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打算下午去找夜向禹的，結果下起了大雨，蘇梁淺放心不下，對秋靈吩咐道：“你去太子那邊看看況。”

秋靈道是，蘇梁淺隨後看著季無羨和謝雲弈道：“我們出去看看。”

已經是傍晚了，不過這個季節，白天長，天還沒有徹底黑下去，但天沉沉的，那黑黑的雲，彷彿要下來，莫名的抑。

雨後的空氣舒爽，空氣中，彌漫著的是好聞的青草味，還有泥土氣，風還沒有停，但小了很多，吹在上，十分的涼快舒服。

這個溫度，是可以讓人不急不躁的。

雨是停了，篷頂的水珠不停的往下滴，蘇梁淺出去的時候，額頭剛好被滴了水，抬手了，又有水滴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蘇梁淺出現的時候，帳篷外已經有不人，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和前兩天夜裡不同的事，這次不僅僅是年輕壯碩的男子，還有老人婦人和孩子。

正因為如此，裡三層外三層，烏泱泱的，人看著也比那天晚上的要多。

“你們有什麼事？”

蘇梁淺彷彿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問，臉上的笑，是恰到好的疏離。

這輩子的蘇梁淺，早已和上輩子不同，早沒有那麼多泛濫的同心，能猜到這些人的來意，雖然不肯定，卻是**不離十。

也因此，蘇梁淺問這句話時，臉上雖然帶著微笑，心卻是冷的。

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人，而現在費心救的就是這樣的人，類似的事，發生在軍營，蘇梁淺敢肯定，絕對是不一樣的結果，戰場上的將士，不會這樣貪心不足。

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那樣不知恩，但想不勞而獲占便宜的心，讓絕大多數人都選擇湊熱鬧，而不是站在這一邊。

“大人，這麼大的風雨，這裡怎麼呆啊？”

蘇梁淺認得說話的這人，不是說知道他的名字，而是這張臉很眼，兩天前的晚上，帶頭鬧事最積極的就是他。

他的很大聲，看蘇梁淺的眼神也很放肆，流裡流氣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季無羨本來就有火氣，再看他說話的神，更加上火，氣的想要沖上前去打人，被謝雲弈攔住。

“怎麼就不能呆了？”

蘇梁淺反問，角那微微上瞧著的弧度，是說不出的嘲弄譏諷。

“昨天搭的棚子，能遮風能擋雨，比起茅草屋，還不會雨，你住哪裡的？你之前是住哪裡的？皇宮嗎？真正從皇宮出來的兩位皇子，都還在這裡住著沒說不好呢。”

蘇梁淺不瞭解這個人，但會看人，眼前的這個人，看著就像是個混混，他的生活，估計連尋常百姓都不如，正因為如此，纔想趁著這個機會，能訛一點是一點。

蘇梁淺不認識這個人，卻是有其他圍觀的人知道的，有人私底下議論了起來，蘇梁淺耳朵尖，聽到他本就沒地方住，和五十多歲的老母親住破廟，和乞丐在一起。

乞丐沒鬧，他卻鬧了，可見這人連個乞丐都不如。

不過那些人隻是輕聲議論，並沒有人站出來。

那人被蘇梁淺堵的一下無話，卻又不甘心，手握拳，昂著下不服氣道：“你管我是住哪裡的？總之我是有地方住的，睡覺有床，出了汗也能洗澡，不像這裡，那麼多人在一起，鼾聲如雷的，你讓人怎麼睡？”

一般的百姓確實如此，但眼前的這個人，卻是沒這條件的，不過他振振有詞，理直氣壯的，顯然是為了達目的可以不要臉的。

“是啊，俺已經五六天沒洗澡了，這麼熱的天，俺從來沒這麼多天不洗澡的，媳婦都嫌俺臭了，天天這樣閑的，晚上還不能抱媳婦睡覺，這日子，俺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你哪兒都不讓我們去，天天就隻能在這一小塊地方圈著，我們又不是囚犯，你一個娃子，憑什麼限製我們的自由？”

