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賀勘回神,往小妹臉上看了眼,“出門前教你的兩首詩,背來聽聽。”
秦淑慧眨眨眼睛,子往前探了探:“明日給你背罷,我看二哥很累了,方才一直盯著房門在發呆。”
“瞎說,”賀勘皺下眉,正經了臉,“趕背。”
秦淑慧眼看逃不過,苦著一張臉,里搜腸刮肚的想記起那兩首詩:“嗯,關關雎鳩,呃……”
沒背過兩句,小姑娘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淚汪汪的,一副困倦樣子。
賀勘無奈,面對妹妹又不好像斥責旁人那般,只能將書往桌上一放:“不用背了,抄十遍。”
話一出,秦淑慧直接沒了睡意,又不敢頂,只能心里嘀咕,這個二哥怎麼今日就非賴在這兒不走,抓著不放,出門回來他都不累嗎?
好像看出的委屈,賀勘站起來:“明日再說罷。”
說完,他出了東間,的確是天晚了,該回去了。
夜晚風冷,賀勘走到正屋門邊,檐下燈籠被吹得搖晃,影在地上時明時暗。耳邊,不經意又是一聲琴音鉆,這次比方才的那聲清脆且鮮明。
他頓住腳步,回看去西間,房門還是他進來時樣子,半開著。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還抓著剛才的小匣子。
想了想,他折步往西間走去,腳步放輕,袍角隨著步伐輕晃。
幾步走到房門外,隔開敞開的門,也就看見了坐在桌前的纖瘦影,背對著房門,懷里抱著五弦阮咸。仿佛并沒有察覺到門外他的腳步聲,手指靈活的在琴弦上撥著,隨后停下來靜靜想著什麼,而后撈起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
“元娘。”賀勘手指微蜷,在門板上輕敲兩下。
桌邊的子回過頭來,燭火映著的面龐,纖巧的肩頭落著一縷發,清雅。
第23章
“公子。”孟元元放下阮琴,盈盈起。
西間本不大,走個幾步就能丈量過來。
賀勘進了房來,往前兩步就到了孟元元前,一眼瞧見了桌上的紙張。紙上墨跡未干,印著一手娟秀的小楷。
這樣看,的字當屬于好看的,不若男子的筆鋒剛勁,手下的字更加,有些像的琴音那般和。
“琴譜?”他隨意捻起一張紙,拿到眼前看了看。
孟元元往他看了眼,隨之后退一步,與人離了些距離:“無事整理一下。公子有事?”
客氣的對話,沒有夫妻間的絡。
“你的手好了?”賀勘問,放下手中的琴譜,他視線落在右臂上。
孟元元下意識上小臂,聞言客氣笑笑:“好了。”
又是靜默,兩人間相隔兩步遠,個頭差得明顯。男子形頎長,比子足足高出一頭有余,此時落在地上的影子倒是糾纏在一起。
“還是仔細看看的好,我看那日腫得厲害。”賀勘落在側的手指了,緩緩抬起,“我給你看看。”
話音落,孟元元搖搖頭:“沒事了。”
可賀勘沒聽,上前一步攥上了的手腕,對上的眼睛:“你適才彈琴有些遲鈍,許是還沒養好。”
一雙彈琴的手怎能不好好養著?那日秦尤的力道,更像是要給把手折斷。
他見沒說話,這才輕輕掀開的袖口,褪到了臂彎,出那截纖細的小臂。果然,上頭的淤青還未完全褪去,只是消了腫而已。
“要緩上兩日才能退下去。”孟元元被人這樣攥著手臂,稍到不自然。
雖然兩人有過最親的事,但那都是在熄燈后的床幃間,彼此都看不見,而這種明正大的親近舉實在不多。
賀勘試到掌中的手臂試圖走,細細的手腕子在他虎口著,帶出一種說不出的微,不就收了一分:“是不是,秦尤總欺負你?”
這是他一路上一直在想的問題,當初他離開秦家回來,后面的事什麼都不知道。秦尤敢賣地,敢抵,那還有什麼惡劣事做不出?
是聰慧跑了出來,要是沒跑出來呢?
“他倒也不太回家。”孟元元如是說。
秦尤大部分時候和一幫狐朋狗友鬼混,不是泡在賭坊,就是混去窯子,哪里會管家里?又管不到秦尤,后來秦老太的離去,多也是被秦尤的氣得。
賀勘薄抿,深深看進孟元元眼中,似要找到些什麼。可是沒有,明亮的眸中澄澈見底,沒有對他的抱怨、訴苦,哪怕是失。
這時,外間有了靜。
聽聲音,是郎中來給秦淑慧診脈。
孟元元趁機回自己的手,隨后拉下袖子遮住,順著后退開,面上淡淡沒有緒。
賀勘收回手落下,掌中還殘余著的:“淑慧說你們要去清荷觀?”
“對,”孟元元應著,眼角躺著一抹沉靜,“給公公婆婆祈福。”
年底了,兩位老人家走的第一年,總該做些什麼的。秦尤肯定不會給倆老祭祀,這邊安排著做點什麼,也好讓兩老泉下瞑目。
也當是自己離開前,最后盡一份兒心罷。
賀勘頷首,有些事他會忽略,可總會記得:“也好,讓你心了。明日的話,我剛好要去臨縣,屆時送你們過去。”
房外,興安過來喚了聲,說是老太爺讓賀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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