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的晨霧還沒散盡，蘇晚就被鐵鏈拖拽的鈍響驚醒。睜開眼時，陸䂙正半蹲在腳邊，指尖著枚銀質哨子，哨口泛著冷——那是昨天從桑晚的發間找到的，據說是林舟送的年禮。

“醒了就好。”陸䂙的聲音比昨夜沙啞得更甚，眼底的紅像被墨染過，連眼白都著暗沉的紅。他起時，西裝下擺掃過地毯上的天鵝絨碎片，那些昨夜被他撕碎的布料，此刻還沾著他未干的淚痕，“從今天起，有個新規矩。”

蘇晚沒，只是盯著他手里的哨子。那哨子的形狀很別致，是朵鏤空的梔子花，吹口被磨得發亮，顯然被人頻繁使用過。突然想起許梔昨天說的話：“桑晚的哨子能吹出特定頻率，林舟在三公里外都能聽見。”

“今天一整天，你不許說話。”陸䂙的指尖劃過哨子的花瓣紋路，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強，“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只能用眼神告訴我。要是敢發出一點聲音——”他頓了頓，目轉向隔壁房間的方向，那里傳來桑晚細微的咳嗽聲，“就罰桑晚跪在碎玻璃上，跪到你學會‘聽話’為止。”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下意識地想反駁，剛了，就被陸䂙用拇指按住。他的指尖還帶著晨霧的涼意，力道卻大得幾乎要碎的瓣。

“怎麼？想試試？”他俯，鼻尖蹭過的鎖骨，那里的黑玫瑰紋被晨浸得發暗，像朵快要枯萎的花，“昨天你替求的時候，不是有同心的嗎？現在怎麼不敢了？”

蘇晚被迫仰起頭，看著他眼底翻涌的瘋狂。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前一秒還在面前崩潰落淚，下一秒就能用最殘忍的方式威脅，像頭反復無常的，讓人永遠猜不他下一步會出獠牙還是收起利爪。

陸䂙似乎很滿意的沉默。他松開手，將那枚梔子哨子塞進的手心，指尖故意在掌心的舊傷上按了按——那里有道淺疤，是上次試圖用玻璃片割腕留下的。“拿著它，”他說，“要是桑晚疼得出聲，你就吹哨子。我聽到哨聲，就會讓‘舒服’點。”

“舒服”兩個字被他咬得極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蘇晚攥哨子，金屬邊緣硌得掌心生疼，幾乎能想象到桑晚跪在碎玻璃上的場景——那個總穿著黑、模仿神態的孩，膝蓋會被扎得鮮淋漓，像朵被踩爛的花。

“我去過來。”陸䂙直起，整理了一下皺的襯衫領口。他的作很緩慢，指尖在紐扣上頓了頓，突然轉頭看向蘇晚，眼底閃過一詭異的笑意，“你說，要是讓穿著你那件酒紅睡跪，會不會更‘好看’？”

蘇晚的僵住了。那件睡是林舟送的生日禮，也是被陸䂙囚前穿的最后一件服。后來陸䂙把它鎖進了保險柜，說“只有我能看你穿這件服”，現在卻要讓桑晚穿——這個認知讓胃里一陣翻涌。

陸䂙沒等回應，轉走向隔壁房間。門被推開的瞬間，桑晚驚恐的尖傳了過來，夾雜著皮帶的聲響。蘇晚閉上眼睛，手指死死掐著掌心的哨子，指甲幾乎要嵌進里。想起昨夜桑晚在夢里哭著喊“陸先生別鎖我”，那時還覺得這個孩可悲又可笑，現在才發現，們不過是困在同一個牢籠里的獵，只是獵的餌不同罷了。

沒過多久，陸䂙就拽著桑晚走了進來。孩果然穿著那件酒紅睡，擺被撕扯得不樣子，出的小上滿是新舊錯的傷痕。的手腕被皮帶反綁在后，里塞著塊白布，只能發出“嗚嗚”的悶響，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在下匯水珠，滴在睡的領口上，暈開深的痕跡。

