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申城比多倫多溫度更高。

    過落地玻璃傾灑進來，客廳裏很明亮、也很安靜。

    何瑜和陳慎帶寶寶去了迪士尼還沒回來，周初檸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查看攝影工作室的選址。

    之間的手續都是許園辦的，現在推倒重來，很多東西需要重新學習。

    客廳空調打得低，裴遲給遞了條毯。

    拉他坐下，“這裏怎麽樣？”指著電腦上其中一。

    視線輕掃過屏幕，裴遲說：“不好。”

    周初檸愣住：“哪裏不好。”

    選址靠近湖西CBD，麵積、大小、地理位置都堪稱絕佳。

    他將電腦屏幕合上，把人抱到上坐著，“離我太遠。”

    前些天何瑜來過電話，何氏旗下“零矩科技”，最近研發的智能手環沒有通過終測。因為前期已經投了大量人力力，CEO在各方力下，竟然選擇引咎辭職。

    何瑜沒有多餘的力再分出來，打電話來，讓裴遲幫一幫。

    危機需要解除，也需要自己人坐鎮安定人心。

    周初檸覺得這場“危機”來得有些巧，裴遲也心中有數。但誰都沒說破，順其自然的應承下來。

    零矩科技離家有段距離，恰好周初檸指出的那個樓宇選址，似乎和他是反方向的。

    裴遲說：“選在這裏，我沒辦法送你上班。”

    “我可以自己……”

    “中午也不能一起吃飯。”

    清淺的目注視，聽上去這兩件事都無比重要。

    邏輯有些奇怪，但好像是有道理的。周初檸安靜片刻，說：“我聽說距離產生。”

    “是嗎。”裴遲雙手圈住，聲音有些低，“前幾天是誰，迫不及待跟我求婚的。”

    周初檸：“……

    在腰上的的手漸漸有熱意上來，撇過頭，“那你不是也沒答應嗎。”

    幾天前，裴遲聽完的“大膽發言”，好一會兒沒說話。

    清冷視線停落在臉上。

    “周初檸，沒有人空手求婚的。”

    見生有些懵，他雲淡風輕地舉起左手，點了點無名指的位置。

    周初檸沒反應過來：“……你當年求婚也沒給我戒指呀。”

    “我後來給了。”他言之鑿鑿，“但被你扔了。”

    “……”

    雖然但是，倒也不是扔了。隻是戒指和離婚協議一起，被留在了翠湖灣。

    但反駁的說辭似乎也高明不到哪去。周初檸抿，了他的手指，“那……那我準備下？”

    裴遲冷酷地“嗯”了聲，從包裏拿了副卡遞給，“準備好了再求婚。”

    窗外夕半掛，過鬱鬱蔥蔥的院子，在客廳拉一條暖的斜方影。

    等了好幾天，沒見有靜。副卡的消費記錄也始終是零。

    戒指有那麽難買嗎？

    忍無可忍，裴遲不得不重新提起這個話題。

    手表領帶通通被丟到一邊。虎口掐住的後頸，翻欺上去的有些急促，“大小姐，你到底要準備多久。”

    甜膩的息混在空調聲裏，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再……再過幾天。”

    “嗯。”一聲悶悶的回應，從擺下出來。

    周初檸整個人陷在真皮沙發裏，一腳勾著到一半的高跟鞋，一腳失力地踩在他肩膀上。

    像被卸掉所有骨頭和力氣，咬著，指尖蜷起，下意識往下，抓到了他的頭發。

    ……

    很久之後，裴遲才起，重新和正麵相對。掌心托起纖薄微凸的蝴蝶骨，如同堅韌抵進。

    時間太久，久到客廳漸漸暗下來，隻有院子裏路燈照進微弱的。

    周初檸忍不住推他：“……快點……Kelly要回來了……”

    間不勻的了陣，他用手指剝開咬的瓣，沿著下頜一寸寸吻上去，吻去眼角的潤。

    他低著聲音哄：“寶貝，你想辦法。”

    “……什麽？”

    “讓我快。”

    --

    西郊公墓遠離市區。

    一周後，裴遲父母忌日這天，一家三口準時到了墓園門口。

    被周初檸抱下車，小朋友眼睛睜得圓圓的，因為好奇，正在四下張。

    八月底，整個墓園悶熱得一風也沒有。

    三個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何瑜和陳慎也到了。因為今天的場合，大家不約而同都穿了黑。

    “走吧。”

    裴遲神很淡，把寶寶抱起來，踏上石階。

    白大理石整齊劃一，一個個陌生名字從視野中劃過，最終停在了一墓碑前。

    墓碑正對整座園地最開闊的景致，大片鬆柏終年常青。

    這是周初檸第一次見到裴遲的父母。

    照片上的男容鮮活，隻是碑被時間侵蝕，有些發灰。

    這樣的年輕相貌，在墓園這種特殊場合，憑誰路過看到，都會歎一句：“可惜。”

    繁複禮節是對悲傷的敏。

    但因為周初檸和寶寶的花癥，今天大家很默契的沒有帶鮮花，一切儀式從簡了。

    周初檸蹲下，輕聲告訴寶寶：“去和爺爺打招呼。”

    kelly踉蹌著過去，又有些不確定地回頭：“爺爺……住這裏嗎？”

    何瑜了白的臉，忍下淚意。

    下山時，裴遲接到工作電話，和眾人隔開一段距離，走在最前麵。寶寶趴在陳慎肩上睡著了。

    周初檸落在最後，拐彎時，回頭看了眼在青鬆翠柏間的墓碑。

    天很晴，和送周紹平上山那天完全不同。

    那時不知道裴遲和周家有這樣的糾葛，此刻再回想，以他的份立場，本不該出現在那場葬禮上。

    他為什麽、為了誰到場，不言而喻。

    目越過中間幾人，在不遠的男人上停落。

    黑襯衫整潔筆，還是一樣冷肅、英俊的臉。他舉著手機，出一截冷白小臂。

    周初檸忍下緒，朝他的方向跑了幾步。從何瑜側經過時，聽到說：“慢點，小心臺階——”

    耳邊風聲急驟，十幾秒後，到達心之所向的地方。

    牽住某人垂在側的手，十指進他堅的指，扣。

    裴遲舉著電話還沒掛斷，垂下來的視線微有疑。

    周初檸故作鎮定，用口型說：“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