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霜意蹙眉，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柳承晏，怎麽你們男人都這麽無賴？自己技不如人打不過青鸞，便誹謗青鸞狡猾？

林聞清抖了抖袍，將左疊在了右上，扯了扯角：“哦？果真如此？”

說完，他又好似很好奇一般，往前探了探子，揚聲問他：“那柳大人丟了何？貴重嗎？若是不值錢的玩意，丟了便丟了吧。”

柳承晏聽了他這話，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愣了一下。

其實，那封信的容，也沒什麽，丟了便丟了。

沒什麽值得追回來的。

只是，柳承晏不甘心，他總覺得，自己丟掉的，不僅僅是一封信。

還有，作為大理寺卿的尊嚴。

他被一個人，按著打，躺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能下床。

所以，他得將人抓回來，抓回來之後，關起來，好好審一審。

問問，東西就東西，為何打他。

打完他，第二日夜裏，為何還來他的房裏看他，還丟下一瓶金創藥。

他河東柳氏，缺一瓶金創藥嗎？

“是啊，柳大人，若不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丟了就丟了吧。不值得您

依譁

這麽找吧。”陳霜意順著林聞清的話，往下說，企圖勸他別找了。

柳承晏搖了搖頭：“很珍貴，卑職，必須找到。”

什麽？訛上了？明明只有一封破信，怎麽就珍貴了，還訛上了。

陳霜意難以置信地看著柳承晏，氣得說不上話了。

“那你自己好好找吧。”陳霜意砰的一聲，關上了車窗簾。

被柳承晏這麽一耽擱，林聞清和陳霜意到達廷尉府時，已接近黃昏。

廷尉府的大牢暗，陳霜意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跟在林聞清後，難聞的刺鼻氣味竄進了的鼻子裏，陳霜意擡手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還沒等走進關押小沙彌的房間，陳霜意便忍不住地，幹嘔了一聲。

拉了拉林聞清的袖：“別去了，我覺這裏不過氣，味道好難聞，我想吐。”

這點確實是林聞清思慮不周了，他常年與這些犯人接，從前又一直待在軍營裏，確實沒有想到陳霜意會聞不慣這裏的腥味。

林聞清帶著陳霜意走出了廷尉府大牢，直接去了廷尉府的府衙。小沙彌原本行刺林皇後和秦王府，定然是死囚的份了，大梁的刑法規定死囚是不能出大牢的。

但況特殊，林聞清派人將小沙彌接了出來。

“說吧，誰派你來的。為何要刺殺林皇後和王妃？”林聞清倒了杯熱茶遞給了陳霜意，用眼睛掃了一眼滿污的小沙彌，淡淡開口。

小沙彌自昨日被抓，已經將廷尉府的所有酷刑都了一遍，此刻人雖然活著，但也只剩下一口氣，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著氣。

他是個骨頭，便是遍了刑罰，也不肯和林聞清的下屬們代半句話，一定要親自同林聞清和陳霜意說。

要見廷尉府衙役們的頂頭上司，林聞清能理解，但要見上司的人，他不理解。

“咳咳咳。”小沙彌趴在地上，猛烈地咳了起來。

“我想見王妃，不過是想告訴王妃，一件往事罷了。”

“咳咳咳。”小沙彌了重傷，止不住地咳著，嘔出了幾口鮮。

他應該活不長久了。

但該說的話，他一定要說，該做的事，也一定要做。反正，他這條命，本來也早就該死了。

“你說。”陳霜意看著他那副樣子，蹙著眉頭，下意識地便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不是嫌棄他，只是一聞到那腥味，胃裏便似翻江倒海一般，難得很，總想作嘔。

“二十年前，金陵城還不似現在這般，有鎮國公府，英國公府，秦王府，以及前陣子被貶了的靜安侯府。”

“二十年前，金陵城，只有秦王府林氏和榮國公府徐氏，其他的世家還不氣候。但秦王府常見駐守邊疆遠離金陵城，故此金陵城便是榮國公府徐家，一家獨大。”

“但如今，金陵城，鎮國公府陳家，英國公府崔家，靜安侯府蕭家，三足鼎立。為何？因為徐家被他們三家瓜分蠶食了。”

“二十年前，徐家并無過錯，卻被人扣上了謀逆的罪名，全族三百多口人，無一幸免。”

“有些人，為了一己之私，害了活生生，三百多口人命，如今卻過著鐘鳴鼎食的日子，他的子孫後代還會因此而承襲爵位，徐家滿門三百多口卻連塊墓碑也沒有，連個祭祀之人都沒有。”

小沙彌口中含著，說話時，紅著眼眶，地盯著林聞清和陳霜意。

陳霜意住了帕子，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徐氏之罪，證據確鑿，并無人冤了他。”

“呵呵呵。”小沙彌趴在地上，氣息奄奄，卻笑得凄涼。

“證據？上位者，連歷史都能篡改，百年後千年後，誰人能知曉當年真相？上頭那位要徐氏死，很難嗎？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道理，王妃和王爺不懂嗎？”

陳霜意不信，仍舊是搖頭。

小沙彌也不惱，也不同爭論，只盯著林聞清：“我今日同你們說這些，原就并不指你們會信。”

陳霜意疑，連忙追問：“那你是為了什麽？”

小沙彌仰起臉，看向林聞清：“為了讓王爺，親自查明真相，還徐氏一個公道。”

邊說，他邊朝林聞清笑了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你是徐氏脈，你裏，流著一半徐氏。”

“林聞清，你看看坐在你旁的這個人，的父輩們，手上沾滿了鮮，你外祖家三百口人命，皆由他們而起。”

“你再看看你自己，這二十年來，你在做什麽？你在認賊作父，你在為仇人賣命，替仇人守江山。”

林聞清憤然起，一腳踢在了小沙彌的上。

小沙彌應聲倒地，想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不，隔了好一會兒，他似回返照一般，大喝了一聲。

“你們，不該做夫妻的。”

“的祖父外祖母甚至母親舅舅，哪一個，不是殺害你親人的劊子手？”

“哈哈哈哈，你認賊作父二十年，又娶了仇人的兒，你不恨嗎？”

難怪，二十年前的舊事，最近總是不斷地被人提起。難怪，當年大相國寺生産之夜的皇室聞，能被人傳得街頭巷尾沸沸揚揚。

難怪，他們查找林聞清的世，那麽容易。

原來，是有人刻意將這些事拜出來，送到他們的面前來。

陳霜意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呼吸漸漸有些紊，整個人也氣憤到了極點。

若不是看小沙彌快要死了，陳霜意也想走過去，踹上他幾腳。

他們這些人，憑什麽呢？一定要將當年的痛苦，加築在林聞清上。

他一個人，如同無父無母一般長大，又有誰曾想過他的痛苦和委屈呢？

這些人，一個個自詡是林聞清的親人，是他的家人，說他們脈相通，說他們裏流著一樣的，卻非要將這麽重的擔子，強行在林聞清的上。

從不曾給過他片刻溫暖的人，卻要他犧牲自己的一切，去為他們爭一個不知對錯的結果。

“徐氏還有人活著吧？”陳霜意看向小沙彌，出言問他。

“那這麽多年，為何不去尋他，為何要讓他一個人煢煢孑立，為何要讓他做了二十年林聞清。”

“不過是，想讓他借著秦王府的兵權，替你們辦事罷了。”

“何必說的，那麽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