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莫名使想起道觀香案上頭供著的人。

清凌凌的，沒有煙火氣。

好像下一秒就要散了似的。

明暗廓中，岑聽南定定看著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促使著下了床，赤足奔了過去。

顧硯時接住，一把抱起落在他上，擰著眉張口便訓。

“下地不穿鞋，一大早又想挨打得……”

下一瞬，未出口的話卻驟然截住。

“唔……”

懷里小貓兒似的人，攀著他的脖頸，輕輕咬住他脖間凸起。

“咕嘟。”他的結不控地滾。

他的嗓音已經啞了：“別鬧。去用膳了。”

岑聽南出舌，舌尖過，到昨夜抵著自己的事又明目張膽立起來，笑彎了眼：“就鬧。我這不是正在用膳嘛？”

“就吃這個。”

顧硯時按住烏黑的發，一下下，眼里緒激烈翻涌。

“別再試探我了，兒。”

他就快忍不住了。

……

一頓早膳用得拖泥帶水，到行宮時都快過午膳時辰了。

下車前顧硯時的，頗滿意似的：“一家子總算有個正常的了。一會兒千萬忍住，別哭。”

岑聽南起初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直到穿過行宮曲折長廊，終于見到綁著繃帶同揮手的岑聞遠，瞬間就落了淚。

瘦什麼樣了都。

出征前的岑聞遠臉上還有些，年氣十足。可這會兒瞧著一張臉卻像刀削斧鑿一樣，得皮掛骨。

了年稚氣，滿都是浴的肅殺。

岑聽南不敢想他都經歷了些什麼。才會讓那雙只有玩樂的，清澈得甚而有些愚蠢的眼，此刻眼里都是看不懂的復雜緒。

“別哭啊兒，你阿兄好著呢。”岑聞遠略彎了腰，用好的那只手來掐的臉，“長胖了，不錯不錯。好在你已經嫁人了，不愁丑姑娘沒人要，我也就放心了，胖就胖吧。”

岑聽南哭得噎噎，本說不出話，指著岑聞遠的手臂一個勁兒。

倒是顧硯時在一旁不不慢接了句：“不丑，也不胖。很好看。”

岑聞遠破天荒被噎了一句，愣過后反倒笑開。

“我從小和互損慣了的，從來說不過我。突然有個人幫說話，我這還怪不習慣的。”岑聞遠嬉笑著，用好的那只手去勾顧硯時的肩頭，奈何顧硯時比他還高半個頭，勾起來頗為費勁。

顧硯時看了岑聽南一眼，眸

里約有些無奈，下了點決心配合著岑聞遠側，讓他勾住肩。

岑聞遠笑著：“我這妹婿不錯，著實不錯啊。”

“看你們這麼好，我可算放心了。這趟沒白回來！”岑聞遠放開顧硯時，去逗岑聽南，“小啞啊？哭什麼呀，昨日我見娘親，娘親也沒像你似的啊。”

岑聽南好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瘦這樣了。娘看到該心疼死了吧嗚嗚嗚，爹爹呢，也瘦這模樣了嗎？”

岑聞遠放聲大笑：“那你可真是小瞧咱們娘了，還來折騰我胳膊呢，就說了句‘沒廢就行’，剩下的問爹如何了。放心吧，爹爹也好著呢。”

岑聽南破涕為笑，這倒是宋玨的格。

他們家一向是岑聽南和宋玨最大，岑昀野其后，岑聞遠得墊底了。岑聞遠總說自己爹不親娘不，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不是假的。

岑聽南這麼一想，眼眶里頭又盈著淚了，岑聞遠多慘一個人啊，跑北邊去打仗，胳膊半廢了回來，也沒個人關心他的。

“我要在行宮住下來！”岑聽南當即拍板決定了，“等岑聞遠手好了，我再回府。”

“那不行。”岑聞遠立刻道。

“可以。”顧硯時的聲音隨后響起。

岑聞遠急了：“這怎麼能行呢？你們小兩口新婚燕爾，你一個出嫁陪阿兄算怎麼回事，傳出去要被人笑死了。左相你就由著胡來？”

岑聽南滿臉寫著不高興。

“傳不出去。”顧硯時聲音和神都極淡，像雪后的天地一樣闊朗，“傳出去也無妨，我知是怎樣的人便好。”

岑聞遠的笑意終于染進眼里。

三人一起用了午膳，岑聞遠撿著北邊形勢同顧硯時講，顧硯時聽完后遞給他郁文柏給出的審訊卷宗。

“只知是上京城的達貴人？”岑聞遠將卷宗重重拍落桌上，“這不是等于什麼都沒審出來？！”

顧硯時：“這結果我還沒呈上去，目前只我們三人知曉，尚有可試探的余地。”

“這怎麼試探？”岑聞遠皺著眉嚷開。

岑聽南想了想：“你是想把郁文柏審訊結果已出的消息放出去？暗中看看是哪家按捺不住？”

顧硯時停頓了一下，笑了：“兒果然聰明。風我已經放出去了，有幾個我懷疑的，過幾日便知曉結果了。”

岑聞遠笑著，手中樽都快要碎：“知曉結果后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

他倒想看看，他們岑家軍在北邊出生死，流十里，是什麼人，能昧著良心坐在無數將士的枯骨上，從后方對著他們的心窩捅上了這一刀。

他要這些人死。

岑聽南握住岑聞遠的手，擔憂道：“別氣，提前發現就是好事。”

至這輩子，不用等到誣陷的書信都放進將軍府，才后知后覺被人害得那樣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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