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nbsp;nbsp; 太傻了

◎真正你的人。◎

方北要去英國讀博的事, 在過年前定了下來，家裏人都是支持的，和學校通過後, 會在兩個月後方敬賢他們從國回來後再辦理學的事。

三年的時間,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一千多個日子，扳著手指數一千多次就結束了，而且也不是不能回來, 方北放假, 或者沈縱有空，他們都能見面。

小年夜那天，方北和沈縱出門約會。

他們隨大流看了場春節檔電影。

中規中矩的喜劇片，有幾個場景還搞笑, 到了人的片段，方北就和沈縱接吻。

裏有香甜的米花味。

換氣時，戲謔地問：“知道米花的花語嗎？”

“是什麽？”

在半明半暗中勾起角, “看電影時不要說話。”

于是他不說話, 只親吻。

看完電影他們找了個地方吃飯, 走進店門時方北才反應過來，這家店自己曾經來過。

徑直走向那面留言牆。

“在找什麽？”沈縱站在後問。

方北在滿了一整面牆麻麻的便簽上找尋著。

說：“找我的吻。”

曾經也是這樣一個雪夜，方北第一次正式以妹妹的份，和沈縱還有楚沁在這家西餐廳吃了頓晚餐。

在等待他們過來時, 在便簽上印上了自己的吻，然後在了留言牆上。

方北自言自語，“七年了, 不可能還在吧？”

沈縱笑了下, 他擡起手, 手指點在離方北腦袋有著一段距離的地方。

“它在這裏。”

方北擡頭，看到沈縱指尖下的那張便簽。

歷經了七年的便簽，原先的已經淡去，可上面的印卻依然豔麗，不像是七年前印上去的。

驚訝地回頭看後的人。

沈縱也在看著，黑的眼睛裏盛滿了。

就在方北開口問前，有個經理模樣的人走過來，他的目先在方北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才轉向沈縱，稔地打了聲招呼：“沈先生。”

沈縱輕輕點了點頭。

因為是小年夜，來這裏就餐的人不多，只有角落裏有一桌。

“不好意思沈先生，”餐廳經理歉意道，“有員工不知道今晚您過來，讓其他顧客進來了，如果您介意，我可以試著和對方商量一下。”

“不用了，”沈縱說，“讓他們留下吧。”

餐廳經理離開後，方北才問：“你……今天包場了？”

沈縱搖了搖頭，“沒有。”

方北松了口氣，嘀咕了句，“那就好，包場什麽的也太土了。”

雖然今天這樣的日子，和包場也沒什麽區別，但只要一想到會被餐廳工作人員私下裏談論“男友一擲千金包下餐廳只為友高興”的話題只覺得尷尬。

他們走到座位旁，沈縱紳士地替方北拉開椅子。

剛坐下就聽見沈縱說了句。

“這家餐廳兩年前我買下來了。”

方北：“……”

“所以那張便簽上的口紅印……”

“原來這個牌子口紅的01號，國沒有，”沈縱繞到餐桌另一邊坐下，聽著語氣像在說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我找了很久，最後發帖子求助，才找到了同樣的口紅號。”

方北沒問他找到了同樣的口紅號之後呢，他做了什麽？

他做了什麽顯而易見。

七年來，他不知道多次，親手描繪留在這裏的印。

其實他完全可以提出把便簽帶走，但是他沒有這麽做，把的印留在了這裏，那他就讓它留在這裏，但是他買下了餐廳。

可以隨心所地停留，但無論留在了哪裏，都只能屬于他。

沈縱將餐盤裏的牛排切好口的一小塊，切好和方北的餐盤換。

方北撐著手肘，看著為自己切牛排的男人。

這家餐廳一如七年前那般有品位。

菜品也不錯。

還有很應景的德沃夏克。

但是，這些都沒有眼前的男人引人勝。

清冷的面容，挽起的袖口，因為用力手背上浮起的青筋……

“所以你買下餐廳是為了學習怎麽切牛排嗎？”

手上的作未停，沈縱淡聲說：“我第一次見你用刀叉是我剛住進方家，有一天你來西樓用早餐。”

那天方北來找他，被楚沁住一起用早餐，一臉的不願，言語間不給方敬賢和楚沁面子，可依然保持著良好的餐桌禮儀，就連低頭的角度都恰到好，當時他們都沒發現自己就站在二樓的拐角。

他站在高俯視，就像是歐洲古堡裏走出來的優雅高貴的貴族，也是他越不了的另一個階級。

他站得再高，也只能站在影中窺伺。

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

就像——

永遠高貴，他永世卑微。

“第二次是在這裏，你親手切了塊牛排給我，”沈縱用叉子叉起最的一塊牛喂到方北邊，看著張吃下才繼續往下說，“你問，哥哥好不好吃。你知道，當時我在想什麽嗎？”

方北眼睛一亮，“你在想什麽？”

沈縱放下刀叉，將桌上方北的手拿在手裏，垂眸看著無暇的手背，“這雙手……怎麽能為我做這些呢？”

“那應該做什麽？”方北問。

如果是別人，恐怕就要被他這樣一番話所，也為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而沾沾自喜，而不在乎這些，只在意他這些話的字面意思。

很淺表的意義。

你想讓我的手做什麽？

“我要你的手……”指腹輕撚了兩下手背，而後順著往下，過凸起的指骨，一寸一寸來到無名指的指尾，反複地挲在這一小片上。

手指上傳來細微的意，被他過的冒出栗，下意識咬住角，燈下的淺眸泛著氣。

他沒說話，張開修長五指，一挨著一地嵌進的指間，然後收攏握。

他用力一，指骨上傳來尚算能忍的痛，十指連心，有一種很奇怪的覺。

疼嗎？

疼。

爽嗎？

很爽。

“再重一點，”主要求，“我喜歡你這樣我的手。”

