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他這三個學生實在拖後，周程遠和岑定都以還要開車為由拒絕了，林楠之則以下午還有事要忙，喝酒誤事，便也拒絕了，最終喬樹卿都沒能喝上。

前陣子過節，親朋好友上門時拎了幾提飲料，喬樹卿和方青萍都不喝那些甜滋滋的東西，便一直在家裏放著，這會兒吃飯，方青萍剛好拿了一箱出來。

問倪音：“小音想喝桃子味還是葡萄味的？”

倪音：“葡萄。”

方青萍又問向聞歆：“小歆呢？”

聞歆：“我也要葡萄吧。”

在座的幾個人裏就倪音年齡最小，拆開箱子後，方青萍把第一瓶遞給倪音。

倪音手去接，周程遠手臂比長，也比先一步，方青萍以為周程遠是幫倪音拿，只覺得心，笑瞇瞇地遞了過去。

然後下一秒，飲料到了周程遠手裏。

再下一秒，飲料被周程遠放在聞歆面前。

倪音：“？”

明白周程遠的意圖後，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氣鼓鼓地拍了周程遠一下。

周程遠面不改：“倪音這兩天有點咳嗽，喝不了甜的涼的，喝熱水就行。”

“……”

倪音抿著，敢怒不敢言。

方青萍愣了下，看著倪音這富的小表，忍了忍笑，接著給其他人分飲料，說：“既然這樣，那還是喝熱水吧，要，家裏有一次紙杯，在屜裏放著，程遠你去給小音接杯熱水吧。”

等周程遠再次就座，他們開始筷子。

片刻，到了經典的勸吃環節，喬樹卿先點名岑定：“你師母專門給你做的酸湯小，多吃點，吃不完別回去了。”

岑定連連稱是，賣乖道：“知道師母疼我，我肯定多吃，吃不完我打包打走還不。”

喬樹卿瞥他一眼：“就你歪腦筋多，過來一趟，連晚飯都給解決了是吧。”

接下來到周程遠，喬樹卿誇張道：“周程遠你也是啊，我早上四五點去海鮮市場買的活蹦跳的大蝦，吃得就是對不起我，知道不。”

林楠之：“老師，我好像是八點多在學校附近到你的，當時你還沒有買菜。”

喬樹卿：“……”

喬樹卿瞪他：“吃你的吧，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沒見你話這麽多。”

方青萍失笑，適時打圓場：“好了，大家都多吃點，今天買的菜多，要是不夠吃我再去炒幾道，小音和小歆就當是自己家，別拘束，我就不給你們夾菜了。”

餐桌上沒有食不言的規矩，不消片刻，喬樹卿和岑定便聊了起來。

周程遠夾了塊再次加工過的酸湯小，放在倪音碗中：“嘗嘗怎麽樣，我今天可是師了兩道菜。”

倪音不吃酸的，但這道菜的酸度就還好，在能接的範圍，點點頭：“好吃！”

周程遠又夾了一個大蝦，明顯是準備給倪音，但他頓了一下，筷子在空中劃了一圈，落回自己碗中，他手剝了外面的殼，這才把彈的蝦遞給倪音：“再嘗嘗這個。”

倪音再次捧場：“也好吃。”

周程遠已經沾髒了手，便讓倪音往自己碗裏再夾幾只蝦，他順便一起剝了，然後把蝦全都遞給倪音，倪音習慣于周程遠這般照顧，沒有毫猶豫地接了，兩人都很自然。

林楠之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慨：“沒想到周程遠談，竟然是這樣。”

岑定怪氣道：“快三十歲的人了，談了十九歲的小朋友，可不得用心照顧著，不然小音圖他年紀大，還是圖他不會照顧人。”

倪音：“……”

聞歆無語地扯了岑定一下：“又不是讓你和周程遠談。”

周程遠也不惱，循著岑定的話，他說：“確實，我比倪音年長數歲，比起的同齡人，更應該會照顧才對，不然我哪兒來的競爭力。”

岑定：“……”

不是來聽你秀恩，謝謝。

周程遠掃了眼聞歆，一邊慢條斯理地著手指上的油漬，一邊禍水東流：“你呢，一不會做飯，二不會照顧人，三還不會說好聽話，四還比聞歆大一歲，你哪兒來的自信，都不怕被人競爭上崗？”

岑定：“……”

看到這一出好戲，喬樹卿悄悄卷，忙給方青萍夾了塊牛腩，提前占據道德制高點，他這才站出來說“公道話”：“岑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跟程遠好好學著點，我還想著這兩年參加你的婚禮，給你當證婚人呢。”

岑定尋思著，他也不是沒給聞歆夾過菜啊，他也沒有那麽一無是吧！

但這會兒衆人的木倉口都對著他，他迫于無奈，被趕鴨子上架，生地給聞歆夾了菜。

見他這副自作自，異常憋屈的模樣，聞歆特別想笑，但多還是要給岑定留點面子，忍得艱難，只得埋頭苦吃來轉移注意力。

岑定臉更黑了，悄悄湊到聞歆旁邊，幽怨道：“我就這麽不及格？”

