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 錢的事上，或許能……

皇帝口而出：“相公莫不是再開玩笑吧？裴侍郎可是文。”

那位相公沉靜道：“陛下且容老臣細稟。”

皇帝凝眸看著。

相公：“行軍大總管雖是武職, 然而它也帶著一定象征意義。赫連儲玉此次在劍南連破數城，又有屠城之舉，難免會讓我軍將士生畏。”

“不戰而屈人之兵實為大忌, 所以我們就得幫將士們除畏。”

“裴侍郎雖是文, 但裴侍郎曾與赫連儲玉過手。陛下可還記得, 那年赫連儲玉來訪我朝時，他就在演陣上輸給了裴侍郎。”

“其實怎麽輸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在劍南戰場勢如破竹的外族王爺曾敗給過我們的員, 而且還是在軍事上。”

“裴侍郎會不會打仗也不要, 益州有都督府, 裴侍郎若擔行軍大總管一職, 其實也只需坐鎮當地, 把援兵帶過去給益州都督指揮就可。”

“還有一點就是, 裴侍郎也是益州人，如今益州周邊戰事吃，裴侍郎去了益州，或許對民心也有振的作用。”

——

皇帝沒有一下拿定主意，他先讓群臣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了裴清。

皇帝：“剛才說的那件事，你覺得怎麽樣？”

自是指的任職行軍大總管的那件事。

裴清面向他拱手：“若是大晉所需，臣自當傾心竭力，然而萬事也都需陛下定奪，臣聽從安排便是。”

皇帝輕笑一聲：“你這倒是不說拒絕, 也不說接啊。”

裴清垂眸，當作沒有聽見般沒有回應。

皇帝看著他，也不扶額嘆息。

杭州一事上, 皇帝就是因為忌憚裴清在兵權上再行進益而沒有讓折沖府出兵，然而那時的一個折沖府才多兵，如今的行軍大總管可是能節制幾萬兵馬，甚至整個劍南的軍隊。

皇帝無奈又覺得好笑，然而他終開口道：“前線事態急，不容耽誤，你收拾好準備去益州吧。”

裴清擡眼一瞬，與那個上位者對視上一眼，兩人之間悉又陌生。

裴清拱手，淡聲說了遵旨。

而當他準備退下時，後方那人的聲音又再度傳來：“皇後說公主最近說話越來越伶俐了，想讓朕給找個老師，沒事就給講講故事，教教識字。”

裴清作滯了一刻，回轉過聽皇帝說出了那句并不讓他意外的話：“朕覺得你夫人適合的，就讓進宮吧。”

——

半夜時分，李松站在城樓上，著遠，唐棲梧挎劍而來。

到了李松後側溫聲道：“熱湯到了，喝點湯暖暖子吧。”

戰爭從盛夏打到冬日，馬上又要開春了，然而邕州的夜間依舊是冷的。

如今邕州全城抗敵，軍士們守城，百姓就竭力做好一些後勤的幫助。唐棲梧會些功夫，力上也好一些，也就帶著百姓做這些事。

李松回頭向笑了笑，輕聲應了好，擡眼間又看見城牆上的守軍分批過去喝湯。

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如今不僅軍士分批執勤，就是百姓也是換著支援。

李松接過唐棲梧端著他的湯，他看著碗中冒出的熱氣，在手裏也是暖的。

他說：“你回去之後就早些休息吧，這些日子就沒見你合過眼。”

唐棲梧笑得清甜又帶颯：“那是因為你沒睡覺的時候我也沒睡啊，而我睡覺的時候你又沒在我旁邊，你當然就沒見過我合眼了。”

李松微笑：“我只是覺得你太辛苦了。”

唐棲梧揚眉：“你可別小瞧我，我也是習武之人，就這些日子的事加起來都算不上什麽的。”

李松著，笑著點頭。

唐棲梧俏皮的神慢慢斂回，正下來緩緩道：“把你那只手給我。”

李松奇怪，沒多想地將左手擡到一半，又看了看。

唐棲梧一下拉過去，給他系上了一紅繩：“這是一個大娘給我的，說戴著會有好運，給了我兩。”

