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這些日子斷斷續續向程利紅講述著自己年輕時的故事。
程利紅聽講到這里便再也不往下提起,心里雖然有許多疑問,卻也不敢輕易開口。
臨行回中國的前一夜,林卿卿又把程利紅到了客廳。沒有像以往那樣邊吃水果,邊講自己的故事給程利紅,而是拿出了一疊文件。
“囡囡,你把這個帶回去,給國家的相關部門。”見程利紅有些茫然,林卿卿微微笑了一下,“我簽了文件,把我名下所有的資產全部捐贈給國家,讓他們用來幫助那些需要尋找戰爭時期失散了親人的同胞。”ωWW.166xs.cc
“人啊,千萬不要生在世,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實在太過沉重…”
程利紅呆呆地著,蒼老的容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終于沒能忍住,將自己心底的疑問道了出來。
“姑母,您說您一家老小去了香港,怎麼又到了加拿大啊?”
林卿卿深邃的目里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卻又像冬日的,寂寞而又溫暖。
“母親足足想了三天三夜,最終還是決定舉家遷往香港。鴻煊的勤勞與努力,讓我們藥廠的生意越來越興隆,楉桐的緒也漸漸穩定了下來。正當好的一切向我們招手的時候,抗戰發了。”
“鴻煊與我商量之后,便將大量的藥與資金運送回了大陸,希能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去幫助我們的國家。可是一個接一個的噩耗傳到了香港。”
林卿卿的神漸漸黯淡下來,似乎回到了那段痛苦的記憶中。
“宥崇哥死了,據說是死在了抗戰前線。因為二姐夫不肯加日本人組織的商會,二姐家的參茸行被日本人燒了,二姐一家逃難到香港的路上遭了飛機轟炸,只留下阿茂只一人到了香港。”
“阿驪這個孩子年輕氣盛,聽到大陸的戰況,不顧一切地回去大陸,加了抗戰的隊伍,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程利紅聽到這里,的心跟著痛起來,開始后悔自己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姑母,對不起,您別說了…這場戰爭給太多人帶來了傷害與痛苦…”
林卿卿緩緩地搖了搖頭,的笑容里藏著一苦。
“四一年的那個冬天,母親病了。有一天芊芊帶著阿駿去參加大學的抗戰募捐,楉桐說讓我安心在家陪母親,去接他們回來,可是他們遇上了日本人轟炸港島,楉桐只帶了傷的芊芊回了家…從那天開始,楉桐的神又開始恍惚,時而抱著阿駿的枕頭哭,時而抓住芊芊往死里打…”
“母親也沒能扛過那個冬天,在香港淪陷的幾天后也帶著憾走了。戰時期別說神科醫生,就連診所的護士也都上了前線。眼看著楉桐的況越來越糟糕,我與鴻煊最終決定帶到國找五哥。”
“鴻煊把我們幾個送上船安頓下之后,突然自己跑下了船。他只給我留了一封信,他說這個國家到了最危難的時候,他要回大陸去,回去做一個中國人該做的事。”
講到這里的時候,林卿卿的眼睛里泛起了淚。
“后來,鴻煊告訴我他上了前線,每隔幾個月我都能收到他寄來的信,他說要我等他,等到勝利了他就來接我們回去。可是后來,他的信越來越,越來越…”
“我真想沖回去找他啊,可是我不能丟下楉桐…等到的病漸漸有了好轉的時候,我們卻已經回不去了…楉桐不喜歡紐約的天氣,而且鴻煊喜歡雨,他說雨是天上落下的音符,代表了他對我的思念。所以我搬到這個多雨的地方,這樣我就能常常聽到他對我的思念。”
林卿卿緩緩站起,慢慢走到了窗邊。
眼前碧水茫茫,海天一。停泊的遠洋貨發出低沉的汽笛聲,驚了翔集的海鳥。
“這世界有很多事就像這海與天,看似相連,卻永遠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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