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個一邊做事，謝澹一邊饒有興致地笑笑問道：“這又是哪個慫恿你的，劉太傅？”

這幫臣子，如今對大選納妃之類的大約是死了心，帝后婚七八年了，皇后的獨寵是半點也沒消減，帝后還越發魚水和諧地恩了。一幫老臣整日眼守著皇長子這麼一獨苗，還在著多來幾個小皇嗣呢，如今也只能寄到皇后娘娘上了。

“這次真沒人慫恿兒臣。”謝鈞搖搖頭，小臉上滿是認真地說，“父皇跟兒臣說過，為君者切忌偏聽偏信，那些老大人們每次跟兒臣說什麼，兒臣也不會一腦全聽。就是……宮里就兒臣一個小孩，兒臣覺得有些單了。”

謝澹道：“你不是還有好幾個伴讀嗎，父皇跟你說過，那都是父皇心給你挑選的人，他們算是你的發小了，將來可以培養做你的心腹之臣。”

小孩嚅嚅說道，“父皇，伴讀他們也只上午來，而且……他們家里都有兄弟姐妹，人家家里都好多小孩兒。”

“嗯……”父子兩個一邊說，謝澹批完手邊的一摞折子，起放下筆，笑道，“那你怎麼不去找你母后？”

皇長子小眼神默默看了他父皇一眼，想說整個宮里誰不知道是你不想生。

謝澹真不想生。十月懷胎也就罷了，當日葉初生產時，他坐在床邊握著的手，聽著痛得哭腔，看著一盆盆水端出去……整整煎熬了幾個時辰。一個個還跟他說一切順利，就這還是順利的，萬一要是不順利……

那種煎熬恐懼，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回了。

所以皇長子出生后，謝澹是嚴防死守，謝鈞如今都五歲了，葉初愣是沒再懷孕。

然而不朝臣和謝鈞，自家小皇后就是個不長記的，當時哭啼啼說再也不要生了，可一轉臉就把那份罪給忘了，隨著謝鈞長大一些，這一兩年葉初都在他跟前嘀咕好幾回了，嘀咕著想要個兒。

并且這陣子，小姑娘在“夫妻敦倫”時還跟他玩心眼兒了，總想“出其不意”，每回歡過后都不想讓他按，上個月還把醫每月一次的針灸避孕給拒了。

“你想要弟弟還是妹妹？”謝澹問道。

“都行。兒臣當然是想要個妹妹，妹妹漂亮可，可若是弟弟兒臣也喜歡，保證不嫌棄他。”謝鈞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問道，“父皇，你和母后會給兒臣生一個嗎？”

“這對我們家是大事，父皇要好好想想。”謝澹沉道，“你也要好好想想，你真的想要？”

“對呀，”小孩說，“為什麼不想要？”

“那你可想好了。”謝澹道，“你是長子，父皇太忙，你母后又弱一些，父皇母后養了你就十分辛苦，可沒有那麼多的心力了。你若再有個弟弟妹妹，他就是你的責任，等他稍稍大一些，父皇就會將他給你照顧，不能怕辛苦不能嫌麻煩，他就是再麻煩、再氣人，你也沒法真拿他怎樣，你還得好好照顧他、管教他，給他心費力，他還不一定聽你的話，可能還會給你惹麻煩、跟你對著干。這些你都能接嗎？”

“你是皇長子，是儲君，答應了的事就言出必行，再說他既然是你弟弟妹妹，只要生下來，你可就絕沒有反悔的機會了。”謝澹起離開書案，拍拍兒子的腦袋說道，“這不是小事，我們父子可都是一言九鼎的人，兒子，你自己先想好。你若答應，父皇才會考慮這事。”

五歲的皇長子愣了會兒，點著小腦袋說道：“兒臣答應。”

也沒聽說哪個伴讀家的弟弟妹妹有多不聽話呀，他也見過的，都十分可好玩。別說一個，皇長子不得多來幾個弟弟妹妹呢。

“那我們父子今日就擊掌為約。”謝澹看著自家兒子笑了下。

皇長子仰著小臉，鄭重抬起小掌跟父皇一擊掌，鄭重說道：“兒臣說到做到，一定會好好照顧弟弟妹妹。那父皇和母后什麼時候給兒臣生啊？”

“既然是要你母后生，那就得等父皇和你母后考慮好了再決定。你答應了只是個前提。”謝澹勾起角輕笑，兒子的小臉說道，“這事先不用跟你母后講。出去瞧瞧你母后怎麼還沒來，宮人傳膳吧。”

第87章 87、小包子番外（二）

謝鈞站在紫宸殿高高的臺階上翹首遙, 終于瞧見母后只帶著幾名宮人從后頭來了。

秋末冬初的天氣里，葉初披著一件竹青羽緞外帔，慢慢悠悠著臺階上的兒子笑。謝鈞高興地招招手, 撒跑下去牽著的手進殿。

謝澹走過來給解下外帔，見里頭穿了件胭脂紅的浮錦廣袖翟, 頭上還戴了一朵同綾堆紗的絹花, 濃烈的不人眼前一亮，似乎莊重素雅的紫宸殿中頓時也鮮亮了幾分。

謝澹笑道：“呦, 今日怎麼打扮得這麼認真, 是要見什麼人嗎？”

“沒見什麼人啊，就是今早起床的時候，宮人們說我老是挑些素淡的裳，攛掇我穿這件。”葉初道, 眨眨眼問他, “不好看？”

“當然好看。”宮人捧上銅盆給凈手, 謝澹便隨手把帕子遞給, 笑道, “我就是喜歡你穿紅的, 深冬的裳讓他們多做幾件鮮亮的紅, 冬日穿著才好看。”

三口人坐下來用午膳，用完膳五歲的皇長子便被宮人帶去偏殿休息午睡，兒子一走, 宮人們便習慣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大殿安靜下來, 留下帝后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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