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顯背靠朱墻笑了一下,南月莫名其妙地回頭,“主子,咱們不上去嗎?”
“上去做什麼,撈人?”
“不撈?”南月擔心道:“那……人死在院子里,您回頭又要找工匠翻新了,多耗神啊。”
霍顯敷衍道:“那你去吧。”
南月驀地住了口,他扭半響,自暴自棄地仰頭天,那還是死吧。
霍顯拍了拍袖上沾的樹葉,正要離開,卻恰恰撞上池畔的人抬眼,視線驀地撞上。
他眉梢輕提,腳步也下意識頓住。
姬玉落目停在他上,隨后又慢吞吞地挪開,毫沒有恃強凌弱的心虛,甚至仿佛還朝他翻了個白眼。
夜深人靜,姬玉落點著燭火,看完催雪樓送來的信,這些都是安在京中的暗樁搜羅來的報,事關京中大大小小的事。
挑著有關國子監的消息,看完后困倦地掩打了個哈欠,才命人備水沐浴。
待洗凈,正熄燈時,忽聞窗邊“吱呀”一聲,窗子被從外頭撬開了一條隙。
怔了怔,將燭火吹滅,出簪子走過去。
第92章
隙愈來愈大,來人似乎并不避諱,靜不小地將窗子徹底掀了上去,一地月傾灑而下,隨之而來的是一抹矯捷的影,從窗外迅速翻了進來,穩穩站住。
姬玉落聽聞這麼大靜,從最初的謹慎到漸漸寬了心。霍府戒備森嚴,尤其是東院,尋常人想無聲無息翻進來實屬不易,更別說這麼大搖大擺了,除非是自己人。
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翻主屋,恐怕也只有主人自己。
姬玉落靠在臨窗的墻上,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往屋里掃視一圈,又往前踱了兩步。
他在找人。
但屋里空無一人。
霍顯反應很快,他瞇了瞇眼,著月映照下,一前一后的兩道影子,剛要回頭,就被人用利抵住了脖頸,“不許,閣下深夜翻窗,有何貴干?”
霍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采花兒,我看姑娘房里沒有男人,斗膽來了,哪知姑娘不好惹,人好害怕。”
“你——”
在這轉瞬猶豫中,霍顯迅速轉了個,奪了的簪子,把人抱起來在窗臺上,借著月,才將對方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笑,“我什麼?”
姬玉落手撐著窗,“你好不要臉。”
“采花大盜要什麼臉?”霍顯仰頭,拿鼻尖蹭,說:“快,趁你夫君未歸,咱們抓時間,親一下。”
姬玉落被他蹭得發,笑出聲來,偏著頭往后仰,推搡間兩人的蜻蜓點水似的了幾下,霍顯停住,微仰著脖頸,拿眼看。
這個時候的他像個年,那雙桃花眼里盛著,月映襯下熠熠生輝,仿佛一盞陳年佳釀,恣意和張揚全擱在里頭了。
他上蘊藏著一種力量,在不經意間才會流幾分。
姬玉落看著他,道:“你怎麼過來了?”
霍顯想到什麼,好笑道:“你說呢,吾妻兇悍,誰還敢往我邊湊。”
葉琳瑯被打撈上來時就剩一口氣了,即便姬玉落沒有那個意思,但此舉可謂殺儆猴,他前腳剛踏進西院,后腳各院門窗閉,也就盛蘭心無事發生一般,邀他進門喝了兩盞茶。
待坐到暮四合,霍顯才離開。
他戲謔地說:“你說吧,現在怎麼辦?”
姬玉落噎了一下,適才行事時確實沒想到這一遭,這些深宅里的子,看著心眼多,但實則膽兒比芝麻還小。
但霍顯也不是真無可去了,不是還有盛蘭心麼,跟這兒裝什麼可憐呢。
著霍顯古怪的神,姬玉落避開眼,而后一本正經道:“葉琳瑯是從宮里出來的,原本也是司禮監放出來的人,這兩年雖與宮里斷了聯系,但這人不安分,你最好多防著點。”
霍顯“嗯”了聲,將姬玉落抱了個滿懷,下擱在肩上,聞著上皂角的清香,說:“要不是趙庸的放出來的人,早該丟進葬崗了。”
說罷,他樂道:“姬玉落,你怎麼……”
話說一半的人最討厭,姬玉落推了他一下,沒推開,就聽霍顯偏過頭,在耳畔輕聲說:“你怎麼這麼可。”
他說罷,悶聲笑起來。
姬玉落一怔,忽然劇烈掙扎起來,霍顯邊笑邊摁住,這人力氣真的好大,手上彈不得,干脆往抬踹了一腳,正正在他那玄袍上踩出個白印。
“嘶。”霍顯道:“你急什麼,你這是惱怒。”
“我有什麼可惱的?”姬玉落剛洗凈的子,被他抱得出了汗,推開他,道:“走開。”
“主子!”南月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斷,他背著子,一臉正道:“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進了宮,聯合宣平侯要拿趙庸,東廠的人已經將東直門圍了。”
霍顯站直了,眉宇間的慵懶戲謔盡數褪去,仿佛一瞬間從年變了穩重的兇,他理了理姬玉落被蹭的領口,說:“慌什麼,集合錦衛,東廠有難,寡不敵眾,咱們去湊個數。”
東直門外,朱雀玄武,東廠軍鱗次櫛比,將宮門里外圍了個水泄不通,雙方像是凝固的雕像,也不,此時隨便來個風吹草都能引發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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