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了大半的蘇克明聽出了胡偉話中的深意，這隻是前奏，他要收下的，之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好，蘇克明本來就是沒什麼自製力的，哪裡抵製的住這樣的而且他現在需要錢袋子。

由儉奢易，由奢儉難。

這麼多年來，蘇克明過慣了揮金如土不為銀子發愁的好日子，現在這種勒腰帶卻依舊要為銀子發愁的日子，他簡直憋屈的不了。

他心想著，要這樣識趣的胡偉能為他的同僚，對他來說，也是好事，至於百姓的死活，那從來就不在蘇克明考慮的範疇。

蘇克明很快選擇了卻之不恭。

“胡大人為百姓之事如此盡心，又如此盛，太子都看在眼裡，京中缺的就是胡大人這樣的人才。”

胡偉一聽，笑的眼睛瞇的不見隙，事進展的比他想象的還要順利。

一個收銀子收的開心，一個給銀子賄賂的也安心，原本自接到太子等人來泗水的訊息後，每日都寢食難安的胡偉，覺得自己可以高枕無憂了。

胡偉擔心這次的天災會影響自己的政績，他是沒準備上報的，上輩子，就因為胡偉這一舉措，給北齊和北齊百姓造了難以預估的嚴重後果。

但因為遠慧的預言，皇上提前關注了這邊的況，並且派了太子等人前來，胡偉是日夜擔心，但現在，他卻覺得這次天災來的好，不但讓他能大撈一筆，還能升發財。

第二天一早，季無羨就去泗水。

季無羨暫時不想打草驚蛇，沒城，而是提前一天和賭坊的人約定了地方見麵。

泗水城，現在也是戒嚴的，但胡偉的人得了賭坊的好，自然也給他們行方便，所以泗水所謂的戒嚴狀態就是，銀子給夠，還是來去自由的。

賭坊的都是紮泗水的，對這裡都很瞭解，通往鳴金村外寺廟的路不止一條，也不是一定要進城，不進城的話也可以，但是要繞路，季無羨選擇了繞路。

泗水昨天夜裡下了場雨，早上的時候又停了，因為一直下雨，泥濘的路很不好走，出門的也，泗水城外一段路，沿途都看不到幾個人，冷冷清清的，尤其是經過一個小林子的時候，樹木繁，鬱鬱蔥蔥，甚至有些冷森。

經過這片似叢林般的小路後，依舊和之前一樣，看不到幾個人，但個個衫襤褸，披頭散發的，看著就狼狽，有的是一個人，有的是幾個人一起，有大人有小孩，看著像是一家，手上拿著個破碗，表迷惘，就是看不到他們的臉，也能覺到他們的茫然和悲傷，還有恐懼，走近了看，一個個瘦的，就剩下皮包骨頭了。

“這些纔是真正的災民，但是胡大人本就不讓他們進城，本來這次災這麼嚴重，這條路上應該有很多人的，但現在路被封，他們很多人都被關在自己家裡，那幾個村莊，家裡鳴金村就近，若是再發生什麼況，很容易就會被波及，這胡大人，是一點也不管他們的死活了。”

馬車從泗水城城門，走了近一個多時辰，纔到了寺廟。

寺廟的四周圍，都是平地，寺廟的占地麵積不小，用院墻圍著，寺廟應該是有些上了年頭的，從外麵看著有些破舊。

寺廟的門口，有兵把守著，季無羨都還沒下馬車，就聞到了一濃鬱的藥味，像是熏艾草的味道，還有醋酸味。

季無羨下了馬車，走到門口被阻攔，領他前來的人給守門的塞了銀子，笑問道“劉大人呢”

那兩人倒是沒收銀子，“大人就在裡麵，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季無羨道“我想為泗水災的百姓盡點心意，別的人我不放心，就相信劉大人。”

“我領你們去。”