“跪下。”陸䂙的聲音冷得像冰。他猛地松開手，桑晚踉蹌著跪倒在地，膝蓋剛好砸在昨夜殘留的天鵝絨碎片上，那些碎片里還混著細小的玻璃渣，瞬間就有珠滲了出來。

桑晚疼得渾發抖，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蘇晚，淚水模糊了視線。的鎖骨還殘留著昨天用朱砂描的痣，此刻被淚水暈開，像道丑陋的痕，與蘇晚的黑玫瑰紋形刺眼的對比。

陸䂙走到鋼琴前，拿起昨天那支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許梔的聲音再次在花房里響起，帶著刻意低的急切：“下周三他去瑞士，你只要把這份文件放進他的公文包，我就能帶你離開這里......”

“聽到了嗎？”陸䂙關掉錄音筆，目落在蘇晚上，“這就是你想幫的人。想利用你，想讓你替背黑鍋，而你居然還想讓我放走？”

蘇晚沒說話，只是看著桑晚流的膝蓋。那珠順著睡的褶皺往下流，在地毯上匯小小的漬，像朵綻放的紅梅。突然想起三年前，陸䂙第一次把鎖在地下室時，也是這樣跪在地上，膝蓋被鐵鏈磨得模糊，而他就站在旁邊，手里拿著塊草莓糖，笑著說：“晚晚，只要你說句‘我你’，我就給你糖吃。”

“怎麼？心疼了？”陸䂙走到蘇晚面前，彎腰住的下，強迫看向自己，“還是在想怎麼反駁我？可惜啊，你現在不能說話，只能看著。”他抬手，指尖拂過桑晚的頭發，作帶著種詭異的溫，“桑晚，你說要是蘇晚敢說話，你該什麼罰？”

桑晚的猛地一，里的白布被咬得變了形。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陸䂙，又飛快地瞥了蘇晚一眼，眼神里滿是恐懼和哀求。過了幾秒，輕輕點了點頭，似乎在說“我愿意罰”。

陸䂙笑了，笑聲里帶著種變態的滿足。他轉走到玻璃墻前，按下墻上的按鈕。原本明的單向鏡瞬間變得漆黑，將花房與外界徹底隔絕，只剩下頭頂的吊燈散發著慘白的，照亮了滿地的狼藉和桑晚抖的影。

“現在，游戲開始。”陸䂙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蘇晚和桑晚中間，像個看戲的觀眾，“我會問你幾個問題，你只能用點頭或搖頭回答。要是敢發出一點聲音——”他指了指桑晚的膝蓋，“的傷會更重。”

蘇晚攥了手里的哨子，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知道陸䂙說到做到，這個男人從來不會對“背叛者”手下留，哪怕對方只是個無辜的孩。

“第一個問題，”陸䂙的目落在蘇晚的鎖骨上，那里的黑玫瑰紋隨著的呼吸微微起伏，“你還林舟嗎？”

蘇晚的僵了一下。想起林舟在畫展上的樣子，穿著干凈的白襯衫，笑容溫和，手里拿著幅畫——畫的是鐵欄后的晚霞，和陸䂙年時看到的一模一樣。那時他對說：“晚晚，我會帶你離開這里，帶你去看真正的晚霞。”

輕輕點了點頭。

陸䂙的眼神瞬間變得鷙。他沒說話，只是起走到桑晚面前，抬起腳，重重地踩在流的膝蓋上。“啊——”桑晚疼得發出聲悶響，劇烈地抖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膝蓋的漬瞬間擴大，染紅了陸䂙的鞋底。

“你看，”陸䂙低頭看著桑晚，聲音里帶著殘忍的笑意，“這就是你替求的下場。別人，卻要你來罰，你說你是不是很傻？”

桑晚的抖得更厲害了，卻不敢反抗，只是用絕的眼神看著蘇晚，仿佛在說“求求你別再點頭了”。

蘇晚的心臟像被針扎一樣疼。想開口讓陸䂙住手，可話到邊又咽了回去——知道只要自己發出一點聲音，桑晚只會更疼。只能死死地咬住，任由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第二個問題，”陸䂙回到椅子上，目依舊盯著蘇晚，“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瘋？”

