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過了,好多好多,他們不給我回!”說著說著雲韞素就氣得不行,竟要哭了。
柳箏拍拍肩膀安:“寫了先不遞出去,等他們回來了,再給他們看。”
“那,那有什麽意思?不如到時候直接把話當面說啰!”
“阿墨說,這樣算給他的一個盼頭。等他回來了,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他,他看著信,就好像真的陪了我一樣。而且他也會給我寫信的,到時候我們互換信件看。”
雲韞素直接坐起來了:“那快來寫吧!阿秀,點燈,點燈!”
婢們快速起過來,詢問發生了何事,了解前因後果後,們也不多勸,立刻安排文房四寶,給們披上服,扶們到書桌前坐下。
“你們讓開些,不許看我們寫信。”雲韞素回吧婢們往外推。婢們無奈只好退遠些守著。
柳箏蘸了墨,一臨紙,千言萬句傾瀉下來,雲韞素回個頭的功夫,已寫完三五行了。湊了過來,柳箏一驚,下意識要擋,雲韞素撇撇:“只是看下你寫到哪了而已,沒有要看嘛。”
柳箏怕的是看到寫的容,一知道心上人是誰,緒會激起來。萬一出點什麽事就不好了。
雲韞素也蘸了墨開始寫,結果寫一會兒停一會兒,問哪個字該怎麽寫。苦惱起來:“這幾日荒廢了讀書,怎麽從前記得那麽牢的東西都忘了呢?爹爹知道肯定要笑話我。”
哪裏說荒廢了幾日,是十幾年啊……柳箏是心裏想想都難,面上不聲地把不會的字一一寫了下來。
寫完信,等風幹了墨跡,兩人又一張張收整起來裝進信封裏,屬上對方的名字。
“阿墨。好文氣的名字。哦,我還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呢,他大名到底什麽呀?”
柳箏照舊想扯開話題:“好困了,我們睡覺吧?”
“怎麽每次我一問他名字,你就躲躲閃閃的?快說呀,到底什麽,難道我不能知道嗎?”雲韞素不依不饒地追問,“我都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怎麽這樣呀!”
柳箏都躺到床上去了,還晃肩膀。柳箏被纏得沒辦法,沉默一會兒問:“這世上,你有沒有討厭的人?”
“我討厭壞人,討厭韃靼,恨不得天降隕石把他們都砸死。”
“除了他們呢?”
“不是壞人的話,我討厭了幹嘛啊?沒有了沒有了。這跟你郎什麽名字有什麽關系?別打岔,你快說。”
柳箏張口言,又生生止住了。不能沖,否則會前功盡棄的。
“等他回來了,我帶他來見你,那時候你就知道了。好困啊,睡吧。”柳箏說著說著就閉上了眼,不管怎麽纏都不理。
雲韞素纏了一會兒,還想拿絕威脅,但沒一會兒也困了,又窩進被子裏睡著了。過了會兒,手腳又纏上了柳箏。
月泠泠,西街巷巷口的一戶人家裏突然傳出一聲驚,周圍鄰裏卻像是習以為常了,既無人探出來查看況,也無人點燈開窗探尋。
齊花間三五下將何家上下幾口人捆起來扔到一起,拿起酒壇裏猛灌幾口,獰笑著看向瑟在旁的葉錦。
“臭娘們,沒想到爺爺我還能活著出來吧?別這副見了鬼的模樣,你不是當堂指控爺爺我淩辱你了嗎?今日就讓你瞧瞧,究竟什麽才淩辱!曾安,愣著幹什麽,把門和窗戶統統給我敞開了!你不知道這娘們兒有多能喚,今天就讓街坊四鄰好好聽聽,啥淩辱!開啊!”
曾安繃了臉:“別忘了為了把你弄出來大人們費了多大的勁兒,咱們是有正事兒要辦的,你要是闖了禍,沒人收拾得了這爛攤子……”
“哼,臭殺豬的,你在老子面前裝什麽裝!這十裏八街的哪個不知道這臭娘們幹的是晚上給人騎的勾當?隨,敞開了!能來一個人算厲害!”