其中一個人轉給季無羨領路。

季無羨進了廟，寺廟比他想象的還要大，有三殿宇，劉大人在最後的一座殿廟。

殿廟與殿廟之間，位置在同一排，但高低不同，劉華所在的殿廟，和前麵兩座殿廟，隔開了數百個臺階，就在半山腰上，比季無羨昨晚的賭坊最高層還要高許多。

殿廟部，人並不多，有些空的。

廟宇，擺放著許多佛像，現在雖然是白晝，但天昏暗，有些沉沉的，一些佛像端莊的麵目，看著卻有些猙獰駭人，完全看不出佛的慈悲。

季無羨到的時候，劉華正和一些人商量事，季無羨見裡麵有那麼多人在，就沒進去，而是讓人將他了出來。

劉華聽手下的人說明瞭來意，很快放下了手頭的事，他是見過季無羨的，且印象深，很快就認出了人來，神一瞬間極是激，幾步就迎了上去，正要行禮，被季無羨製止，“劉大人，我們借一步說話。”

劉華誒了聲，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領著季無羨到了殿廟後麵一座無人的涼亭。

“小公爺。”

劉華態度恭敬，躬著，眼中有很熱切的期盼。

“劉大人。”

兩人打了個招呼，季無羨率先坐下，指了指側的位置，示意劉華坐，直截了當道“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今日來找劉大人，是想要瞭解泗水這次災的真實況。”

劉華聞言，遲滯了片刻，滿是疲倦的臉，眼圈都紅了，他放在膝上的手哆嗦著，“小公爺，況嚴重啊。”

他巍巍的，聲音因某種激的緒也是抖的。

“我來，就是想要瞭解實際的況，然後解決問題，你站起來，好好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個嚴重法。”

季無羨看的出來，劉華確實是牽掛百姓的好，低將他扶了起來。

劉華起後，靜默了片刻，神凝重，緩緩開口，先說起了城的況，基本都是季無羨已經瞭解到的。

“胡偉封鎖道理，不讓那些人出來，可是擔心被太子等人發現實”

“這確實是一個原因，但並不是全部。”

劉華是滿目的沉痛，抿著，還是遲疑著的。

“我聽說胡偉沒有開倉賑災，現在是一個善心的鄉紳每日施粥，泗水的儲糧一直都很充足，而且朝廷已經下旨賑濟災民，為什麼他沒有開放糧倉”

劉華嘆了口氣，“這次太子等人不是帶了糧食等來，他不住寺廟就算了，但都來了幾天了，怎麼還不來看這邊的災民”

“太子你就不要指了，還不如知道什麼告訴我，我份雖然不如太子，但也是能拿主意的，你現在將災區的況告訴我，為什麼鳴金村會無一人生還事後胡偉沒派人去搜救嗎”

劉華掙紮了片刻後道是，轉吩咐了句，很快有人拿了幾本厚厚的冊子來，轉眼睛紅的更加厲害，對季無羨道“下幾次懇求，但胡大人說，人已經被淹了，活不了了，讓人去搜救就是浪費，下聽說，出事的那幾日，夜裡還能聽到有人在，是鳴金村村民的聲音，不過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他們肯定都死了，下是擔心，鳴金村的事，隻是個開始啊。”

季無羨見他一副彷彿天都要塌陷下來的悲痛樣子，心頭也有種極是不好的預，“你說清楚。”

他口氣迫切，神也變的更加嚴肅起來。

“泗水發生災的訊息剛傳到京城沒多久，鳴金村附近幾個村莊的村民，有人發燒咳嗽，還有嘔吐腹瀉的，這種癥狀稀鬆平常，我們誰都沒在意，但是出現這種癥狀的人越來越多，很多泗水外的百姓，也有這樣的況，甚至有人死亡。胡大人本來是沒管的，聽說太子要來，擔心事鬧大，就將此事給了下，下通過觀察發現，這病，似乎會傳染，現在就下知道的，因這種況死去的，短短時間，就已經有二十餘人了。”

季無羨表變了變，睜大著眼問道“你是說瘟疫”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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