蘇晚沒有立刻回答。看著陸䂙眼底的紅，看著他手背上未愈的傷口，想起昨夜他把臉埋在頸窩，像個孩子一樣哭著說“別離開我”。這個男人的瘋狂里藏著極致的脆弱，像個一就碎的玻璃娃娃，卻偏偏要用最堅的外殼包裹自己。

輕輕點了點頭。

陸䂙的猛地一震。他突然站起，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有幾片彈到了桑晚的手臂上，瞬間劃開幾道口子。“你也覺得我瘋？”他的聲音帶著嘶吼，眼底的瘋狂徹底發，“你們都覺得我瘋！我爸覺得我瘋，我媽覺得我瘋，現在連你也覺得我瘋！”

他走到蘇晚面前，一把抓住的手腕，將拽起來。手里的梔子哨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你說！我哪里瘋了？”他的另一只手掐住的嚨，力道大得幾乎要把掐斷氣，“我只是你！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我！這也瘋嗎？”

蘇晚的臉漲得通紅，呼吸越來越困難。能到陸䂙掌心的溫度，帶著種滾燙的瘋狂，掐在嚨上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想掙扎，可手腕被他攥得死死的，本彈不得。

就在快要窒息的時候，陸䂙突然松開了手。他后退一步，看著捂著嚨咳嗽的樣子，眼底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種令人心疼的脆弱。“對不起......”他的聲音帶著哽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蹲下，撿起地上的梔子哨子，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然后遞到蘇晚面前。“你吹哨子吧，”他的聲音帶著哀求，“吹哨子讓我停下，好不好？我不想再傷害你，也不想再傷害桑晚了......”

蘇晚看著他遞過來的哨子，又看了看地上瑟瑟發抖的桑晚。孩的膝蓋和手臂都在流，睡被漬染得不樣子，像朵被暴風雨摧殘過的花。知道只要自己吹響哨子，陸䂙就會停下這場殘忍的游戲，可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這個男人的瘋狂不會輕易消失，這場囚也不會輕易結束。

沒有接哨子，只是搖了搖頭。

陸䂙的眼神徹底暗了下去。他慢慢站起，將哨子放進自己的口袋，然后走到桑晚面前，彎腰將扶起來。“既然不愿意吹哨子，”他的聲音冷得像冰，“那游戲就繼續。”

他拽著桑晚走向玻璃搖籃，那里還鋪著昨天準備的嬰兒服，是淡藍的，上面繡著小小的“陸”字。“你不是想模仿嗎？”他將桑晚按在搖籃邊，手指暴地扯開的睡領口，“今天就讓你模仿個夠。”

桑晚的劇烈地抖起來，里的白布被咬得發出“咯吱”的響聲。想反抗，可手腕被皮帶綁著，本沒有力氣。陸䂙的手指劃過鎖骨的朱砂痣，作帶著種變態的溫，卻讓渾發冷。

“你看，”陸䂙抬頭看向蘇晚，眼底帶著種詭異的笑意，“的痣沒有你的好看，的皮也沒有你的細膩，可比你聽話。要是你也像一樣聽話，我們就不會變現在這樣了。”

蘇晚看著眼前的一幕，胃里一陣翻涌。想起昨夜陸䂙把按在鋼琴蓋上的樣子，手指暴地扯開的睡，里卻反復念叨著“別離開我”，像在進行一場絕的祈禱。那時還覺得有搖，現在才明白，他的溫不過是瘋狂的偽裝，他的意不過是占有的借口。

“第三個問題，”陸䂙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蘇晚的思緒，“你愿意永遠留在我邊嗎？”

蘇晚抬起頭，迎上陸䂙的目。那雙眼睛里充滿了期待和瘋狂，像在等待一個救贖的答案。知道只要自己點頭，這場游戲就能結束，桑晚就能得到解，可也知道，這意味著將永遠被困在這座玻璃花房里，永遠活在陸䂙的瘋狂和占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