齊花間見曾安依然無于衷,把酒壇朝後一扔,一邊解著袋,一邊把門窗都開開了。
葉錦雙抖:“你們要幹什麽?我,我警告你們……”
“臭娘們,剛才那酒就該澆你上!全天下找不出一個比你更髒的東西了,拿酒洗洗說不準還能幹淨些,給爺添點兒興致。”
齊花間回過來,冷風呼呼地往裏灌進來。他了下裳一把扯過葉錦就要作,葉錦劇烈掙紮著,哭喊道:“爺,齊爺!他們都在這呢,我求您了,我求您了別!”
齊花間不依,掐著的臉笑道:“就是都在這了,爺才能玩得盡興啊。你家哥兒多大了?早開蒙了吧?有些東西他那沒用的老子教不了,爺爺我來教!小子,你可看好了!”
何家人掙紮不過,一個個面如死灰地閉上了眼。葉錦咬住忍著,齊花間卻左右開弓起來。
到了除夕這日,王初翠起了個大早,見著誰都要說兩句吉祥話以圖吉利。莊子裏也熱鬧起來了,莊戶們都往門窗上起了門聯窗花,炮仗之類的也一應備齊了,就等到時候了挑在竹竿上放。
柳箏和王初翠清衍等人心裏都憾著宋硯馮策不在,這夜就玩得不是很盡興,雲韞素卻仍然高興,說雖然父母在家,可認識了新的朋友,和朋友們一起過年也很好了。夜裏衆人點燈祈福守夜,王初翠抱著嘉魚陪玩,嘉魚穿著虎頭鞋,戴著虎頭帽,搖搖晃晃地踩著王初翠的大學走路。
走得不穩,王初翠耐心地一遍遍教,鼓勵著,柳箏看著看著就想起了多年以前在風月樓的日子。娘親小時候,姥姥也是這麽教走路的吧。
雲韞素也在旁邊看著,拍著手跟王初翠一起教。等嘉魚順利走完了那從王初翠膝蓋到肚子的幾步路,衆人都歡呼起來,雲韞素尤其高興,把嘉魚抱過來著臉親,跟柳箏道:“我不要做雲姨了,我要做幹娘!”
柳箏差點把茶噴出來,王初翠也被嗆著了。這輩分再也不能這麽啊。
被拒絕後雲韞素不高興了:“為什麽不行?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柳箏無法反駁,還是王初翠道:“幹娘不是隨便認的,得看八字。趕明兒等人都回來了,咱們一起去道觀找師傅算算看合不合適吧。”
雲韞素勉為其難地答應了,繼續逗嘉魚玩。
柳箏看這麽喜歡,忍不住問:“阿素喜歡小孩兒嗎?”
“喜歡啊。”
柳箏揣著,小心問:“你以後會嫁人嗎?”
“遇著喜歡的,就嫁啦。不喜歡,一輩子不嫁,當爹爹娘親一輩子的兒。”
王初翠聽著心裏唏噓,先柳箏一步問了:“那要是遇著喜歡的人了,你願意生小孩兒?”
雲韞素想了想:“喜歡就生了。生個像嘉魚這樣的,漂亮的兒。所以可千萬不能喜歡醜人,否則生下來的都是醜小孩!”
王初翠被的話逗笑了,拍著大笑。清衍不知在想什麽,掰著花生杏仁,攢了一盤默默地遞到了桌案上,拉著們的袖子道:“剝好了。”
柳箏拿起他的手看了看,指腹上有被堅果殼劃破的細小傷口。拿帕子幫他把灰幹淨,又把剛削好切塊的梨子遞給他:“嘗嘗,很甜。清衍剝得很棒,但弄傷了自己讓柳小姨看了很過意不去。下次不剝了好不好?”
清衍搖頭:“不能因為不會就不做了,我能剝得很好的。”
柳箏心疼地拍拍他肩膀。
沒能守到三更天衆衆人就都犯起困了,雲韞素更是直接歪倒在了炕桌上。兩個小孩子也不能久熬,王初翠把嘉魚遞給娘抱著,牽了清衍的手就要去各自的屋子睡了。臨走前,清衍回頭輕喚了聲柳小姨,柳箏駐足,俯問他:“怎麽啦?”
清衍沉默一會兒,低低地問:“我是不是長得很醜?”
柳箏一驚:“怎麽這樣問?”
