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想起煙花聲。
“今天就有人放煙花了嗎?”陸善靜起往外走。其他幾個人也都跟出去。
丫鬟們在花園里擺上瓜果點心,紀云梔和陸家三位姑娘坐下一邊閑聊一邊瞧著天上的煙花。
陸善靜的丫鬟從外面小跑著回來,笑嘻嘻地稟話:“打聽出來了,是六皇子為博人一笑,放的煙花!”
陸善和低聲音:“可是我聽說……”
驚覺不該妄議皇家丑聞,陸善和說了一半的話咽下去,不敢再提。
其他幾個人也沒再提謝臨的事,歡聲笑語地談起別的話。年輕的姑娘們聚在一起,漂亮的裳首飾,又或者一道味的糕點,都能暢談個不停。
時辰不早了,眾人散去。
紀云梔走在最后。心里有了準備,似乎今晚就要接某種“酷刑”,這讓往承風院走的步履越來越沉重。
與“酷刑”相比,那個被陸玹用過的勺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輕嘆了一聲,繞過寶葫蘆門。夜沉濃,離得進了,才發現迎面走來的人是陸源。
紀云梔收起思緒,駐足。
陸
源也很意外,他忙解釋:“我、我在找善。”
紀云梔微笑著點頭,道:“剛剛散了,不在花園里,已經回去了。”
“好。”陸源有些拘謹地向后退了半步,給紀云梔讓出路。
可若他要回去尋陸善,偏偏是和紀云梔相同的路。他遲疑了,不知道要不要等一會兒再走。
正當陸源遲疑時,他看見了陸玹。
紀云梔也看見了陸玹。
他剛從陸老爺書房出來,隔著游廊走另一條路。他抬眼過來,瞥見紀云梔。
紀云梔愣了一下,提踏上游廊,緩步走到他面前,聲問:“二爺要回去嗎?”
陸玹頷首,卻并未抬步,視線穿過游廊,睥向陸源。
陸源趕忙大步迎上去,畢恭畢敬地喊了聲“二哥”,他接著又說:“弄了個小玩意兒,給、給善的,來尋沒尋見。”
陸玹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道:“你的文章我看過了,進步不。”
陸源趕忙說:“為了今年春闈準備許多,希不會辜負二哥期。”
陸玹沒有接話。
陸源等了半天沒等到陸玹再開口,他心里莫名有些張。他不知道陸玹知不知道倩云閣的事,心里又覺得任何事都瞞不過二哥的眼。
他心虛。他更擔心二哥誤會紀云梔,待不好。他想找個機會向二哥解釋,又擔心越描越黑。
“有些涼了,我們回去吧?”紀云梔抬起眼睛向陸玹。
陸玹手一扯,扯下上的外披在紀云梔肩上。
紀云梔有些意外,趕忙自己手攏住襟。陸玹已經抬步,趕忙轉跟上他。
陸源立在原地,在夜里凝著紀云梔和陸玹并肩離去的背影。良久,他長嘆一聲。
第14章 014
紀云梔沉默地跟在陸玹的后,往承風院回。眉心微蹙,杏眸中浮著幾許憂慮。
“二爺。”青山等在承風院的院門口,一副有事要稟的神。
紀云梔便先回去。還沒踏進廳里,紀云梔回頭,瞧見陸玹大步離去的背影。
這麼晚了,他還要出去嗎?
眼角的余瞥見上他的外袍,紀云梔有些懊惱,應當讓他披上一件棉的。
“二!紀家來的信!”春桃甜笑著迎上來,雙手遞上一封信。
紀云梔懵了一下,才手去接。
指腹著信封輕輕捻了一下厚度。
以為自己真的不在意那些遠在天邊的家人了,可當家書握在手中,清楚地到自己心里還存著一期盼和歡喜。
紀云梔在燈下拆了信。
“聽聞我得圣上垂憐,高嫁晟王,為父心中大悅。京都冬日嚴寒,霄兒弱難行,婚期又十分急迫,為父實難趕至送你出嫁。待春暖花開,我們再赴京與你團聚。
我已為人婦,當以夫為尊,賢良淑德,早日誕下子嗣,為陸家開枝散葉。高門媳更要謹小慎微,切莫任驕縱。切忌切忌。”
紀云梔看完了信,有些失神。
在努力回憶父親長什麼樣子,最后腦子里竟然只有一個模糊的廓,記不清他的樣子了。
十一年,這倒是父親第一次給寫信。
將信收起來,和之前那些年里母親寫給的五封信收在一起。
夜里,紀云梔沐浴之后,陸玹也沒回來。心里悄悄松了口氣,自己爬上床去睡。
紀云梔睡得昏昏沉沉,夢到五歲那年被送到陸家的景。
阿娘抱著,哽咽地說:“乖啊,路上太遠了,云梔生病了不能跟著走,路上會累的。日后留在陸家要聽姨的話。”
記不清阿娘長什麼樣子了,卻記得阿娘說這些話時候的哭腔。
攥著阿娘的手:“阿娘什麼時候來接我?等我病好了,就來接我回家嗎?”
阿娘說什麼,不記得了。被姨抱起來,看著爹娘逐漸走遠的背影。趴在姨的懷里問:“弟弟也生病了,弟弟也會累呀。姨,你把弟弟也養著好不好?”
姨轉過臉去,板著臉訓斥:“先養好你自己的!”
了肩,不敢說話了,連哭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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