這個說這個不好，那個說那個不好，越來越多的人加，開始抱怨起來，質問蘇梁淺。

其實，很多人都覺得這日子很愜意，尤其是這兩天沒那麼熱，更是舒服，很多人活了幾十年，自人後，還是第一次休息這麼長的時間，但是他們心裡這樣覺得歸心裡覺得，口中說出的話，卻氣憤窩火的很，彷彿呆在這裡，都是煎熬。

“我以為我前天晚上說的夠清楚了，現在還有三天，如果三天後什麼事都沒發生，我會依照承諾，給你們補償，然後放你們回去！”

蘇梁淺姿筆直，臉上一一毫的笑都沒有，正經嚴肅的讓人懾然。

穿淡紫的，俏臉含霜雪，後的帳篷，水珠沿著有坡度的角，滴落在地上。

手中握劍，一殺伐，那眼眸更冷，彷彿是無底的深淵，這滿是帳篷的簡陋之地，因站著，彷彿了戰場將士的宿營。

那些吵吵嚷嚷的百姓，有一瞬間的默然。

良久沒人說話，領頭的人著急了。

他看著蘇梁淺那樣子，心裡也不無害怕，他的心是恐懼的，嚥了咽口水，別開目大聲道：“前兩天是前兩天，就因為這幾天沒休息好，淋了雨，我母親都病了，這還有三天呢，想要我們繼續留下來可以，你必須得在給我們每人一兩銀子，不不不，二兩，等結束後，我們好給家人看病，不然的話，我們這就回去！”

這話，簡直沒臉沒皮到了極致。

其他也有百姓是想這樣說的，畢竟鬧一鬧，可能一下就會多出幾兩銀子來，隻是麵對這樣的蘇梁淺，他們實難開那個口。

“是啊，我的兩個孩子還有婆娘都了寒不舒服了，這要是在家，肯定不會有事，這筆銀錢，自然應該由你們負責！”

接下來，眾人一個個七八舌的，都是要求拿銀子的。

蘇梁淺就在這群人中間站著，麵越來越冷，彷彿裹了層寒霜，沒有說話，那冰冷的眉眼卻是不耐，季無羨卻忍不住，沖到了前麵，手指著那些人，“該給你們的銀子，隻多不，全部給你們了，你們怎麼還說的出這樣的話來？良心呢？你們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季無羨的話，一字一句，火藥味十足。

蘇梁淺都了氣，他不暴走纔怪。

他們步步退讓，完全是一片好心，這些人卻完全不識好歹，這也就算了，他們出這筆銀子，本來也不是指他們投桃報李，但這樣恩將仇報，還是得寸進尺的恩將仇報，迫的件還是他當妹妹似的蘇梁淺，季無羨忍無可忍。

“要銀子是吧？我告訴你們，沒有！朝廷賑災的銀子都是有數的，現在地尚未發生，補償給你們的銀子，那是我和蘇大人自己掏的腰包補的，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萬一有地，能保住你們的命，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

季無羨顯然是氣急，用的都是吼的，他聲音大，緒也激，額頭的青筋都出來了，臉沉鐵青，看起來還是恐怖的。

而且，來這裡的這些人，雖然個個都很想要這樣一筆‘不義之財’，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有良知的，被這樣一吼後，都靜默了下來。

“你不是季家的小公爺嗎？季家富可敵國，多的是銀子，不要說每人二兩，就是每人一百兩，你們也拿的出！”

是聲，略有些尖銳，單聽聲，就能判斷出是個刻薄又貪婪的，混在人群裡麵，線昏暗，隻能分辨出大概的方位，但是並不能看到是誰。

季無羨並非沒有理智分不清事輕重緩急的人，聽了這話，卻是直接就炸了。

他探著脖子，循著那人說話的方向，眼睛就和雷達似的，掃目標人，手指著道：“誰？剛剛那話是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沒人站出來，現場反而變的安靜起來。