王初翠也湊來道:“誰說你長得醜了?你好看著呢。”
清衍了自己的臉,不再追問了。
柳箏和王初翠擔心地對視一眼。生來眼盲,家境不好,親緣淡薄,清衍小小年紀吃了太多苦,又是個極斂的子……總這樣下去可不行,得讓他多些自信才好,別弄得像宋硯那樣,自厭緒如此之重。
大過年的,雖然外頭得,到底不管普通百姓什麽要事,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西街巷仍然喜氣洋洋的,唯有何家一片肅冷,全家上下沒一個笑臉。
何母拿著子指著葉錦罵個不停,何大郎時不時幫腔兩句,何善始終一言不發。葉錦面如死灰地做著飯菜,等何母和何大郎聽見外頭放煙火的靜要去看了,一把拉了何善的手。
何善一臉厭惡,要甩卻甩不開:“臭婆娘,你放開!”
“你我什麽?”葉錦面無,厲聲質問,“你我什麽?!”
“.婦,腌臜貨!”
葉錦渾發抖,指尖冰涼,眼眸無神:“……我是你娘。給你束修,讓你讀書識字明理,你,你這樣罵你親娘?”
“你本不配當我娘!”何善大吼一聲,“就是因為你,我本擡不起頭,我一輩子都要被人辱有個這麽髒的娘!”
何善眼神像淬了毒,咬牙切齒地罵著。葉錦只失神地一遍遍道:“我把你生下來,給你喂,教你說話,給你裳,給你做飯吃,我拉著你,抱著你,我是你娘……”
何母半天找不見何善,回頭來罵:“賤東西你拉著善哥兒幹什麽呢?松手!善哥兒,過來!”
何善一口咬在葉錦手上,葉錦吃痛收了手,何善“呸”了一口,跑向了何母與何大郎。他們往臨街去了,把院門關得的,吩咐在他們回來之前趕把飯菜都端上桌,就屬他們家最晚了,到現在還沒放炮仗,晦氣。
葉錦渾渾噩噩地往廚房走,看著鍋裏的飯菜,癡癡笑了兩聲。心底最後那猶豫也沒了,從懷裏掏出一包藥,打開全倒了進去,抖了又抖,生怕剩下一點兒。
把包丟進竈裏,看著火舌一卷半點紙灰都不見了,又癡癡地笑起來,作麻利地把飯菜做好一一端上了桌。
外頭的煙火放完了,何母還不盡興,罵罵咧咧說都怪那死婆娘磨磨唧唧的,耽誤了他們。一會兒吃飯不能上桌,就看著他們吃好好罰罰!
葉錦替他們盛好飯,站在一旁不時為他們添湯添酒。眼看著何善吃得滿流油,葉錦溫地笑:“好不好吃?”
何善把骨頭丟上:“滾!”
葉錦撣了撣裳,靜靜盯著他,一眨不眨。
何善發了怒,氣得要起打,何母和何大郎也罵起來,作勢要拿子來。葉錦依然一不地盯著何善。
何善撲進了懷裏要打,葉錦狠狠了他的脖子,扇了他兩掌,罵道:“賤種,老娘能生你,就能殺了你!”
這場面徹底激怒了何母何大郎,他們紛紛拿了子皮鞭要來,葉錦冷笑著,眼看著何善突然搐起來,翻著白眼口吐白沫。
何母何大郎一驚,還沒要從懷裏奪何善,自己也都痛苦地在地上打起了滾,不已。
葉錦也不管那白沫有多髒,把一個個響亮的掌甩了下去,手心打疼了就拿手背打,直到何善徹底沒了聲息。葉錦踩他一腳,回過來,看向地上掙紮著想喊救命的兩人。
何母何大郎絕地求饒,葉錦看他們一會兒,從廚房拎了菜刀出來,在何母目眥裂的視線下朝脖子砍了下去。
一簇煙花咻地沖上雲霄,乍然綻放,將他們的驚聲徹底掩蓋。驟然明亮的照亮了葉錦沾的臉龐。
外頭孩們笑鬧著放炮仗、吵著要糖吃的靜依然明晰。
此時齊花間與曾安正走在何家的路上,齊花間擤擤鼻子把鼻涕往地上甩,甩完趕把兩手塞進了袖管裏。自從手上多了那個窟窿,不論是下雨天還是下雪天,總是鑽心得疼!恨得他簡直想生吃了柳箏跟那夫。想不到老天待他不薄,如今真有了這等絕妙的好機會。也不知上頭是誰如此恨他們,為了弄死他們特地把他從牢裏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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