他如所要求的，加重力道，但不敢真得太重，發現眉心微微蹙起時便松一點勁兒，然後再用力一。

又痛又麻，又有點難以形容的舒服。

就這麽松松幾下，方北笑出聲，“像在做手指按。”

“舒服嗎？”他口而出，問完不等後悔就聽果然笑得一臉意味不明。

“舒服呀，你怎麽弄都很舒服。”

故意加重了“弄”這個字，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看著他故作鎮定，黑發下的耳朵卻悄然變紅，得意地笑起來。

就像喜歡沈縱把自己的手指疼，有時候方北會覺得自己是叛逆的，或者說有那麽點自傾向。

當初圍繞在邊的有錢公子哥那麽多，他們也同樣喜歡，癡迷，將捧在手心裏，可偏偏就盯上了沈縱。

他們的經歷、背景和未來毫無相似之，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在雲端，高高在上，一個陷在泥潭，卑微渺小。

巨大的、無法橫的差異，是叛逆，是忌，也是瘋狂。

欺負，折辱，玩弄。

從想要撕下他虛僞清高的面到主從雲端墜下，和他掙紮在暗的泥潭中，主下昂貴華麗的，讓他和他世界中的髒污塗滿自己的全，不在乎的無暇被破壞，甚至越髒越喜歡。

從來都不是公主，不是神。

和他一樣。

他們都是小髒東西。

吃完飯，他們沒回去，開車去了游樂場。

小年夜的游樂場早早地閉園，不過他們原本也沒想進去逛。

車停在離天最近的地方。

為了烘托過年的氣氛，天上的燈亮著，夢幻得像話世界。

“沒買游樂園嗎？”方北問。

“國有的，”沈縱看著緩慢轉的天，“不讓買。”

“也有你買不到的東西啊？”方北笑著說。

“城西有塊地明年拍賣……”

“打住，”方北手捂住沈縱的，“不要買星星，也不要給我造什麽游樂園，這太傻了。”

沈縱拉下的手，沒說話。

天的燈映在車窗上，也映在彼此的眼眸中。

曾說天很，但坐在裏面的人看不見。

他則說坐在天裏的人能看見更的風景。

是坐在天裏的人，能看見、也應該去看見這個世界上一切的好，而他是那個看著天的人，目永遠只追隨轉。

過年期間的京城像一座空城。

街上商場裏都冷冷清清。

連帶著方北心裏也空落落的。

大年三十那天，方北破天荒地約肖子君出來，還是約出來逛街。

一些他們平時會去的買手店和高定店這個時間段都沒營業，兩人跑去了商場，一層樓一層樓地逛。

逛了大半天，肖子君倒是有些收獲，方北卻兩手空空。

兩人最後找了家咖啡店坐下休息。

從主約自己出來開始，肖子君就知道方北不對勁，但方北不說，自己絕對不會問。

肖子君比誰都了解方北，有些話不說，不是等著別人先提，自己再委委屈屈地訴苦一番，不說，是真的不想說。

找自己出來漫無目的逛的過程中，很可能是在自我思考、判斷，最後做出抉擇。

了解是了解，但肖子君的關注力一直在方北上，不放過臉上任何的表變化，發現眉頭舒展開，立馬問道：“考慮好了？”

“嗯，考慮好了。”方北手招來服務員，點了杯飲料。

直到飲料被送過來，方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肖子君才反應過來。

肖子君示意了下方北手裏的氣泡水，“合著你說考慮好了是指這個？”

“不然呢？”方北斜睨肖子君一眼。

“你……沒話要和我說嗎？”肖子君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方北很幹脆地回複：“沒有。”

“你耍我玩呢？”肖子君被氣死了。

雖然今天這樣的日子不過是在家扮演母慈子孝，或許還要在家裏人打麻將時被安排照顧大哥家兩個孩子，但不代表陪了這麽久，最後連點邊角料都沒聽到。

“子君，”方北說，“我只是不想呆在家裏。”

願大冷天在外面瞎逛。

“怎麽了，吵架了？”肖子君的眸子裏燃起一簇小火苗。

方北沒說話，丟給一個“你覺得可能嗎”的眼神。

也是，別說吵架了，沈縱連一句重話都不會對方北說，恨不能把時時刻刻含裏。

“你大伯和那個人不是在國嗎？你們家誰還敢給你氣？”肖子君問。

“他們在家也給不了我氣。”方北說。

“是是是，所以大年三十你連家都不敢呆，非要拉著我出來是因為什麽呢？”肖子君問。

是啊，為什麽呢？

因為有人對自己太好了。

不僅同意讓自己去英國念書，還親自為定機票，怕住不慣宿舍，前兩天飛了趟倫敦，替安排好了住，還有……

帶重溫了六年前他們的所有記憶。

就像在和道別。

“快的話三年我就畢業了，”方北連自己都沒意識到懊惱地蹙起眉，“可是為什麽他……”

“他什麽？”肖子君追問。

眉頭蹙得更深了，長長嘆出一聲氣，“就像我再也不回來了。”

明明十幾個最多二十個小時的飛機他們就能面，他們可以打電話，可以視頻，可以每天都發很多消息。

“北北。”肖子君突然了方北一聲。

“嗯？”

“你知道當年你突然去英國，一走六年，”肖子君看著方北，“你知道那段日子，他是怎麽過的嗎？”

知道，也不知道。

知道他必定是痛苦的，但不知道痛苦的細節。

他們和好後，方北沒問過沈縱這六年你是怎麽過的。

對于離開後的六年，有關于沈縱的，全部都是從別人裏得知的。

蔣堯說姐夫在學上很牛，對他們這個專業的人來說，他就是開天辟地的神，他的芒照耀著他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