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大殿高有數丈，可容納千人。

殿金瓦映月，十二盤龍柱上的明珠折出七彩暈，將滿堂朝臣及家眷的華服，染得流溢彩。

巨大的鎏金香爐分列丹墀兩側，龍涎香混著宮宴酒水的香氣，在穹頂繚繞不散。

蕭南晏踏殿門時，十二盞青銅仙鶴燈恰好被宮人點燃，暖黃暈將他蟒紋朝服上的金線麒麟，照得栩栩如生。

滿殿朝臣們一見攝政王駕到，如被驚起的棲鳥，紛紛起見禮。

蕭南晏抬手虛扶：

“免禮!”

他的聲音如浸了冰水的緞，目緩緩掃過一眾人等，在皇帝位下方的左側首席落座。

寒梟與夜刃分立后，面容肅殺。

夕靜立在蕭南晏的側，頸低垂。

全殿人等的目如被磁石吸引，紛紛落在那抹雪影上。

那襲雪紗，擺上用銀線繡的夕花，在燭中似帶著水搖曳，如月凝的霧靄，襯著一張端麗冠絕之貌，恍若瑤池仙子，踏月而來。

空氣中，傳來抑的氣聲。眷們，有的以團扇掩面，眼尾掃過之，似有碎玉迸裂。

皇子席位上，二皇子赫連羽手中的象牙折扇“唰”地合攏，與旁的三皇子赫連川、四皇子赫連夜竊竊私語，夕知道，他們議論的，是。

夕垂眸，掩去眼底冷笑，面冷如霜。

倒是前的蕭南晏，著汝窯茶盞的指尖驟然收。

他著滿殿朝臣們如被勾了魂的傀儡，目黏在側的人上，眸間漸漸鷙一片，將茶盞磕在檀木案幾上，盞中琥珀茶湯濺出半寸。

“這茶麼，似乎比膳房的參湯還要燙！”

聲音雖然不高，卻是震懾力極強，驚得殿眾人，紛紛移開了視線。

倒是二皇子赫連羽，手中折扇輕搖：

“攝政王這隨行婢子，比本王府上的姬妾，還要出挑幾分！”

蕭南晏指尖挲著茶盞裂紋：“二皇子的姬妾？”

他嗤笑一聲：“怕是本王府上掃灑的婆子，也要勝過那些胭脂俗多許姿！”

“蕭南晏，你！”

赫連羽臉驟變，手中的折扇，“咔嚓”一聲斷兩截，剛待發作。

忽然之間，環佩叮咚，一道鮮靚麗的妖嬈影，從殿外疾步走來，未語先笑：

“晏哥哥，你可來了！姝兒有好幾個月未見你了！”

夕微怔，注目去。

但見眼前子，著一襲鵝黃蹙金繡云紋宮，擺上的并蓮由金線繡就，每片花瓣皆綴著米粒大的珍珠，走時流溢彩，腰間的赤金攢珠宮绦，嵌著鴿紅寶石，將盈盈一握的細腰勾勒得淋漓盡致。

子一頭烏發，心梳仙髻，髻上的翡翠步搖，垂下串串琉璃，襯得一張桃花面如玉砌就，丹眼波流轉，眼尾一抹嫣紅的胭脂，著與生俱來的驕矜。

說話間，子已然走到蕭南晏案前，一香風撲面而來，未語先笑：

“晏哥哥，你和二皇兄在聊什麼呢？讓姝兒也聽上一聽？”

夕一聽子話風，便猜到，眼前這個著華麗的子，定是天啟公主赫連姝。

夕所料未錯，此子，正是赫連琮的長赫連姝，與太子赫連楓，皆為皇后崔沁瑤所育，份尊貴。

“哦，閑話家長！”

蕭南晏不聲，側避開挽來的手，蟒紋袖口過腕間珊瑚鐲，發出簌簌聲響。

赫連姝眼尾微挑，眸掠過他側的夕，笑意陡然鋒利：

“這些年進宮，從未見晏哥哥帶過侍。”

忽然湊近夕，手中牡丹團扇將夕的下輕輕挑起，細細打量片刻，眸微涼：

“生得倒也標致，莫不是晏哥哥的侍寢丫頭？”

“不過是本王的站殿婢！”蕭南晏指尖叩了叩案上的茶盞，截斷了赫連姝的話。

“晏哥哥府里的婢子，都這般絕，真是讓人羨慕的。不過，能每日見到晏哥哥，也算的福氣！”

“姝兒若興趣，改日本王送幾個會舞劍的婢子？”

赫連姝的團扇唰地合攏，扇骨劃過夕的下，瞬間便帶出一溜紅線。

赫連姝盯著夕泛白的瓣，忽又笑靨如花：

“不如，便將送給姝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