聞歆哄道：“我覺得好，我喜歡你，所以覺得誰都不如你。”

聞歆想了想又說：“倪音和周程遠肯定也是這樣，現在他倆關系好著呢，你就別搗了，知道你是關心他倆，擔心他倆以後，周程遠心裏肯定有數，你又不是他，你也沒辦法替他做決定，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別瞎心了。”

即使沒到過年，催婚催生依舊是萬年不變的話題，這邊剛暗示完岑定，接著方青萍就問周程遠：“你們兩個什麽打算？再過一年，小音就二十歲了，也到法定年齡了。”

“……”

倪音萬萬沒想到，這才剛年，就面臨被催婚這件事。

周程遠垂在餐桌下面的手，輕輕握住倪音，攥在掌心了幾下，他平靜道：“我倆怎麽也要再等五六年，倪音年紀還小，先大學畢業，看想不想讀研，或者直接工作，等工作穩定就差不多了。”

倪音微怔，仰頭看周程遠。

周程遠安地挲著手背。

方青萍也愣了下，笑道：“你不著急就行。”

林楠之調侃道：“俗話說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我看他急死了，只是沒辦法。”

岑定驚訝的，但想到一直以來周程遠對倪音的態度，周程遠是把倪音當妹妹當兒來養，寵倪音，又不是一味的寵，更注重長過程中的引導，要倪音為自信健康開朗會翺翔的飛鳥，而非囚籠中的金雀。

岑定促狹道：“行啊，看你能忍幾年。”

隨後，便是對林楠之的催生，方青萍還順便幫他規劃了小孩的未來十八年。

溪大旁邊有所兒園，溪大教職工的小孩基本都被送到那裏就讀，升小學時可以直接被劃分到溪大附小，溪大附中是溪城的重點初高中，主要看績，但以喬樹卿的面子，還是能找人說上幾句的，再催催小孩好好學習，等高考時也可以試試溪大。

倪音聽得目瞪口呆，還是第一次接這種事，沒想到裏面這麽多學問。

另外就是，生小孩真的好麻煩，又要心生活方面，還要心學業方面，還有這什麽升學啊補習啊，一個事接一個事，要到十八年後才能解，太恐怖了。

喬樹卿和方青萍年紀大了，有睡午覺的習慣。

午飯過後，周程遠他們沒再過多打擾，幫著收拾完餐桌和廚房，又洗完餐，這才拎著垃圾，道別離開。

周程遠和岑定他們都不是一路，到樓下便分開了。

上車之後，周程遠本想問倪音要不要去水族館看鯨魚，但見倪音有些發飯昏，便作罷了，直接載著回家。

秋風拂過，鍍了一層淡金的銀杏枝梢輕輕晃。

倪音忽然道：“老師和師母都好好。”

周程遠：“讀書時，老師一直很照顧我。”

“這算不算是見家長？”倪音側過，眸底是周程遠的側臉，淩厲而流暢的線條，在和煦秋日裏莫名的和，“如果你媽媽還在，會不會喜歡我滿意我？”

周程遠詫異了瞬，他側過頭，用餘掃了眼倪音，肯定道：“當然會，你這麽乖，怎麽會不喜歡呢，在我小時候，一直想要一個兒。”

倪音掌心了下臉頰，語氣帶了點小傲，得意道：“我覺得也是。”

周程遠輕笑，他說：“但是你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喜歡我。”

倪音不解：“怎麽會呢，我爸爸和媽媽很喜歡你的，我以前就聽過他們私下聊你，全都是誇你的話呢，不然當初我怎麽敢來溪城，我又不傻。”

“那種喜歡是欣賞，不一樣的。”周程遠解釋，“你爸爸那麽疼你，把你捧在手心含在裏，寶貝都來不及，哪裏會喜歡把自家寶貝拐走的男人，他不手就算好的了。”

“哈哈哈哈。”

倪音想象了一下，倪文柏真有可能做出那種事，再想到周程遠只能拼命討好倪文柏的慘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程遠佯裝生氣：“看我被嫌棄就這麽開心？”

倪音安道：“我會稍微攔一下的，畢竟我爸爸不舍得對我手。”

紅綠燈間隙，周程遠側過頭，輕輕了下倪音秀氣的鼻子，他說：“那倒不用，拐走人家的寶貝，就要有承擔對方怒火的自覺，你爸爸如何，那都是我應該的。”

“那我，幫你上藥？”

“可以。”

時間真的是治愈一切傷痛的良藥，倪文柏和鐘書蘭已經離開兩年了。

在去年的時候，倪音還難過得把自己鎖在黑暗中，溫順而脆弱，無法面對這個世界。

而此刻，倪音依舊可以肆意撒肆意闖禍，明開朗，還做到了坦然地提起他們，和周程遠一起緬懷。

倪音想了想，又問：“我們真的要在五六七八年後才結婚嗎？”

