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陶姨娘的院子裏一片糟糟,丫環們不停地端熱水進去,然後端著一盆紅的水出來。
屋子裏傳出陶姨娘淒厲的痛聲,穩婆教如何用力,可就是生不出來……
雲初站在院子裏,麵有些沉。
上回賀氏算計陶姨娘之後,還以為陶姨娘肚子裏的孩子命大,能順利懷到生下來。
沒想到,第二次的算計來的如此之快,而且上輩子謝家四爺出生時,也是這一天,也是天微亮。
哪怕如今的局麵和上輩子大不一樣,該發生的事也一定會發生嗎?
下心緒,看向站在麵前低著頭的賀氏,還有被賀氏牽著的謝世允,冷聲道:“賀姨娘,這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回夫人的話,允哥兒這幾天病了,一直睡不好,妾就帶著他一起睡,誰知道,他寅時一刻那會突然鬧起來,非要去找雨姨娘。”賀氏低著頭道,“天都沒亮,妾哪裏放心他一個孩子一個人出去,哄著讓他多睡一會,誰知他咬了妾一口……”
說著,將手臂上一個齒痕出來給雲初看,繼續道,“他咬了妾就跑出去了,妾一直跟在他後頭,可能是天沒亮,允哥兒分不清方向,竟然跑到了陶姨娘的院子裏。那會下人們正班,院子門口也沒人,允哥兒就一頭衝到裏麵去了,等妾跟著進去的時候,就見陶姨娘從屋子的臺階上摔到了地上,而允哥兒嚇傻了一樣站在那裏……”
“夫人,都是妾的錯,是妾沒有照看好允哥兒,害得陶姨娘早產!”
賀氏一臉自責的模樣。
這時,謝景玉和聽雨也到了。
聽雨一個箭步衝到了謝世允邊,蹲下摟著兒子:“允哥兒,你快告訴夫人大人,說你沒有推陶姨娘,快說啊。”
謝世允呆站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既然不說話,那我就隻能認為是你。”謝景玉眉目很沉,“才三歲,就敢做這樣的事?”
聽雨連忙擋在謝世允前:“大人,允哥兒一向膽子小,妾帶允哥兒的時候,他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怎麽到了賀姨娘院子裏,就變了這樣,妾不相信允哥兒會做這樣的事,還請大人好好查清楚,還允哥兒一個清白!”
謝景玉正要說話。
就見屋子裏傳出穩婆的聲音:“生了,生了,生下來了,是個哥兒!”
謝景玉心口一鬆,隨即眉頭一皺:“怎麽沒聽見孩子的哭聲?”
他眼前仿佛出現了當初雲初生產時的場景,也是早產,也是一盆盆水端出來,也是孩子生下來沒有哭聲……
雲初麵上沒有多大緒。
果然,和上輩子一模一樣,不一會兒,就傳出了孩子的哭聲,隻是哭聲有點弱。
“阿彌陀佛,孩子沒事就好!”老太太和元氏也趕來了,二人臉上帶著喜悅,“是個哥兒,我們謝家又添丁了,太好了。”
雲初搖頭。
這孩子生下來就弱,到了半歲還不會抬頭,兩三歲還不會說話,呆頭呆腦,最後被老太太嫌棄的跟什麽似的……
老太太高興了一會,低頭看到謝世允站在那裏,頓時氣不打一來:“景玉,允哥兒膽子也太大了,要不是陶姨娘壯,那就是一兩命,你說說,這事該怎麽置?”
謝景玉了手指,看向雲初:“夫人,你說呢?”
雲初淡聲開口:“不如等陶姨娘緩過氣之後,我先問問陶姨娘到底什麽況?”
這時,穩婆抱著孩子出來了,是個白白淨淨的哥兒,孩子閉著眼窩在包被裏。
謝景玉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元氏倒是疼的抱在懷裏好一會兒,這才給娘。
雲初沒有抱孩子,邁步進了產房,去看陶姨娘的況。
“雨姨娘,你好好問問允哥兒到底怎麽回事!”謝景玉冷聲道,“賀姨娘,你隨我來!”
賀氏抿了抿,低頭跟著謝景玉走到了一旁的廂房裏。
一進去,謝景玉的臉就沉了下來:“何令瀅,說,是不是你?”
賀氏聽到自己的本名,有一瞬間的恍惚,當初他們相遇相知相,仿佛上輩子那麽遠了。
“玉郎,我沒有。”期期開口,“安哥兒已經大了,有就了,我沒必要這麽做……”
“不是你,還能有誰!”謝景玉眼中噴火,“一個月前你算計不,便又生一計,這次竟然還利用允哥兒一個孩子!若非我足夠了解你,還真想不到你頭上去,你這一計,是想害死未出生的孩子,也想讓我一怒之下將允哥兒送走,那謝府就沒有人能威脅到安哥兒的地位了,是不是?”
他差點信了賀氏的話,還以為真是允哥兒推了陶姨娘。
可轉念想想,允哥兒才三歲,還在生病,一大早天都沒亮,一個孩子再怎麽不懂事也不會在這時候跑。
一定是賀氏對允哥兒說了什麽。
“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手段!”謝景玉瞇起眸子,“四年前雲初摔跤早產,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筆!我真是看錯你了!”
當年雲初懷孕之後,他就將賀氏接到了謝家,為他院子裏的一個管事媽媽。
待得雲初孩子早夭失去生育能力,他這才趁勢將外頭三個孩子一並接回來。
原來隻覺得這一切太順利了,如今回想,這順利的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雖然他厭惡雲初肚子裏那兩個非謝家脈的孩子,可卻從未想過算計孩子早產早夭……
他看到賀氏的麵變了變,仿佛有一道雷劈在他頭上。
他可從未告訴賀氏那兩個孩子不是他的種,賀氏怎麽敢對一府主母手……
能對雲初手,接二連三對陶姨娘下手似乎也能接了……
“大人,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做什麽,覺得我惡毒是嗎?”賀氏笑了,“你太高看我了,夫人邊那麽多忠心耿耿的丫環,我哪有機會,反倒是你,四年前,你將生下來還有氣息的兩個孩子直接扔了,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
謝景玉的心髒狠狠一頓。
“還沒生下來的孩子,不算一條命,我再怎樣,也沒有害人命。”賀氏一字一頓,“那兩個孩子可還有謝家的骨啊,你就這麽扔到了冰天雪地裏……我知道你這麽做,是為了讓夫人全心全意教養安哥兒他們,我知道你是為了安哥兒好,所以,這個我一直藏在心裏,哪怕夫人對我嚴刑供,我也未吐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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