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沈令儀看著廊外黑漆漆的庭院問副將。

“小殿下直接去了風荷居。”副將回。

沈令儀又問，“你們侯爺呢？”

“侯爺親自在前面盤查下人。”

“那個被狗咬了的人還沒找到？”沈令儀微嘆。

副將搖頭，“他們來報，府里的人已經排查了一大半，但還是沒找到那個人，我們估計他應該在一開始就趁跑了。”

沈令儀點頭，冷靜分析，“我猜也是的，他引得主家這邊柴房走水，又把孩子給打暈了，橫豎都是犯了事兒，只要被抓住，肯定活罪難逃，換了我也一定是要跑的。”

“夫人放心，侯爺已經派人去城里搜了。”副將道。

沈令儀于是讓副將稍等片刻，隨即返回廳，開口就讓蔣氏把新進府干活兒的那些短工的名冊整理好給。

“你要做什麼？”蔣氏多問。

“太子殿下來了。”沈令儀本沒想要替陸家的人兜底，當下便直接挑明道，“阿念的事是肯定瞞不過去的，有名單，他們才能一一排查，那個傷了阿念的人肯定是不能姑息的。”

“我……我這就回去拿。”蔣氏驚得連連點頭，自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而廳在場的人聽見了沈令儀的話，也都驚詫連連。

“太子殿下，他怎麼會來？”陸伯鈞百思不得其解，一把年紀張得臉通紅。

沈令儀默不作聲地看了他一眼，最終卻還是對上了陸仲良的目。

“二叔。”沈令儀說，“殿下應該是來看阿念的，咱們正廳這會兒先散了吧，但是府上的這些賬本，我想請二叔和二嬸幫我看一看。”

“沈氏！”陸伯鈞聞言怒吼，“你怎麼意思？”

讓二房的人看公賬的賬本，當他們長房的人是死了不？

“那不然公爹您來？”沈令儀這會兒已經將不懼怕陸伯鈞的神擺在了臉上。

畢竟比起周晉珩，眼前這些陸家人真的都不算是什麼難纏的角。

但是，今晚的事若是周晉珩要手進來，那陸晏廷和自己就一定會跟著整個陸府一起丟臉的。

見陸伯鈞被嗆得接不上話，沈令儀又看向了被顧榮燕攙扶著的靳氏。

“還是祖母您想來看一看府中的這筆爛賬？”

靳氏聞言冷冷地笑，“早知道你這丫頭這麼厲害，我老婆子當初就是豁了命，也不會讓你上我們陸家的宗祠族譜！”

可沈令儀卻輕輕搖了搖頭反駁道，“若我早知道陸府是這麼個爛到骨子里的窟窿，我當初就應該勸二爺別回來！”

沈令儀說罷轉了，可才剛踏出一步，卻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轉過頭對著陸晏恒說道，“大哥，分家一事我支持你，回頭您應該同二爺好好聊。”

///

等沈令儀火急火燎地趕到風荷居的時候，桑吉和陸婉珍正并肩站在廊下說話。

回廊頂上搖曳的燈燭圈住了兩道細長又糾纏的影，倒是生出了一幅“難舍難分”的模樣來。

剎那間，沈令儀不想到了昭元那句話。

說，桑吉和婉珍肯定有戲……

“嫂嫂！”忽然，陸婉珍的喊聲打斷了沈令儀的思緒，“這里，我們在這里！”

沈令儀提著燈籠快步上了前，看了看虛掩著的門扉后便問道，“太子殿下在里面？”

桑吉點頭，然后了鼻尖坦白說，“我之前忘記告訴你了，小殿下他……他在你們府里……”

“安了眼線？”沈令儀見他吞吞吐吐，干脆好心地接了話。

“誒？”桑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通道，“原來你知道這件事啊？”

沈令儀抿，一臉的無奈，“知道什麼，我也是剛知道的！”

如果不是有眼線，隔著重重皇宮和條條長街，周晉珩是如何得知阿念在府里出了事的？

“嗐，沒事兒，小殿下就是瞎心。”桑吉說著指了指門扉，“不過他來的正好，阿念之前還哭得傷心呢，這會兒見著小殿下倒是不吭聲了。”

沈令儀瞪了他一眼，看了看里面亮堂堂的燈燭和窗欞上映照出的兩抹小小的影，不由問道，“賀大夫呢？”

“太子殿下來了以他就走了。”陸婉珍說，“他說明日再來給阿念問診。”

沈令儀點點頭，和陸婉珍解釋道，“賀大夫是秦姐姐的夫君。”

“原來如此！”陸婉珍恍然大悟，卻見沈令儀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婉珍下意識地了自己的臉頰，眨著眼問，“嫂嫂，你看我做什麼？”

“嗯……”沈令儀意味深長道，“我是在想，一會兒二叔二嬸要是回到樂流堂見不著你了，該怎麼辦？”

“啊？”陸婉珍聞言急得提起擺就要走，“那我走了嫂嫂，我明兒再來看阿念。”

“誒，你等等！”沈令儀見狀哭笑不得地將攔下，然后輕聲問，“之前你有沒有把在外面看到顧榮燕的事兒告訴你娘？”

“沒有啊。”陸婉珍連連搖頭，“嫂嫂你不是不讓我和如筠姐說這件事嘛，那我肯定不會說的。”

沈令儀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才拍著婉珍的肩讓趕回去。

眼見桑吉目送著陸婉珍良久，一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茫茫夜后，他方才回了神，沈令儀便忍著笑假裝愁思滿滿地說道，“哎，要說這麼好的一個妹妹，也難怪二爺都舉棋不定了。”

“不定什麼？”桑吉漫不經心地接了話。

“婉珍的婚事啊，來求娶的人不，二爺已經推了好些人了。”沈令儀說著轉頭盯著桑吉，故作神，“我和你說這些你可別再往外傳了，婉珍到底是孩子，臉皮薄的。”

“……的婚事，為、為什麼要你們哥哥嫂嫂來心，爹媽呢？”桑吉拔高了聲音，話說得結結，但好歹還算是鎮定的。

“就是二叔二嬸拜托我們的呀。”沈令儀以假真道，“這陸府是個什麼況你也看到了，二嬸嬸之前就一直在愁，婉珍馬上就要十八了，這個年紀，擱在我們大周，要是親早，估計都可以當娘了。”

沈令儀忍著笑，故意不去看桑吉臉上彩萬分的表，只自顧自繼續道，“不過好在眼下有二爺呢，我們婉珍肯定是不愁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