊月亮,撈也撈不著。老夫人記得自己的兒子十五歲便已有了通房,可現在這孫子都十七了,特地為孫子準備的幾個貌可人的丫環完全沒有派上用場,說句憂心的話,這孫子正經得很,怕是連開葷都不曾有。
衛節進來時,老夫人正是一臉沉的。
衛節心裏咯噔一跳,心想今日是怎麼了,個個都烏雲頂的。
老夫人問:「你平日裏常跟在世子邊,可知世子有無屬意的姑娘?」
之前裴淵囑咐過衛節的,他去容神醫那兒與沈姑娘下棋一事不得說與其他人。衛節是個忠心為主的,保功夫乃是一流。他道:「回老夫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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