周程遠：“嗯，等你大學畢業研究生畢業，再等你工作穩定下來，結婚是一件很麻煩很莊重的事，不能草率。”

倪音悶聲：“那你都四十歲了，來參加婚禮的嘉賓一定會覺得你很有錢。”

周程遠被噎了下：“我今年才27歲，就算八年以後，也才三十五歲，四舍五也不是你這麽用的。”

倪音又說：“你結婚那麽晚，等你小孩兒上兒園，你送他去學校，其他小朋友說不定會以為你是他的爺爺呢，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好丟臉啊。”

周程遠：“……”

自從和倪音在一起，周程遠最聽不得別人提他的年齡。

而倪音偏偏太歲頭上土，一次又一次地往周程遠心窩紮，強調著他已經很“老”這件事。

周程遠忍無可忍，虎口卡在倪音下的位置，著的臉頰，施以一點點小教訓，他語氣無奈又縱容：“倪音，你也開始催婚了嗎？”

倪音提醒：“綠燈了，你不要擋著後面的車流。”

周程遠松開手，他輕點油門，專注地著正前方：“不要轉移話題。”

倪音：“我在認真地闡述事實，忠言逆耳，你聽不慣我也沒辦法。”

聽著倪音一本正經地扯來扯去，那不滿和暗示再明顯不過了，周程遠有些想笑，他故意道：“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我只是這麽個想法，就是不知道新娘怎麽想。”

倪音：“新娘覺得，新郎這輩子不配結婚。”

周程遠輕笑出聲，再不哄等回家就難哄了，他溫和說：“我們現在這樣，已經是同居生活了，和結婚好像沒什麽區別吧。”

“哦，還是有不一樣。”

“我工資卡還沒有上，等回家我就拿給你。”

周程遠故意頓了下，半開玩笑道。

“你還沒有過公糧呢。”

“……”

周程遠皺眉：“在哪兒學的葷話，小姑娘幹淨一點。”

倪音本不會被唬到，故意：“那我在床上說。”

周程遠：“……”

很快，車子駛進小區，但他們家的停車位被其他車輛擋住了，周程遠聯系對方車主，折騰了一番才回到家。

周程遠言出必行，他到臥室翻了翻，拿出幾張銀行卡，連帶著碼一起塞給倪音。

倪音後退半步，雙手背在後，拒絕：“我才不要，也不怕我把你花到傾家産。”

周程遠笑：“也可以，隨你開心。”

倪音擰眉，突然多了點危機：“你怎麽比我還敗家，等兩袖清風，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以後小孩兒還要不要養了，我可不願意過苦日子啊。”

“那怎麽辦？你把我的錢花了，然後就想把我甩了啊？”周程遠倒打一耙。

“所以你自己保管，你自己理財，別給我！”倪音瞪他。

周程遠失笑，一把將倪音撈進懷裏，他低頭吻了吻倪音的臉頰，頗有烽火戲諸侯的昏君之態：“錢沒了可以再賺，我們寶寶開心就行。”

周程遠想一出是一出：“最近有個拍賣會，我看宣傳冊上有一枚幾克拉的小鑽，做手鏈應該會很漂亮，不然過幾天去看看，拍下送給寶寶當生日禮。”

倪音：“……”

周程遠把躺在黑絨櫃子裏的宣傳照找了出來，遞到倪音面前，他故意：“不要？還是想留著養小孩兒？原來寶寶這麽賢惠。”

不到兩個月就是倪音的生日了，周程遠早就看好了這顆鑽，甚至連手鏈的樣式都已經親自設計好了，他原本就準備把這個作為倪音十九歲的生日禮。

鑽熠熠發，很漂亮，倪音不住：“要的。”

周程遠笑得溫：“就知道你會喜歡。”

倪音猶豫了下，抱了抱周程遠，窩在他懷裏，小聲嘟噥道：“我覺養小孩子好麻煩啊，我也不是很喜歡小孩子，我們以後可不可以不生寶寶。”

周程遠微愣，怕倪音誤會，他連忙表態：“當然可以。”

倪音疑地看向周程遠：“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

有一次他們去游樂場玩，有個五六歲的小朋友意外和媽媽走丟了，在垃圾桶旁邊哭得可憐的，周程遠蹲在小朋友面前，耐心又溫地安對方的緒，每個細節都能看出他對小朋友的喜歡。

“喜歡啊。”周程遠承認，他著倪音乎乎的小臉，話音一轉，“但你也是我的寶寶，有你就夠了。”

“那不一樣——”

“一樣，對我沒有區別，畢竟再過幾年我都要我小孩兒的爺爺了，你是小孩兒的媽媽，換算一下也是我的寶寶。”

“……”

周程遠直接決定：“你自己都是寶寶呢，還生什麽寶寶。”

倪音猶豫了下，沒再多想，仰頭親了親周程遠，乖巧極了。

“好吧，周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