唐棲梧也舉起自己的手腕晃了晃：“你看，我們一人一。”

李松看過去，眸溫潤，帶著意：“紅果然是吉祥，你戴著真好看。”

唐棲梧愣一下。

臉頰突然泛紅，撇臉輕輕推了推他端著碗的那只手，催促道：“好了，快喝吧，大晚上的寒氣重，別著涼了。”

李松不莞爾，吹了吹熱湯，慢慢喝下去，而他拿下碗，再度向城樓上、那群笑著、熱地招呼著軍士去喝湯的百姓，心便再次沉了下去……

自西燕增兵以後，邕管地區就接連丟失關鎮，如今可以說只有邕州和與邕州相鄰的兩個小州還在大晉的控制之中了。

基本上邕管地區所有的兵力都被收束到邕州，期間有援軍不斷來支援，所以目前邕州能用的還有四萬多人。

然而西燕軍還有十三四萬人。

朝廷派來的援軍到了，以及那些做好的弓弩。

邕州都督養好了傷，見到朝廷送來的弓弩，上手看了看：“之前夜襲燕軍，就是這個，我們本來都已經撤離了，但就是因為他們手裏的弓弩程遠，才讓我們又折損了很多兄弟，郝副將也死在了這個弓弩下。”

李松安道：“如今朝廷送來的這個比燕人手裏的速和程還要更快更遠，我們用上之後，作戰就會好很多了。”

都督悵然：“然而這個東西若用在守城上作用還是太小，得主出擊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李松微驚：“都督想做什麽？”

都督道：“邕管地區的西燕軍還有十多萬，可我們只有邕州了，所以不能讓他們圍城。”

他目堅定：“邕州四萬兵馬，我留三t萬給你守城，其餘的我帶出去，殺燕人。”

——

益州最近有了很多從前面州府逃過來的難民。

“屠城，屠城，他們殺了好多人……”

“他們不僅殺人，他們還對那些郎……沒有人能安然活下去，沒有人能逃過他們的魔爪……”

“本就擋不住……本就擋不住……燕軍太厲害了，他們就向益州來了，大家不如趁早收拾，快些躲進關吧。”

那些難民將前方西燕軍所為迅速在益州城中傳開，恐懼在益州軍民中增大、蔓延……

裴淳的私塾下了學，有學生的長輩來私塾接人。

裴淳覺得奇怪，一般來說，這些學生都是自己回去的，很有家人接送。

他不問了一句：“今日怎麽來接孩子了，是有什麽事麽？”

學生長輩道：“還能有什麽事，最近益州不太平，我們決定早些接他回去，早點收拾東西，準備往關走了。”

裴淳：“往關走？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都說燕人要打過來，我們不走就要被他們殺了。”

裴淳蹙眉：“這是哪裏的話？且不說西燕軍還沒有兵臨城下，就是邛州、眉州和雅州，這三州他們也不一定攻得下。”

“攻下來就晚了！”那人拉了拉自己孩子，“走，我們快回去收拾東西。”

裴淳看著兩人走了，然而等到他收拾完私塾後，在路上又看見了行匆匆的路人，拿著行李，似乎又是準備逃離益州的。

他愈發覺得不對勁，最近城裏確實有一些有關前方的傳言，但也不至于這麽嚴重。

裴淳往人逃離過來的方向去，果然在一人家聚集區域發現了正在大聲吵嚷的兩人。

兩人正在大肆宣揚著西燕軍在戎州做的事，似乎馬上就要到益州了一般，催著周圍的人逃出益州。

裴淳大喝：“你們再說什麽！”

他獨上前，毫不畏懼道：“西燕軍到益州至還有一道防線，你們現在說這些話是何居心！”

兩人當中一人回道：“你是何人？我們自前方逃過來，自然是想要把前方的境況講清楚，你一上來就指責我們，你又是何居心？”

有鄉鄰道：“二郎，他們說得是不是真的？燕軍真的就要打過來了麽？”

裴淳安道：“您放心，前方戰事雖然吃，但當下，益州是安全的。”