“有膽說沒膽承認是不是？我家是有銀子，但誰的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那是季家的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朝廷有需要，百姓真正有那個需求，我們會給，這些年我們沒給，我們這次給的還嗎？但憑什麼給你們？就因為你們貪心想得銀子？合著誰窮誰弱誰有理，誰就能訛是不是？”

季無羨這是半點麵也沒給這些百姓留了。

“百姓就不是人了？小公爺話怎麼說的這般難聽？”

剛開始鬧事的幾個人，就好像捉住了蘇梁淺一方的把柄似的，再次和季無羨杠上了。

“你們將事做的這麼難聽，還不讓人說實話了？我費盡心思的想救你們的命，你們卻想著怎麼將我家的銀子分了占為己有，你們怎麼不上天呢？告訴你們，銀子沒有，有我也不會再給，你們要回去是吧，那就回的，現在就收拾東西，不過到時候要發生地，一家老小沒了命，到閻王殿那裡別告狀，那都是你們咎由自取，咳咳！”

季無羨又大聲又激，話說完，咳嗽了起來，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鐵青的臉都憋的通紅，他著氣，又深吸了幾口氣，想說的話說了，該發的也發了，他心舒坦暢快了許多，渾輕鬆。

當然，也更加清醒理智，他回頭看著肅然的蘇梁淺，想到自己剛說的話，忍不住生出幾分後悔。

“這裡不是你做主，你說的不算！”

眾人見季無羨態度如此堅決，關於銀子一事，顯然不會鬆口，將希和目都投注在了蘇梁淺的上，畢竟，前兩日，每個人再發一兩銀子，就是蘇梁淺的決定。

許是因為蘇梁淺是子，年紀尚小，長得又乖，待人也很親和，看起來就是副好說話的樣子，所以縱然先前還殺了人，但大家畢竟沒親眼看到，所以心裡還是會覺得好拿欺負。

這樣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姐，對銀子本就沒什麼認知，之前能主允諾每人給一兩，現在他們要，當然就可以給二兩，蘇梁淺作為最重要的負責人，張口允諾了，其他人就得給，眾人抱著的，就是這樣的想法。

蘇梁淺從來都不是個傻的，又豈會不知道這些人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也因此，本就冰寒的心，更冷了幾分。

“出銀子的話，說的話都不算數，那誰說的話作數？”

蘇梁淺聲音涼涼的，著寒意，力季無羨。

季無羨意外，那些想要從中撈好的百姓，既意外又失。

“季無羨說的差不多就是我要說的，能給你們的，我已經都給了，給不了的，恕我無能為力！要走可以，之前給你們的銀子留下，不過現在城的各個城門，都有重兵把守，不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你們離開這裡，就隻能宿街頭，到時候家中若是有人生病的，隻會加重病。”

蘇梁淺的聲音如刃般，著說不出的冷清，不容違逆的強勢。

“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梁淺往前走了幾步，帶頭鬧事的那幾個人，見近，步步後退，蘇梁淺站住，“這時候回去，那之前這幾天的苦就白了，不但拿不到銀子，還可能會陷自己和家人於危險之境，如果所有人都出了事，斷子絕孫，九泉之下，你們怎麼向列祖列宗代？還有三天的時間，三天的時間，很快的，你們自己考慮清楚！”

領頭的那人見蘇梁淺的態度是完全不遜於季無羨的強勢，心知這次是要白鬧了，可知道是一回事，卻怎麼都不甘心，醜陋的臉都變的猙獰起來。

他略微一思量，轉看著後那些圍觀的百姓道：“鄉親們，我娘活了這麼大歲數了，都沒聽說過清河鎮地，這就是危言聳聽，口口聲聲為了我們好，誰知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們別聽糊，走，我們這就回去的！”

說話的人揚著手，他心裡想著，蘇梁淺就是小娃子，剛剛那是故作厲害想鎮住他們呢，隻要他們這些百姓一走，肯定就會慌起來。