方才兩人又開口道：“你都是說了是當下了，你到過戎州麽？你見識過燕軍的厲害麽？現在不逃等著到時候燕軍殺過來麽？”

“這些我們都見過！燕軍刀下，戎州城裏無一人生還。”

裴淳反問：“既然無人生還，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你……”二人語塞，“我們自然是跑得快，後來遠遠的在山頭上瞧見了一眼，而且你看，現在跑來益州的難民也不止我們啊，你大可讓鄉親們都去問啊。”

“你想等著燕軍殺你，你可別攔著鄉親們的活路。”

鄉鄰道：“二郎，你可曾收到過你阿兄的消息，他可過朝廷的打算？益州能不能擋住燕軍？”

那二人聞言：“哦——，原來家裏是當的啊，怪不得不讓鄉親們走，就等著到時候人數不夠，拿鄉親們上去填是不是？”

“鄉親們，你們別聽他的，他家裏有當的，到時候燕軍殺過來，他自然有辦法逃，但我們不一樣，我們只能靠自己，別留在這兒，傻傻地給人拿去擋劍了。”

“你們是真沒見過燕軍的厲害，他們那個弓弩輕易殺人于百步之外，到時候真到益州了，你們跑都跑不掉。”

鄉鄰終是被說了心，就準備趕快回去收拾行囊。

裴淳沉默片刻，突然高聲：“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你們怎麽知道這麽多燕軍的事，你們的口音也不是戎州口音，你們說的話，話裏話外都再鼓吹著燕軍的厲害。”

“你們不是大晉人！”

二人瞬間驚目，連忙道：“鄉親們看看，當的就是這副德行，一說到他們的利益了，他們就說我們不是大晉人。”

對峙之時，有裴淳私塾的學生帶著裴父和裴澄趕了過來。

裴父：“二郎，怎麽回事？你的學生說你在這邊和人起了爭執。”

裴澄也關切著：“是啊，二哥，是遇到什麽事了？”

裴淳將剛才事大致講了一遍，旁的學生就先按捺不住，向那兩人罵道：“你們到底打著什麽算盤？你們還敢說自己是大晉人？無國哪有家？國難當頭不僅就想著自己，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去鼓他人與你們一道奔逃。”

“若你們真是大晉人，如今燕軍在前方殘害我們同胞，你們不想著報仇，反而要棄國家于不顧。我為大晉人，為你不恥！”

二人：“你們又是哪來的小鬼？”

學生：“我們要帶你去見，是叛徒還是細，讓大家看個清楚。”

裴淳教書幾年，其中已有學生有十三四歲的年齡，如今人多起來，那二人還真怕拿不住。

他們迅速鼓周圍還舉棋不定的相鄰，就準備跑走，然而學生何其厭惡這種人，就勢要捉住他們送。

舉棋不定的鄉鄰、教唆的二人以及學生們，三方混在一起，有想攔的，有想勸的，混之中，那兩人被堵在人群裏跑不掉，其中一人看向裴淳，目變狠，咬著牙，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借著人群的推力，刺向了裴淳的腹部。

霎時間鮮肆流。

學生：“先生！”

衆人錯愕之際，二人趁勢擺逃出。

裴淳邊的學生邊喊邊追：“他們是細，別讓他們跑了！”

人群松散開，裴淳驟然失力倒了下去，裴父見狀慌忙接住他：“二郎……”

裴澄：“我去找大夫！”

裴淳呼吸抖著向裴父看去：“阿爹，兒子做的事有意義吧？”

他慢慢移目，看向那群為國而無畏的學生。

裴父攬著他，幫他按著傷口，哭無淚：“有，有……從來都有……”

——

裴清方才領兵至益州與益州都督接，騎馬穿過大街時，見一旁小巷中有人大喊抓細。

裴清和益州都督對視一眼，益州都督就立馬招手那人去查探了況。

——

裴清趕回去的時候，裴淳已經昏迷不醒了，紮在腹部的那刀很深，來看的大夫都搖了頭，沒有人敢說裴淳一定能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